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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隨父皇上朝

  穆安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任一個鶴發雞皮的老頭兒,將兩根枯瘦的手指搭在自己脈搏上。

  椅子很大,隱隱透出一股很好聞的香氣,木紋細膩優美,雕花精美絕倫,雖然穆安對文玩古董之類一竅不通,但也知道這把椅子絕不是什么尋常貨色。

  即使這是在古代。

  就像自己這一身長衫,紋理燦然,金絲密繡,無論質地、做工,怎么看檔次都不比范爺踩紅毯時那身龍袍禮服來得遜色。

  還有懸在腰中這塊小小的玉佩——雖然只有拇指大小,但碧色純湛,油潤欲滴,如果網絡上那些圖片沒騙自己的話,大概就是所謂的帝王綠了吧。

  就這一身裝扮,擱后世,沒有上千萬只怕拿不下來。

  就沖這一點,穿越帶來的不爽之感,稍稍揮去了那么一絲。

  老頭兒抖索索地收回了手指頭,死命拽著寥寥可數的幾莖胡須,一副百撕不得騎姐的無奈與困惑:“怪哉、怪哉,老朽行醫六十年,這般情況,卻是第一次遇見…”

  “張老,方圓三百里,您號稱第一名醫,自然法眼無差,還請您給我們細細說說,我家這孩子,究竟是好了還是沒好。”

  這聲音清脆動聽,不難聽出吳儂軟語的底子,大約是怕老頭兒聽不懂,特意捋直了舌頭說話,語速因而緩慢,倒倍覺溫柔款款。

  這女子似是極有教養,明明心急若焚,卻還是先奉承了對方幾句,讓老頭兒好感大生。

  老頭兒抱抱拳:“碧夫人不必擔心,從脈象上看,令郎竟是大好了,其脈象洪壯有力,再是康健不過。”

  “啊!”女子頓時喜悅起來,一聲嬌嘆,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擔。

  隨即,兩只柔軟的手就抄進了穆安腋下,將他抱起摟在懷中,頓時香氣撲鼻。

  穆安眉頭微皺,下意識地躲了躲,還是沒避過一張年輕嬌俏的面孔,緊緊貼在了自己面上,不住摩挲,口中嘆道:“安兒好了哩,安兒好了哩,可憐見的,昨天當真是嚇死為娘了。”

  兩行清淚禁不住地流出,沾濕了穆安臉頰,他不自在的動了動臉,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動。

  無論如何,再世為人已是不可逆轉的事實了,有這么個美麗溫柔的娘親,總好過沒人疼沒人愛。

  見那女子哭個不住,穆安嘆口氣,伸出小手給她擦了擦,本不欲說話的,誰料口中卻是下意識地道:“娘不哭。”那女子又驚又喜,倒是哭的更厲害了。

  “張老。”另一個聲音響起,雖然也是極為悅耳動聽,但語氣卻就高高在上的多了:“你既然說我家安兒好了,為何又連呼怪哉?”

  “大夫人容稟!”那老頭的態度也拘謹了幾分:“令郎前日從大樹上摔下,當時便氣息全無,若不是尊夫內功精湛,吊住他一口氣,萬難挨到老夫趕到。這兩日的脈象,也都如風中殘燭一般,老夫竭盡平生之能,也不過多拖延光景罷了。可誰曾想,今日再看,令郎居然已經痊愈,實在是匪夷所思,依老夫所想,這般情況,多半便是…”

  說到這里,他眼中閃過一絲畏色,語氣遲疑,身形也縮了一縮。

  “多半什么?”那大夫人語氣不快,急聲問道。

  見這美貌無比的大夫人臉上似乎凝了一層霜,又想起這家主人的厲害,見多識廣的張老頭頓時將“多半便是被游魂野鬼占了身軀”給咽下肚去,斟酌片刻,扯出個笑臉,緩緩道:“多半便是令郎乃是天生的學武奇才,四肢百骸乃至臟腑之力,都遠比常人要更強,因此才能受這般重傷而自愈——”

  他說話之時不斷偷瞧那夫人臉色,只見其越聽越喜,哪還不知道自己所言大大的投其所好?于是一咬牙,決定加倍渲染一番——反正這小子為啥莫名其妙好了,自己也說不清楚,與其猜測是被游魂附體,然后被主人家打殺滅口,何不讓大家皆大歡喜?

  只聽他說道:“啊哈,老夫雖不通武藝,但自古醫武不分家,倒也知道武者練武練到至高境界,必是由后天返得先天,因此依老夫拙見,貴府公子先天之氣恐怕遠勝常人,離母胎五載,依舊未散,于此垂危之際猛然爆發,使他得以自愈——其天賦之佳,堪稱千載難覓吶!”

  張老頭一生行醫,什么人不曾見過?自然知道許多人動輒便要遷怒醫生,因此除了醫術精湛之外,一手見風使舵的本領,也是成就他名醫大名的關鍵手段。

  “好!”大夫人被這一頓旋風小馬屁拍的容光煥發,整個人都似乎年輕了幾歲。

  “好!哈哈哈哈!”

  忽然一陣大笑傳來,一位豐神玉立的男子大步走入房中,穆安偷眼去瞧,頓時吃了一驚——那男子身著明黃大服,繡滿金龍,頭戴平天冠,分明便是帝王打扮!

  這男子三旬左右年紀,相貌俊雅,此刻平天冠上的冕旒微微搖動,滿臉都是喜色——唯一不協調的是,此人的龍服又濕又破,臉上、手上、鞋上沾滿泥濘,仿佛穿著龍袍去種了兩年地一般。

  那大夫人一見他,頓時紅了眼眶,急聲道:“表…陛下,安兒傷得如此之重,你這兩日卻跑去哪里頑了?”

  男子不滿道:“頑什么頑?朕是給皇兒找藥去了。”說著在懷里摸了摸,摸出一直白白嫩嫩的小蛤蟆,嚇得大夫人連忙退后幾步,那男子獻寶一般得意道:“看見沒?雪山玉蟾!我好容易才抓到的!”滿是愛憐地看了一眼穆安,笑道:“不過皇兒果然如朕一般洪福齊天,這么重的傷勢,竟然自己便好了,哈哈,哈哈。”

  他一時笑個不住,那張老頭兒卻失驚道:“竟然真的是雪山玉蟾!這東西只在五千尺的雪峰峭壁上出沒,萬難捕捉,這、這若帶去羊苴咩城,只怕百萬貫錢都能賣得!”

  “哼!”那男子俊目一翻,不屑道:“很難捉嗎?朕不過伸伸手,就捉住了。再說,這般奇珍,除了朕的皇兒,別個又有誰配享用?”

  張老頭心知失言,陪笑道:“的確、的確,除了洪福齊天之人,一般人原也不配享受。”

  那男子方才轉嗔為喜,伸出手拍了拍老頭肩膀,道:“哈哈,不過張老先生也不愧御醫國手,一眼便看出我皇兒天資卓絕!哈哈哈哈,我大燕可謂后繼有人啊!貴妃,看賞!”

  “是!”抱著穆安的女子連忙將穆安放回到椅子上,自己拭去眼淚,臉上浮現出真誠的笑意,從袖子中某處一個金元寶,遞到張老頭兒手上:“張老,些許診金,莫要嫌棄。”

  張老頭兒連忙接在手中,微微一掂,便知這元寶足有十兩,心中頓時狂喜。

  他雖號稱名醫,但這里并非什么繁華大邑,也沒什么達官貴人,平日出診,診金至多不過百文,這十兩黃金,一兩年都未必掙的出來,連忙收入袖中,順勢長揖:“謝過主人家…”一眼瞥見那男子面目一沉,立刻改口道:“微臣謝過陛下、謝過皇后、貴妃。”

  男子這才重新露出微笑,擺了擺手,張老頭兒后退幾步,提了藥箱出門離去。穆安眼尖,清清楚楚窺見他轉身之際,嘴角似是流露出的一抹不屑之意。

  那男子轉過身來,直直看著穆安,臉上都是極盡寵溺的歡喜之色,彎下腰來,伸手在穆安額頭輕輕一點,微笑道:“皇兒無恙,父皇心中真是高興之極!父皇就知道,朕的皇兒又豈會是短命之輩!哈哈哈哈,學武奇才,天資無雙,當真不愧是朕的長子!我大燕以武立國,也只有皇兒這般天縱英才,才能擔當太子之任吶!”

  輕輕扭了扭穆安的小臉蛋,男子站直身軀,滿臉威儀地問道:“皇后,安兒雖然是貴妃所生,但一樣要尊你為母。他是朕的長子,又是學武奇才,朕欲立之為太子,你有什么想法?”

  那美若天仙的大夫人搖頭笑道:“表哥這話倒好笑了,我與碧娘情同姐妹,安兒本就也是我的孩子!哪有不同意的?你這般說,難道是怕我吃我妹妹的醋?”

  男子大喜道:“朕就知道皇后深明大義,真不愧為萬民之母。貴妃,既然如此,你且代朕擬旨,立安兒為太子,朕明日早朝便向群臣宣布此事!”

  說罷又親昵地捏了捏穆安小臉蛋:“皇兒,你雖說是學武奇才,但畢竟年幼,大傷初愈,卻不可熬夜。這邊讓你母親帶你早早入睡吧,明日隨父皇上朝,父皇帶你認識認識我大燕朝的名臣猛將!”

  “對了!”那男子忽然將那小白蛤蟆捧到穆安眼前,眉飛色舞地道:“我本來還道,是我兒命不該絕,我才能抓得住這玉蟾,現在看來,卻是老天爺為我大燕太子冊封特意送來的厚禮啊!哈哈哈哈,這樣也好,待回頭我用它合成了藥,正好給皇兒增強內力!”

  那小白蛤蟆長得玉雪可愛,一雙眼睛如朱砂點出的一般,可憐巴巴望著穆安,似是再說:救我!穆安想到“增強內力”四字,咽口口水,眨了眨眼,表示:愛莫能助。

  拒絕了小蛤蟆,穆安看了看男子周身狼狽的模樣,和明顯極為疲憊的神情,心道:這小蛤蟆絕對不像他說的那般好轉,高五千尺的雪山…只怕不下兩千米,這種年代去雪山抓這么小的蛤蟆,就算他會武功,只怕也危險至極…這位便宜父皇,對兒子倒是真心好…唉,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皇帝。

  腦中念頭如飛,臉上卻是恭恭敬敬道:“謝父皇。”

  男子聽了哈哈大笑,又捏了捏他的臉蛋,對碧娘笑道:“你哄他睡吧。”隨后攜了他的皇后揚長出門。

  碧娘愣愣望著男子離去,臉上笑容漸漸收斂,良久后,長嘆一聲,抱起穆安往內室而去。

  穆安眨了眨眼睛,想好好問問這位便宜娘親,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那男子——也就是自己便宜老爹,難道當真是皇帝?說他是吧,看那張老頭的態度嘴臉,總是有些古怪,再說,事事都要“母妃”親為,怎么不見太監、宮女呢?

  可若說不是,他身上的龍袍冠冕,總不是假的吧?就算人家愛玩cospaly,那一身儼然氣度,總不是裝出來的吧?

  有心要問,卻又怕暴露出更多問題,惹得“母妃”起疑。

  想了半天,穆安最終還是沒問,帶著一肚子古怪疑惑,漸漸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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