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池韞過得極為散漫。
時常下雪,沒法出去晨練,早上就睡得遲。
等下午出門活動,和俞家兄妹、耿素素等人換著地方約。
約的最多的,當然還是樓晏。
算一算,回池家這七八天,過得比朝芳宮墮落多了。
就這么混到了過年。
元旦那日,大朝會,宮中賜宴。
大長公主特意派人來接她。
車駕上,大長公主瞅了她半天,說道:“瞧你容光煥的,回一趟家還胖了,難不成在朝芳宮過的是苦日子?”
池韞聞言,連忙摸自己的腰:“有嗎?真的胖了?”
看她緊張的樣子,大長公主給帶歪了:“沒事,就是臉頰豐潤了些,身子沒胖。”
池韞松了口氣,又說:“最近總跟他們出去吃喝,又沒怎么鍛煉。看來得收著點,到時候穿不上嫁衣可就出丑了。”
大長公主失笑:“小姑娘家,能胖到哪去?有點肉才好,壯壯實實的,生娃少吃些苦。”
怎么話題一跳,就跳到生娃去了?
等下,成婚了確實很快要面對生娃這件事…
大長公主瞧她呆的樣子,不禁好笑:“怎么,還沒想過呢?”
池韞誠實地點頭:“…有點想像不來。”
重新活過來,她見到樓晏的時候,就想著這回不能再錯過了,旁的根本沒多想。
大長公主笑道:“我不曾生育過,也沒法給你什么意見。不過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順其自然就是。”
池韞點點頭,順著想想,居然有點緊張起來。
先前看袁少夫人懷胎,那肚子可真大,聽說生娃的時候吃了一番苦頭。
還有,孩子要怎么養呢?仔細回憶一下,無涯海閣那幾位先生,他們怎么養孩子的?
大長公主從沒見過她這么呆,給逗笑了:“不用想那么多,等你懷上了,慢慢就習慣了。”
說著又看她纖細的身段,說道:“到時候讓阿梅給你補補,還是要多長些肉。”
池韞滿腦子都是孩子,直到下車被冷風一吹,才從這些可怕的想像中脫出來。
元旦大宴,王公朝臣、內外命婦都來全了。
池韞跟著大長公主,和熟悉的幾位夫人打了招呼,仍舊和耿素素一塊兒。
經過幾次交鋒,這些貴女們都知道她不好惹,已經不來找麻煩了。
池韞就和耿素素坐在角落里,一邊閑聊一邊品酒。
“你少喝點,上回西寧王世子就是喝酒出的事。”池韞提醒她。
耿素素嘴上應了,心里顯然沒當回事。
喝了兩杯酒,她借著酒意說:“池姐姐,還是你好,親事都已經說定了,沒那么多煩心事。”
池韞聽出了話風,問她:“怎么,家里要給你議親了?”
耿素素點頭:“是啊!每天讓我看畫像,煩都煩死了。”
池韞道:“讓你看還是好的,就怕不叫你看,直接跟你說婚事定了。”
耿素素一呆:“你說的也是。”
灌了杯酒,她又說:“可我真的很煩啊!為什么要嫁人啊?不嫁不行嗎?”
“恐怕不行。”池韞不客氣地潑她冷水,“雖然說臉面這個東西,不能太在意了,可也不能不在意。何況,你也沒本事靠自己離開這個圈子,對吧?”
耿素素嘟囔:“池姐姐,你可真冷酷。”
“這是讓你面對現實,沒有目的的掙扎,只是浪費力氣。”
池韞又問她:“家里相中誰了?”
耿素素說了幾個名字,要不是宮宴中需要注意儀態,她都想趴下來了。
“我一個都不認識,怎么挑啊!而且,我娘說我太皮了,不能再找個舞刀弄槍的,挑的全是文弱書生,真是沒勁!”
池韞說道:“書生不一定沒勁,有趣不有趣,還得看性格。你選了還得相看的,急什么?”
耿素素扯了扯嘴角:“那種相看,能看出什么來?誰不是披著張皮裝模作樣?叫我去相看,我肯定也裝成個文靜乖巧的樣子啊!”
這么說也是…
“那你自己另外找機會去看呀!這總能摸出底吧?”
耿素素想想,這主意不錯,隨后靈光一閃:“對了,不用另外挑時候,那些人今天肯定會來參加宮宴,不就看了個齊全嗎?”
池韞不贊同:“今天日子不一般,何況他們和我們不在一處,闖到男客的地方去,容易出事。”
耿素素接連被潑冷水,只能道:“池姐姐,你變了,這還沒成親呢,怎么就跟我娘似的,這個不好那個不行。真懷念以前,你一點都不怕事的樣子。”
池韞白了她一眼:“你這丫頭,真是不知好歹,蕭廉的頭還不是我叫你打的?能鬧當然要鬧,可這種時候,就得裝乖。”
主要是最近搞了個大事,先等風頭過去再說…
池韞打定主意,安安生生混個把月。
不料酒席吃到一半,外頭又亂起來了。
她懵了一下,心想,這回自己沒干什么呀,怎么又出事了?難道說,這事件的生,根本不在于她的主觀意圖,而是只要她出現,就會出事?
“外頭怎么了?生什么事了?”太后也被驚動了。
汪嬤嬤叫人出去打探,很快回稟:“是北襄王喝醉了鬧事,闖進太元殿,把供桌都打翻了,躺在先帝靈前呼呼大睡。”
池韞抬起頭。
“什么?”太后震怒,扶著宮女站起來,“真是豈有此理,走!”
果然出事了。
池韞心里閃過這幾個字。
樓晏急步跟上去。
“陛下!”
看到他,皇帝的面色緩和了一下,說道:“樓四,你就別去了吧,免得夾纏不清。”
樓家兄弟有隙,誰知道北襄王會不會栽贓到他身上。
樓晏卻道:“陛下,這事有些古怪,還是讓臣去吧。大庭廣眾,臣剛才一直在席上,沒有離開過,他也不能無中生有吧?”
皇帝想想,樓晏不在自己還真有點心虛,也就同意了:“好吧。”
匆匆趕到太元殿,侍衛已經把守住了殿門口,里頭卻還是一團亂,打鼾聲一陣陣傳來。
皇帝看清殿內的情形,震怒:“北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