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嬤嬤見她這般,不禁吃了一驚,忙喚道:“太后,太后,您怎么啦?”
太后回過神來,平靜道:“沒事,哀家沒事,哀家只是想起了往事。”
華嬤嬤一愣,試探著道:“太后,你想起了什么,何以如此驚慌?”
太后道:“哀家想起了皇帝的生母,那個賤人喜塔臘氏,你還記得她臨死前跟哀家說的話嗎?”
華嬤嬤臉色一變:“當年之事,太后早已處理干凈了,孝淑睿皇后臨死之言不必當真。”
太后語氣有些惶然:“哀家原本也沒當真,因為皇帝一向循規蹈矩,按照規矩辦事,可是你看到剛才皇帝那樣子,那么在意全嬪,為了給她晉封,不惜違逆哀家,他從來沒有這樣…從沒有這樣…”
華嬤嬤柔聲道:“太后多慮了,皇上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當初成妃娘娘入宮,也是資歷淺薄,沒有生養,皇上照樣給她封嬪,如今對全嬪的恩寵,亦如四年前成妃娘娘進宮那般,您又何必擔心呢?”
太后搖了搖頭:“不一樣,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的,哀家與皇帝多年母子,哀家再熟悉他不過。”
華嬤嬤道:“就算皇上對全嬪的態度有所不同,也不至于像孝淑睿皇后臨死之前說得那樣,皇上會遇到一生摯愛,這個女人會毀了太后的一切,您可不要忘了,皇上是年過四旬的中年人,而不是十幾二十歲的毛頭小伙子,他是一個十分理智的帝王,絕不會為了所謂的愛情沖昏頭腦的。”
太后連連搖頭:“若是換做別的男人,哀家倒不敢相信,可是皇帝不一樣啊,他是愛新覺羅氏啊,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愛新覺羅偏偏出情種。”
“清太祖努爾哈赤因葉赫那拉老女含恨而死,清太宗皇太極因海蘭珠傷心而終,清世祖順治因董鄂妃而出家,清圣祖康熙因孝懿仁皇后之死悔恨終生,從此不再立后…”
“還有,太上皇乾隆爺,哀家當年被冊立為皇后之時,他帶著哀家去孝賢皇后的靈前行禮,哀家看到他看孝賢皇后畫像的眼神,那么的哀傷,那么的思念,可謂是情深之至。”
“哀家原以為愛情覺羅家一脈相承的癡情種子,會隨著先帝駕崩而絕,卻想不到這種情況居然隔代遺傳到皇帝身上,難道喜塔臘氏臨死前的詛咒真的要應驗了?”
華嬤嬤輕輕拍著太后的后背:“太后擔心太過了,就算愛新覺羅家出情種如何?就算皇上愛上全嬪又如何?”
“您可不要忘了,被皇帝深愛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葉赫那拉老女、海蘭珠、董鄂妃、孝懿仁皇后、孝賢皇后,這一個個都紅顏薄命,香消玉殞。”
“何況,您是太后,就算全嬪再得寵,她也奈何不了您半分,放心,放心,您擔心的事情絕不會發生的。”
太后一只手緊緊抓著寶座上的赤金鳳頭扶手,聲音陡然凄厲:“是,哀家是太后,后宮唯一的太后,誰也不能動搖哀家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