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皇城深處。
此地乃一座偏僻宮殿,其內部烏鴉停歇,放眼望去烏黑一片。
宮殿四周,圍墻盡為朱紅似血,瓦青生藤,青苔遍生。
大門處,門梁上方正掛一塊紫金長匾,‘千歲宮’三個血紅大字顯得狂亂霸道,若正視久了,竟能感受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直讓人眉心發寒。
十名身著華貴、氣質軒昂、俊俏如妖的‘男人’站立于千歲宮門外,具都是一副擔憂惆悵的臉色。
這十人便是當今天下,權力最滔天鼎盛、哪怕新帝也要聽從于他們的閹黨之首,十常侍。
“九公主至今未能抓回,太爺對此事極為上心,我們拖延了這么久,依舊未能所獲,只怕是今日少不得要遭到劫難。”安典蓮低聲說道。
旁邊一名劍眉星眸的‘男人’立馬應道:“走吧,這事躲不過去的,只能懇請太爺再寬限我們多一些時日。”
十人沉默,一同走進了這千歲宮當中。
千歲宮深寒如極北之地,踏入宮門瞬間,便有一股凜寒撲面而來,十人皆為武功高深之人,直接催動內力護體,便將這股寒氣給擋在了體外。
嘎嘎嘎!
知有外人入內,滿宮烏鴉紛紛展翅飛揚,口中栝叫連連,一時間群鴉遮天,繚繞于千歲宮上空,只道是將這天都給換了顏色。
長安皇城內竟有這等陰森詭異之地,此事卻是連新帝自己都不知道。
十常侍沒走多久,便有一名背駝蒼老的身影拄著拐杖從前方緩緩走來。
他滿頭白發,一臉皺紋,只剩下一只的獨眼,妖異的盯著安典蓮十人,同時串了一個小鐵環的嘴唇咧起一道弧度,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人。
此時天色被空中群鴉飛舞遮的昏暗,老人一身黑袍,另一只手提著一盞宮中八角燈盞,燭火微明,卻已是此地最耀眼的光亮。
見到此人,十常侍當即紛紛跪下,十分尊敬的稱呼上一句:“見過玄冥公。”
“看你們的樣子,那九公主是還沒有抓到啊。”玄冥公怪笑道,他的聲音非常低沉且沙啞,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鐵刷在你的骨頭上大力摩擦,直叫人渾身泛酸。
安典蓮連忙磕了一個響頭:“還請玄冥公能夠在九千歲面前,為小的幾個求求情,我們一定會盡快把九公主給抓回來的。”
“今個九千歲心情不錯,你們跟我來吧。”玄冥公轉身,便朝著遠處那座寶塔形狀,最高的大殿走了過去。
此殿奇高,足有三丈,外形呈傘狀,通體漆黑,乃是由黑木和黑瓦構成,在殿門兩旁,各擺著四尊兇神惡煞,高達一丈的鬼面夜叉,尊尊做的是栩栩如生,但凡一個普通人見此,少不得要被嚇出魂來。
石階路面之上,亦雕刻有諸多惡妖鬼相,森羅萬千,堪比鬼蜮。
“弟子拜見九千歲。”十常侍不敢進門,先得下跪朝殿內行禮,又磕九個響頭,匍匐地面,以頭點地,不敢動彈。
呼!!!
一股陰風當即從殿內深處吹拂而出,撫過每個人身體,玄冥公站在旁邊,就見陰風當中,亡魂無數,一出殿門便瞬間消散,怪異至極。
“進來吧。”
聽到這個似遠非遠、似近非近的聲音準許,十常侍這才敢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入了殿中。
大殿正方,四角落擺放一根般若鬼舉盤的鐵柱,柱子上各盤坐著一名身著黑色薄紗、身姿相貌具為極品的美艷女子。
安典蓮眼角余光偷瞄,不禁心里暗道:“般若剎竟然都回來了,看來北方那邊的事情有很大進展啊。”
大殿靠南墻,是一尊巨大佛像,此佛高兩丈半,身軀龐大,半身灰色袈裟、半邊黑色鎧甲,左手拈指置于膝上,右手持刀橫放于左手小臂。
值得令人驚詫的是,這尊佛像竟有兩顆佛頭。
一顆平眉善目,嘴角慈笑。
一顆怒目瞪眼,滿臉魔紋。
當真是怪哉,怪哉。
大佛供臺之下,有一盤蛇鐵座,乃是整條鐵蟒盤繞之形,蟒頭上盤坐著一名赤發白面之人。
他虎背熊腰、眼長嘴薄,極具先天威懾,正是無根門門主,九千歲。
“太爺。”安典蓮等人紛紛恭敬說道。
“我要的那個小丫頭呢。”九千歲睜開雙眼,精光畢露。
安典蓮渾身一顫,身為十常侍之一,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一副淡然如水、百事不驚的模樣,像此刻這般失態,卻是只有在九千歲面前才會流露而出。
“太爺,還請,再,再寬限我們一些時日,五天,五天之內我一定把九公主抓回來給您。”
一發掌勁襲來,安典蓮連反應都反應不及,整個人瞬間高高飛起,摔到了五丈之外,還停不住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就見他臉上腫起老大一個包,直接就把安典蓮的那張翩翩俊公子的臉都給打丑了。
實際上如果安典蓮能用護體內力抵擋,應該不至于傷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在九千歲面前,他不敢擋。
不擋,如果還能活下來,那就表示九千歲還不想殺他。
但若是敢擋,直接視作心有不服反抗,下場必死無疑。
爬起身飛快在地上磕頭,安典蓮腫著臉咽嗚道:“太爺饒命,太爺饒命。”
“三天,我再給你們三天,把那個身具靈珠的小丫頭給我帶回來,做不到你們十個也別再來找我了,直接自己去浮屠樹領條繩子吧。”九千歲面無表情的說道。
安典蓮十人大喜,連忙磕頭,磕的額前出血:“多謝太爺,多謝太爺。”
浮屠樹乃是千歲宮后方的一棵三百年老樹,其形狀就像是五個華蓋從小到大的疊立起來一樣,像極了浮屠塔,故而被太祖皇帝命令為浮屠樹。
此樹大可遮陽,故而樹下陰氣很重,深受鳥類以及各種蟲類喜愛,搭建不少烏鴉窩、蟲巢,凡宮中受罰之人,最凄慘的懲罰就是在浮屠樹上自盡,未死時要遭受百蟲噬體,死后還會被鳥類啄食成骸,連魂魄都永世不得超生。
“快去吧,時日可不多了。”玄冥公看著還在磕頭的十人說道。
安典蓮等人再次拜謝,立馬起身走出了大殿。
待十常侍走后,玄冥公問道:“九千歲,此事不能再拖,不如也讓我暗中出手吧。”
九千歲道:“靈珠事關重大,絕不容有失,黃白日三教對天下虎視眈眈,又有北漠萬里城和海外仙道盟覬覦,你地位與他們不同,一旦出動,那些人自然就會知道我有大事要做,必然會相繼出手調查實情,事態若是變成這樣,反而不美。”
玄冥公點頭:“我知道了。”
從千歲宮離開,安典蓮十人立即趕往平日里專門用來堆積各地探子送來情報的太德殿。
一進門,殿內的宮女、太監見十常侍竟一次性全部來此,當即嚇得直接跪地,低頭不敢言語。
“李昭年在哪。”安典蓮喝道。
立馬便有一人從殿內的眾多書架當中跑了出來,卻是一名青年官員。
“下官李昭年,見過各位公公。”
“袁將軍之前帶人去捉拿九公主,可有什么消息傳回來。”
“幾位公公,袁將軍那邊已經有一段日子沒傳消息回來了。”李昭年小心翼翼的說道。
十常侍之一的徐楚皺眉道:“咱家本以為以袁將軍之武勇,抓回逃跑的九公主自是毫無困難,現在看來,他多半也是失手了。”
十常侍之一的柳歡軼對李昭年道:“把袁無敵前往的江南地圖拿一份給咱家,另外再把他的行徑路線在地圖上給咱家畫出來。”
“遵命,下官這就去辦。”
待李昭年前去辦事,安典蓮揮手退去周邊下人,低聲對其余九位十常侍說道:“此番太爺只給三天時日,下面那幫人不知時日緊迫,大家一同前往江南,勢必要十成把握的將李清巧那小丫頭給抓回來。”
徐楚道:“十人一同出動,咱家認為不妥,別忘了藺頗那老家伙一直在盯著我們,他的勢力雖然不及無根門,但若是趁我們離開長安之際,聯合外人里應外合,那我們這些年的布置可就完了,
這樣吧,你們五個人留下,守著長安,我和柳歡軼、羅瑜、廖飛鷹、梁華劍前往江南抓人。”
十常侍十人,皆出于無根門內門弟子,修煉《九陰極道經》全卷,論實力都與袁無敵不相上下,要是十人齊齊出動,只怕是這天下頂尖的抓捕陣容,除非面對宗師強者,否則還真不忌憚誰。
而即使是只出動五人,那也相當的恐怖了。
普天之下,還真沒有幾個內力高手能夠抵抗的了。
安典蓮深知如果十常侍一同離開長安,長安內隱忍的那些人恐怕立即就要坐不住了。
眼下四方反賊云起,要是長安內部再出事,情況著實不妙,安典蓮便答應了下來:“好,我等五人留守長安。”
沒有任何拖延,一從李昭年手中接過袁無敵南下的行徑地圖,徐楚五人便立即離開太德殿,火速往欽天監趕去。
阿九身具鳳命格,開了靈眼的望氣士一眼就能尋得,這是藏不住的,他們帶上幾個望氣士南下,卻是更容易找到阿九所在。
杜譚康與蘇巧巧的大婚之日早早就被雙方父母專門請來一位算師卜卦,最后訂在了本月十五,算算也不過就是幾日之后。
可見這兩家聯姻之事,是很早以前就已經訂下了,只不過近日才宣傳出來而已。
這幾日,秦月生便陪著杜譚康等人天天喝酒,可謂是喝的一塌糊涂。
而秦月生身為內力高手,有內力幫助,自然是千杯不醉,喝到杜譚康等人趴倒在地上都沒有任何醉酒反應。
“月生,你喜歡蘇家那個丫頭嗎。”
酒館內,別人都醉的睡過去了,抱著一個酒壇子,背靠著桌腿的杜譚康咬著大舌頭含糊問道。
好在秦月生聽力過人,自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你說蘇嵐音啊,喜歡,怎么了。”秦月生拿著酒杯說道。
“真好…”杜譚康看著酒壇里的酒水,似乎陷入了思索當中。
秦月生以為他已經睡過去了,便打算起身走出酒館,讓守在外面的那些各家護衛,進來把他們自家的少爺給帶回府去休息。
“我不喜歡蘇巧巧,我不愛她。”杜譚康突然說道。
秦月生一愣:“你們可是再過幾日就要成親了,既然不愛她,為什么不早說。”
在秦月生的印象當中,蘇巧巧是對杜譚康心有所屬的,反觀杜譚康總是一副無所謂的表現。
秦月生當初還以為他是悶騷。
“如果我和蘇巧巧成親,蘇家和杜家就能聯姻了,到時候生意上能一起做的更好,這是我爹想要看到的。”
杜譚康伸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十分苦惱道:“你能聽我說些話嗎。”
秦月生重新坐回凳子上:“說吧,我在聽。”
杜譚康喝了一口酒,隨即便緩緩說出了一個故事。
原來,杜譚康之前為了開辦南煙寶齋,曾特意外出到天下各處游歷,搜尋有趣寶物。
在一次旅途當中,他認識了一名單人闖蕩江湖的紅衣女俠,二者之間相談甚歡,便結伴同行了一段時日。
杜譚康一個富家少爺,雖然每日吃喝玩樂,但重復久了,生活自是相當無趣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從紅衣女俠口中得知到不少自己從未經歷過的有趣事,心里不免心生向往。
相處久了,紅衣女俠身上那種江湖兒女的氣質以及性格不禁讓杜譚康深深感到著迷,故而越陷越深。
直到有一天紅衣女俠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突然不辭而別,杜譚康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只是已經晚了。
江湖之大,他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又談何去哪里找人。
這位紅衣女俠便自那以后一直深藏于杜譚康心底深處,讓他始終無法忘卻。
因此,要和蘇巧巧成親,就讓杜譚康一直感到心里卡著一塊大石頭一樣,難以放下。
“天下之大,你想找到那個人談何容易,就算是找到了,別人也一定就愿意嫁你,
大家伙跟你一起長大,都看得明白蘇巧巧是真心對你,還是珍惜眼前人吧杜譚康,別等到了又一次錯過再回頭來后悔,徒增遺憾。”
秦月生拍拍杜譚康的肩膀:“你家和蘇家的事情都已經傳遍整個青陽城,好好冷靜冷靜,別再想那么多了。”
杜譚康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人生本就會出現很多遺憾,秦月生是務實派,完全沒有一點要勸杜譚康去反對家族聯姻,去私自離開青陽城,去尋找愛情的意思。
他知道杜譚康是非常想要聽到自己支持他的,這份支持必然會成為杜譚康的一份動力,說不定待他酒醒以后,真就會不顧一切的要去尋找那個紅衣女俠。
稍微在杜譚康脖子上用了些力,此人承受不住直接就昏迷了過去。
秦月生對外喊道:“外面的都進來吧,把你們少爺抬回去休息。”
看著一群護衛推門涌入酒館,秦月生起身便自顧自的走了出去,打算步行回家。
“哎呦,這位公子,我看你額前福光沖天,一身貴氣,難得一見之相,不如在我這算上一卦,測測具體吧。”
正當秦月生悠閑的走在街上時,一名臉上貼著快狗皮膏藥,扛著柄神算無漏旗幡的小老頭走到他的身邊,殷勤笑道。
秦月生一指自己頭頂上方問道:“能看得到嗎?”
小老頭抬頭,一臉納悶:“公子是要我看什么?”
秦月生頓時嗤之以鼻,通過閱讀了黃庭給他的那些抄錄,秦月生卻是知道了命星之人,一生命運無法被他人卜卦的秘密。
這個小老頭連自己的命星都看不到,還想給自己算卦,秦月生當即揮揮手,示意他走開,便繼續前行。
“秦月生,我勸你最好還是找我算上一卦,保準你不會后悔。”小老頭突然收起嬉皮笑臉,低聲說道。
秦月生頓時停住了腳步,不可思議的回頭望去,就見小老頭不經意的晃動了一下袖口,一枚銀影瞬間劃過。
秦月生借著碧落瞳當即就看清楚那物竟是一塊銀質令牌。
像這樣的令牌秦月生也有,只不過是銅的。
“銀蟾官員?!”秦月生詫異。
“秦月生,過來坐吧,我要交待你幾件事情。”小老頭指著旁邊的一個攤位說道。
七星監內一級壓一級,銀蟾官員的實力自是遠要比當初的左宗浩更高,此人暴露了身份以后,自是對秦月生的說話態度都不一樣了,語氣當中飽含著一股上級對下級的命令,還是不容拒絕的那種。
小老頭自認為自己顯露了身份,秦月生這個銅蟾官員自是得服服帖帖的照做,隨自己過來。
哪想秦月生突然一拳打出,非常突然,完全不給人反應過來的機會。
“大膽!”小老頭驚怒,他在七星監這么多年,還從未遇到過以下犯上的情況。
秦月生平平淡淡的打出一拳,小老頭自持自己銀蟾官員,當初左宗浩為秦月生晉升銅蟾官員時,上報的不過是內力境三重,論實力根本不可能與自己的內力境六重相抗衡。
見秦月生以下犯上,小老頭心里當即就起了要教訓教訓這個銅蟾下官的打算,直接雙手抓出,一道黑熊法相頓時在他背后浮現而出,以熊掌拍向秦月生的拳頭。
二人拳掌相撞,小老頭本以為自己勝算十足,但哪想知一股巨力直接從秦月生的手上爆發,他根本毫無抗衡之力,瞬間就手臂骨斷,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塌不少路上的小販攤位。
這還是秦月生有心放水,暫留對方一條性命的情況下,不然這個家伙根本活不過秦月生一招。
“嘔!”小老頭躺在地上不停吐血,滿臉盡是震撼。
他完全想不到秦月生竟會擁有這等實力,左宗浩那家伙究竟是虛報了多少啊。
就這種實力,放在七星監里別說是銀蟾官員,哪怕當金蟾官員都有資格了。
秦月生走到此人身邊,一把將其吸起:“你此次來找我,有什么目地。”
小老頭捂著自己的斷臂,絲毫不敢隱瞞:“前不久李牧王爺偷偷派我離開長安,前往江南尋找九公主,我一路尋來,毫無線索,便想著來青陽城找你問問情況,可有見到九公主的下落。”
秦月生道:“那為何不派個實力更強大的金蟾官員過來。”
小老頭苦笑:“所有的金蟾官員全都被十常侍牢牢盯著,他們根本就沒辦法偷偷離開長安,我一個銀蟾官員能夠溜出來,已經是李牧王爺的手段高明了。”
秦月生暗中扶持三黃當了江南王,此事少有人知道,而既然心存叛唐之意,那這什么七星監的官職秦月生自然是早已不屑一顧了。
見到這小老頭敢對自己趾高氣揚,喝指連連,秦月生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看不下去,必須得給這個人來點苦頭嘗嘗,好讓他能夠認清自己的分量。
“九公主被我給救下來了,現在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秦月生說道。
小老頭頓時大喜:“謝天謝地,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子的血脈總算是保住了。”
秦月生道:“既然你是從長安偷溜出來的,又是七星監內高層,那我問你,長安里的那幫太監為什么要如此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殺阿九,
連袁無敵那種軍中高手都被他們給請動了,僅僅就只是因為她乃太子后代嗎。”
“什么?!袁無敵來過?!”小老頭一驚。
他不是傻子,既然秦月生說袁無敵來過,那以袁無敵的性子,二人碰面絕對是要交戰一場的。
現在秦月生還好好的站在這里,就說明袁無敵此人已經敗給了對方。
這等實力…放在七星監里就是妥妥的金蟾官員啊!
小老頭瞬間就擺正了自己的說話態度,回答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那日太子手下第一護衛李洪烈,將九公主送來七星監,
請求李牧王爺能派人將九公主安全的送出長安,再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以免遭歹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