第八百四十八章 兩不相幫
見的易知足渾不在意的遣人詢問恭王的行蹤，載垣心里暗自松了口氣，元將海經營的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恭王又是重點監視保護的對象，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恭王的去向。品書網手機端m.vodtW
易知足吩咐之后，語氣隨意的道“太后可是召恭王回京？”
載垣點了點頭，道：“恭王身份尊貴，兼的差事也多，此番離京時間已然不短，再拖延下去，難免引發猜疑.......。”
“前幾日，恭王還提及想要出洋考察，希望元能妥善安排。”易知足不緊不慢的道：“如今太后下旨召其回京，看來是事情有轉機，太后已同意全面清理整頓部隊？”
載垣暗忖這事也沒什么可隱瞞的，便頜首道：“出了青軍社這檔子糟心事，太后本身也有意嚴厲整頓新軍，不過是擔心牽連過廣，動搖軍心罷了，恭王既然奏請，正好順水推舟。”
行下效，暗殺成風？這是在警告他們嗎？載垣心里一緊，元若是也采取暗殺的方式，他們這些保皇派官員怕是沒什么好日子過，天天都的提心吊膽，他勉強笑道：“鎮南王說的是，歷來暗殺都是最卑劣的手段，確實必須嚴厲打擊。”
話才落音，林美蓮在門口親生稟報道：“大掌柜，嚴世寬在外求見。”
“正要找他，他倒自己來了。”易知足語氣輕松的道：“讓他進來。”
載垣心里卻突然升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很清楚，嚴世寬明面是元總號的一個掌柜，但實則卻是掌控著海兩大幫會，可以說海稍有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見，他預感到嚴世寬前來必然是與恭王有關。
嚴世寬神情有些焦急的走進書房，一瞥見載垣在座，不由的遲疑了下，這才躬身見禮，易知足則是徑直問道：“恭王如今在哪里？”
聽的這話，嚴世寬看了載垣一眼，道：“屬下正是為此而來......。”
見他猶豫，易知足道：“直說無妨。”
“恭王失蹤了。”嚴世寬沉聲道：“昨天午之后，失去了恭王的蹤跡，暗保護的幾個人開始沒在意，但發動人手尋找了一日夜仍無消息，不敢之隱瞞，這才報了來......。”
“一個大活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失蹤了？”易知足放下翹著二郎腿，坐直了身子，語氣嚴厲的道：“是什么情況？”
“屬下聞報之后，仔細的詢問了一番。”嚴世寬躬身垂手，語速很快的說道：“基本可以排除被人綁架的可能，以屬下大膽猜測，恭王應該是微服易容，自行離開了海。”
“你們還真是越來越長進了！”易知足譏諷道：“居然能讓重點保護對象在眼皮子底下失蹤，這要真是有人刺殺，你們如何能防護的周全？而且膽子也越來越大，居然失蹤了整整一天才來稟報！”
嚴世寬不敢解釋分辯，一臉誠惶誠恐的道：“屬下已經派人前往車站碼頭車行船行仔細詢問......。”
“必須盡快查找到恭王的下落。”易知足厲聲道：“恭王若是有什么不測，提頭來見！”
“屬下明白。”嚴世寬說著也不逗留，躬身行禮后快步離開。
奕訢失蹤了？載垣心里有若一團亂麻，被綁架了？這個可能應該不太大，以元在海的勢力，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他們眼皮子下將奕訢綁走，況且，綁架奕訢的目的是什么？
若說奕訢是自行離開的，他為什么要偷偷離開海？離開海又會去哪里？或者說，這根本是元與奕訢聯手演的一出戲？
見的載垣臉色陰晴不定，易知足也不吭聲，點了支煙，木著一張臉默默的抽煙，千算萬算，卻是沒算到奕訢前腳離開，慈安后腳下旨著其回京，如今這情形，他不能幫著著隱瞞，而是必須先將元摘出來，不能讓慈安察覺是元與恭王聯手奪取在倭部隊的兵權，那有可能導致元與朝廷的關系直接破裂。
不管慈安會否懷疑，他都必須把姿態做足，至少態度要明朗，這才會讓慈安心存在一絲僥幸，不至于鋌而走險。
半晌，載垣才會回過神來，道：“恭王在海離失蹤，若是消息傳開，必然朝野震動，橫生枝節，還望鎮南王盡快查明恭王的下落。”
“放心。”易知足沉聲道：“除非是恭王乘船出海前往西洋，否則，必定能在短時間內查出其下落！”
載垣心亂如麻，也沒心思繼續留下來，當即起身告辭，趕著去發電報向慈安稟報此事，以他的猜測，奕訢若是自行離開，極有可能是去了倭國，真要如此，這事可非同小可！
看著載垣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趙烈輕聲道：“恭王的去向不難判斷，太后可能會第一時間召僧王回國，會否影響京都的戰事。”
易知足緩聲道：“以伐倭為第一要務，阻攔僧王回國，如何？”
“這只怕不妥。”趙烈緩緩搖了搖頭，“對于朝廷來說，伐倭是次要的，兵權不能旁落才是最重要的，大掌柜若是阻止，必然與太后翻臉。”
易知足輕嘆了一聲，“目前可不是與朝廷反目的時候。”
趙烈試探著道：“要不，讓恭王悄然返回海？”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易知足緩聲道：“這次機會如果不能把握好，以后他們再想掌控兵權，只能流血了。”
京師，紫禁城，養心殿，東暖閣。
奕訢竟然在元的眼皮子下離的失蹤，極有可能是秘密前往倭國？慈安放下電報，一雙精心修飾的峨眉微微蹙了起來，奕訢若是秘密前往倭國，目的只有一個，通過僧格林沁掌控在倭國的四萬八旗新兵！
果真如此，只須將僧格林沁召回，沒有僧格林沁相助，僅憑奕訢不可能從奕譞手里奪走兵權，奕譞不僅是名正言順的伐倭大將軍，還帶有一直由他統領的一萬神機營官兵，根本無須擔心。
令她擔心的是元，是易知足的態度，若是奕訢前往倭國篡奪兵權是出于易知足的默許甚至是支持，這事不是一般的麻煩！
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易知足支持奕訢篡奪兵權的可能性很大！青軍社的暴露，不可能不引起易知足的警覺，預備立憲之期已經不遠，這個時候，由極力支持推行憲政的奕訢掌控八旗新軍，無疑是對元最為有利。
想到這里，她隱隱有些感到不安，如果奕訢有元的協助，即便沒有僧格林沁相助，也足以輕松篡奪奕譞手的兵權！
是不是伐倭本身是一個陷阱？元假借伐倭，讓朝廷協同出兵，隨即又要求朝廷增兵，為的是幫助奕訢篡奪兵權？如果真是這樣，這易知足簡直是將朝廷玩弄于股掌之！
轉念一想她又覺不對，青軍社之事應該純屬偶然，奕訢離京前往海避難也是偶然，僧格林沁遣往倭國同樣是不確定的，這事不可能是事先計劃好的，易知足和奕訢不過是順勢為之。
左思右想，沉思半晌，她才拿定主意，先試探下元的反應，從易知足撇清的情況的來看，元并不希望與朝廷反目，只要元不明目張膽的支持奕訢，這事還不至于脫離掌控。
拿定主意，她隨即提筆給寫了兩道電旨，一道給載垣，一道給奕譞，隨即吩咐道：“密電發送。”
次日一早，還不到八點，載垣迫不及待的趕到鎮南王府遞了帖子，門房蕭總管對此頗覺為難，畢竟對方的身份超然，但讓他這個時候去后院通稟，他也不敢，他很清楚，自家大掌柜這個時候正在吃早點看報紙，最煩打攪。
猶豫了一下，他才趕到長樂書屋外，果然只等了一刻鐘看見趙烈慢吞吞的緩步踱了過來，當即快步迎前笑道：“趙先生可算是來了，怡親王一早來遞了帖子，都候著兩刻鐘了。”
趙烈沉吟了下，才道：“請他進來罷，大掌柜稍后也該來了。”
載垣畢竟是鐵帽子親王，沒有讓他站在院子門口等著的道理，趙烈與林美蓮商量下，特意將其請到書房的會客室坐等，待的奉茶水之后，趙烈也不吭聲，默默的做坐在一旁陪著，心里卻是琢磨著，對方一早趕來急著見易知足，是什么目的。
易知足照例是準八點走進長樂書屋，一進院子，林美蓮便迎前將情況說了一下，聽的動靜，載垣已是迎了出來，還離著十幾步，他強自笑著拱手道：“一早登門拜訪，唐突之初，還望鎮南王恕罪。”
拱手還了一禮，易知足才含笑道：“怡親王也忒性急了點，這才一晚，算是查探到消息，他們也還未來得及稟報......。”
載垣苦笑著道：“恭王失蹤，非同小可，由不得不急。”
進的書房落座，易知足才緩聲道：“已經安排大量人手連夜進行排查，若是有消息，他們這個時候也該來稟報了，且稍等一陣。”
載垣卻不與他兜圈子，盯著他道：“恭王應該是秘密前往倭國了。”
“我也是如此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昨日吩咐他們有針對性的重點排查前往倭國的船隊成員。”
載垣單刀直入的道：“鎮南王應該很清楚，恭王若是秘密前往倭國，是何目的。”
聽他語氣有些咄咄逼人，易知足斂了笑容，語氣淡然的道：“恭王若是前往秘密倭國，無非是通過僧格林沁奪取在倭八旗新軍的兵權，朝廷的家務事，元不便插手，我只要求一點，不能影響伐倭的大局，否則，元會出手干涉。”
“此事可以說是因鎮南王而起。”載垣少有的強硬，“是鎮南王要求朝廷出兵協同伐倭，增兵倭國，也是應鎮南王所請，此事，鎮南王豈能袖手旁觀？”
易知足瞥了他一眼，冷淡的道：“青軍社密謀刺殺，恭王連夜逃離出京，前來海避難，這可不是我的責任，朝廷在倭的部隊，元只有責任提供軍火，提供情報，保證補給，沒有責任平息你們內部的爭權奪利！”
見他態度強硬，載垣放緩了語氣道：“鎮南王想過沒有，一旦恭王前往倭國篡權，極有可能會引發部隊嘩變，這勢必會影響攻打京都。”
“真要出現嘩變，元不會袖手旁觀。”易知足沉聲道：“不論是誰，都不允許破壞伐倭的大局！”
對于這個含糊其辭的表態，載垣自然不會滿意，接著道：“元若是縱容恭王篡奪兵權，勢必會嚴重影響朝廷與元的關系。”
易知足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這是慈安的意思？”
這一眼看的載垣心里發寒，連忙轉圜道：“太后是希望朝廷和元都顧全大局，當初朝廷同意協同出兵伐倭，也是為了顧全大局。”
當初為了讓朝廷協同出兵，易知足卻是打著顧全大局的幌子，如今被慈安原封奉還，他還真不好拒絕，略微沉吟，他才道：“不是我不愿意出手相助，朝廷也得考慮下元的立場，恭王是積極倡導呼吁并大力支持推行立憲的領軍人物，你們鬧家務，元保持立，兩不相幫，已經是對朝廷最大限度的支持。”
見的對方將話說到這份，載垣不由的一陣無語，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實情，元若是支持朝廷打壓恭王，元究竟是什么立場？是支持立憲？還是支持保皇？
長吁了口氣，他才道：“目前情況并不確定，我們眼下只是做最壞的猜測，還希望鎮南王盡快查明恭王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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