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內,氣氛異常僵硬。
后院的亭子里,霞生硬地擺出一副笑臉,面前的一杯茶完全沒有任何動過的痕跡。
她的左右兩邊,是看上去很淡定的江曉,和看上去更淡定的…徐慧。
這兩人面對面地坐著,不時地會端起茶抿一口,這看上去明明十分正常的場面,但在霞的眼中卻怎么看怎么都不對勁。
什么鬼啊?!這里不是魏王府嗎?為什么這位徐妃會出現在這?
啊,不行了,這詭異的氣氛,她感覺自己都快尷尬死了!
早知道就不來了…
霞在心里默默叫苦,一點一點地挪動身體,似乎是想要…
“霞,你要去哪?”江曉放下茶杯,忽然出聲嚇了她一跳。
“呃,那個…”心里莫名好慌,霞的大腦瞬間運轉到極致,“我突然想起我好像還有點事要…”
“不急,多坐會兒,如果是私事的話匡義都會幫你的,如果是公事…你沒有公事。”江曉一句話就把霞給堵死了。
“就是,晉王妃您就多陪我們坐一會兒吧…您總不會是嫌棄我們吧?”徐慧也跟著一起開口了。
“唉?沒、沒有的事…”霞生硬地笑著應道。
我不嫌棄,我是慌,您倆就這么坐著,話都不說一句,我真的很慌啊…
“霞這丫頭就是性格不好,你別見怪。”江曉又端起茶杯,出聲說道。
“嗯?”霞疑惑地看向江曉。
姐姐你突然說這個干什么?
“看大人您說的,我就覺得晉王妃性格好,長得又漂亮…”徐慧笑著回道。
“嗯嗯嗯?”霞又扭頭看向笑吟吟的徐慧,一臉懵逼。
什么情況?怎么突然又夸起她來了?
“那是你只看到了她的表面,這丫頭其實頑劣得很…”江曉再次開口,繼續捅刀。
喂,姐姐你什么意思?
“怎么會呢?晉王妃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些潑辣女子,估計平日里操持家內,也讓晉王殿下他省了不少心…”徐慧接著開口。
徐妃你夸得太過了啦,我其實沒這么好的,嗯,不過也就差了一點點…
“你是不知道,這丫頭雖然很認真,但其實經常都在給晉王幫倒忙,讓那家伙三天兩頭就來找我倒苦水…”
姐姐求你了,別再說了…
“不會的,有這么可愛的妻子,我想晉王殿下一定是很幸福呢…”
嗯嗯,就是這樣!
“還有啊,這丫頭還…”
“不會不會,我覺得吧…”
江曉和徐慧忽然之間就聊了起來,兩人圍繞著霞你一句我一句,一個捅刀,一個療傷,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而做為話題中心的霞,一下看看江曉,一下又看看徐慧,恍然之間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們兩個,該不會其實很慌吧?”
霞忽然開口,這個問題仿佛有著某種特殊的魔力,熱鬧的交談被瞬間打破,江曉和徐慧同時閉上了嘴,同時端起了茶,同時抿了一口。
“呵…”空氣異常安靜,霞的輕哼聲是那么地明顯。
果然…
這兩人明明就是比她還慌,還故意裝出一副“我很淡定”的樣子,甚至還把她這個“外人”揪進來,你一刀我一刀地捅,真是、真是太…
“霞。”就在霞即將發作的時候,江曉忽然抓住了她的手,面帶微笑地開口了。
“別亂說,你看我慌嗎?”
問出這個問題就已經說明你慌到家了!
“就是呢,晉王妃,難道我看起來很慌嗎?”徐慧同樣微笑地看著霞。
“你們兩個…”
看著這二人真摯的眼神,霞的心靈被深深地震撼了,她默默地抽回手,站起身,深吸口氣,嗖的一聲就跑了。
“你們自己聊吧!我去找符姐姐了!”
霞氣鼓鼓地離開了,江曉咳嗽了一聲,繼續喝茶。
“晉王妃走了呢…”徐慧的表情也有些尷尬。
“你怎么會在這?”江曉放下茶杯,終于切入了真正的話題,解決尷尬最好的辦法就是直面尷尬。
今天在來魏王府之前,她完全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見徐慧,要是知道的話她也不會來了。
說真的,江曉并不想見到徐慧,每次看到她的臉,總是能讓她想起周憲…
真是不好的回憶呢…
“我和魏王妃是朋友。”徐慧愣了一下解釋道,雖然被江曉的直接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她還是很快調整了過來。
她也完全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里,如此突然地就見到江曉,她本以為在蜀中的那次之后,她們就不會再見了…
徐慧對江曉的感覺十分復雜,這個人救過她的命,長得又好看,她原本以為她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可結果卻是江曉帶兵把后蜀給滅了…
這導致江曉在她心里一直是一個很矛盾的存在,再加上江曉曾經還有個據說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戀人,這就讓她更加回避二人之間的見面了。
而且…
“最近過得好嗎?”江曉的聲音打斷了徐慧的思維。
“嗯,還行…”徐慧笑了笑,反問道:“你呢?”
“也還行…”
“這兩人的對話,還真是無聊得緊呢…”不遠處的屋頂上,霞抱著才兩三歲的趙德恭,對著亭子里的二人直翻白眼。
她還以為等她離開,這兩人就會干柴烈火地聊到一起,然后再互相約定,等到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發生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呢…
當然,這也側面證明了姐姐的專一嘛!
就是因為對死去的周姐姐的專一,姐姐她才能用自己的理性克制住自己的獸性,從而不做出什么任何出格的事情。
真是一個好女人啊…
不知為何,霞忽然想到了趙光義。
那個家伙,活得就像是一個喜歡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每次進宮都打扮得風流倜儻的,見到路過的漂亮小宮女就要打一聲招呼,估摸著這宮里恐怕都沒有他不認識的宮女了…
當然了,男人嘛,嘴頭上就隨便他了,但他要是敢背著她偷腥的話…
“哼哼…”霞的表情忽然變得黑暗而猙獰,把正在抓她頭發玩的趙德恭都給嚇了一跳。
那他就死定了…
此時的宮里 “阿嚏!”
趙光義忽然打了個噴嚏,耶律寒香站起身,急忙從衣柜里翻出一件斗篷,想要給趙光義披上。
“沒事,我身體很好的…”趙光義摸了摸鼻子,笑著拒絕后,又指了指桌上那本被契丹語注解過的《詩經》。
“來,我們繼續。”
“嗯。”耶律寒香露出了一個微笑,將斗篷折好放到一邊,重新坐回趙光義的身邊,聽他講解上面的一個個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