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影子
“老天眷顧？”韻瑤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淪落到和自己一樣的田地，她抓住凝翠的衣領道，“什么老天眷顧！陸正答應我的要把她留在身邊好好照顧，怎么就成了陛下的妃嬪！”
凝翠見她愈發激動，語氣又和緩了幾分，“陛下去陸大人家中，正好遇到你妹妹，是她對陛下一見傾心，后來機緣巧合之下，陛下就納她為妃了。”
“什么叫機緣巧合，你說清楚，我妹妹喜歡陛下，總不可能自己告訴陛下吧！陸正為什么不阻攔？”韻瑤幾乎要氣瘋了，她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凝翠，突然發覺這深宮之中自己竟無人可依靠。
她妹妹生性單純，縱然赫連晏沒有多少妃嬪，可宮里的女人有幾個是省油的燈，她在那兒又如何活得下去。
“她自然不會說，難道陛下看不出么，陛下覺得陸大人與您相熟，擔心他心軟，所以覺得人還是放在自己身邊安心些。所以陸大人不能阻攔。”
“赫連晏好龍陽！他會毀了我妹妹一輩子的！”
忙堵住了她的嘴，凝翠嚇得臉色都白了，“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陸大人說了，只要你把事情處理好，陛下念及你的功勞，這輩子都會保住你妹妹平安無事的，你在這兒爬得越高，待得越穩，你的妹妹就越安全，這么簡單的道理，賣身葬父時懂，萬念俱灰時懂，怎么有了點希望，反倒不懂了？”
眼淚無聲地滑落，凝翠見她不再鬧了，這才松開手。
“娘娘也不要替旁人擔心了，能有個心愛的人，能守在他身邊，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妹妹懂事聽話，在宮中不爭不搶，一心愛慕陛下，她知足，也過得很好。”
沒有出聲，良久，韻瑤才抬起頭來對凝翠道，“這些，都是陸正告訴你的？”
陸正沒有告訴她，而是直接告訴了凝翠，所以他的來信有兩封。
“赫連晏不信任陸正，陸正也不信任我，君臣猜忌，主仆相疑，我憑什么信你們呢？”
“陛下不是不信大人，陛下很信，了解大人重情重義，所以才怕大人因為娘娘的原因誤了大事，大人也很信娘娘，所以這封信是夫人寫給我的，叫我務必看好娘娘，不要毀了大人一腔抱負。”
是藍漪。
“娘娘日日臨摹大人的字帖，恐怕不止是為了靜心練字那么簡單，你寫的信和大人的字跡如出一轍，信里的要求又是回到西涼去，所以夫人覺得，娘娘想要的太多了......”
韻瑤被人戳中了心事，一下子又羞又急，辯解道，“我沒有.....”
“有與沒有都沒關系，娘娘不必跟我解釋，我既然跟了娘娘過來，就是娘娘的心腹，定會護著娘娘周全，所以不會與夫人說什么，娘娘只當夫人多心，想成全夫君吧。”
不再說話，韻瑤沒有想到自己在陸府待了這幾日，竟然已經成為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娘娘住在這漪蘭殿中，不覺得冥冥之中也是種緣分么。夫人在家照顧大人，娘娘在這兒也是為大人出力，一里一外一正一反，大人會記得娘娘所為的。”
“滾。”
吐出一個字來，韻瑤一眼都不想再看見她，凝翠也沒有惱，知道她要好好想想，女子起身行禮，恭敬地退了出去。
什么一里一外，她不過就像是湖底的人，隔著波瀾不驚的湖面艷羨旁人的生活，只是一道鏡花水月的影子。
可她沒有退路了。
若是妹妹在陸府，韻瑤尚且不能想象若自己沒完成任務，等待她的是什么，而今她入了赫連晏的后宮，如果自己失敗，她的下場必定慘烈百倍。
起身走到箱籠前，韻瑤把里面的衣衫都拿了出來，在最下方尋到一個首飾盒，打開它，上層裝滿了各色珠寶，而其中一支簪子里就有她需要的藥。
下毒容易，反正她已經成功過一次了，但要引皇后到沈穆所在的地方，怕是不那么容易。
坐在妝臺對鏡梳妝，韻瑤將那支簪子插進了發髻里。
云開自沈穆上次沒吃好飯之后，對他的飲食愈發上心了，每日都要把那些菜洗的干干凈凈，一絲不茍的樣子落在林嬤嬤眼里，就是失心瘋。
“他一個大男人，腸胃沒有那么嬌貴，還至于吃錯點兒東西就吐.....”
聞言也不辯駁，云開甚至跟蕓姑許了很多南方的精致菜肴，生怕北方的食物對他養病來講太糙了。
就算是個大男人，難道就不許生病么，他被關在那兒那么久，饑一頓飽一頓，腸胃受損也是正常。
“林嬤嬤.....”棠梨從外面進來，看見母女倆正在說話，笑道，“林嬤嬤，打擾了，皇后殿下找云開有事，能不能叫她先跟我去晏昵殿？”
“當然，她本就該留在那兒伺候，”林嬤嬤巴不得她趕緊回去當差，推著云開道，“走吧走吧，回來再弄，晚吃一會兒少吃一頓都餓不死。”
棠梨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也沒有插話。
云開有些不情愿，可是也不想忤逆安寧，對著林嬤嬤一通比劃，囑咐她一定要給沈穆準時把吃食送去。
待她走了之后，林嬤嬤看著那些飯菜嘆氣，有人過來正好見著，便揶揄道，“嬤嬤這是怎么了，那么好的飯菜，不和胃口？”
“要是不和胃口，不如叫我拿去吃了好了，我瞧著這東西精致，比膳房給陛下做得還好呢。”
哼了一下，林嬤嬤嗔怪道，“什么東西，也配和陛下比，快拿走吃了吧，堵住你的嘴，省得你呀給自己惹禍。”
那人聞言呵呵地笑著，端了飯菜道，“那可就多謝嬤嬤了，嬤嬤呀，您老人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又愿意把吃的給我，又怕我禍從口出，可就是不會好好說話，對我也就罷了，對云開姑娘可別這樣，姑娘小，又懂事，你這樣說她會傷心的。”
“你懂什么....”擔心對方知道了什么，林嬤嬤有些著急。
“我呀總見你數落她，所以就勸一下，具體什么事兒我也不清楚，終歸就是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別傷了母女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