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點落在寬道上,左右張望。
丁老板起身朝她招手:“阿妹,這邊!”
大夫人奔過來,看到矮坡后擠得密密麻麻的人,怔了一下:“大哥…”
“這是樓大人,這是俞大公子,你都見過的。”
大夫人恢復平靜,向他們點點頭:“失禮了。”
樓晏還好,俞慎之心中波濤洶涌。
池大夫人他見過幾次,只記得是個安靜柔弱的婦人,沒想到…
內宅后院,到底藏著多少秘密啊?
“找到池小姐了嗎?”丁老板問。
“找到了。”大夫人說,“你們放心,她現在很安全。”
樓晏吐出一口氣。
猜到動手的是康王府,他就知道池韞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得到確定消息之前,難免提著心。
現在確定了,他終于可以放手施為了。
“夫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笑道:“我其實替她傳話來的。”
一刻鐘前,大夫人問:“你想做什么?”
池韞小聲道:“夫人可知道,抓我來的是什么人,目的為何?”
大夫人默了默,回答:“這伙人的行事風格,我很熟悉,如無意外,應該是老對手了。”
池韞笑了笑:“夫人果然在做那件事。”
聽得這句,大夫人忍不住瞪眼:“你知道?”
池韞擺擺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回到正題。夫人既然知道動手的是誰,想必能夠理解,他們不會傷害我。”
大夫人不贊同:“他們是不會傷害你的性命,但不代表不會做別的事。”
“是。”池韞順從地應道,“他們大費周章地抓我過來,當然有所圖。要說殺人的話,我沒重要到那個程度,而且這么做會激怒大長公主。既然不想殺人,還能對我做什么呢?我想,北襄太妃最近常去朝芳宮,可能讓他們誤會了一些事。”
大夫人看了眼外頭,催促:“你快說,被人發現就不妙了。”
池韞點點頭,直接說出緣由:“他們想破壞大長公主與北襄的結盟,所以想叫我無法和樓晏議親。”
大夫人急了:“那你還不跟我走?”
池韞安撫:“夫人別急,這件事如果讓我來安排,會把人留兩天再說,等我失蹤的消息傳遍京城,那時候出手,就能造成輿論大勢,順理成章破壞掉這門婚事。”
“那我們要怎么做?瞞住你失蹤的消息?”
池韞笑瞇瞇:“不,恰恰相反,我們要推動這件事,好讓他們提前出手。”
她壓低聲音,在大夫人耳邊細說。
大夫人將信將疑,想到這丫頭在朝芳宮干的那些事,咬咬牙,聽從了。
“好。你們再等一會兒,我很快帶人來。”
門重新關上。
大夫人將兩個守衛扶起來,擺出靠門的姿勢,然后動作飛快地拂過他們的穴道。
那兩人睜開眼,迷糊間看到大夫人作勢推門,喊了出來:“來人,有刺客!”
說著,抬手向大夫人抓來。
大夫人慌忙往后退去,身影靈活地在屋舍間穿梭,很快消失不見了。
別的守衛過來了。
為首的絡腮胡,正是抓池韞來的蒙面人。
他沉聲問:“人質呢?”
守衛推開門,看到驚訝望著自己的主仆倆,回身稟道:“人質安全。”
絡腮胡點點頭:“看好了!”
他在院門等了會兒,去追人的守衛回來了。
“那女人輕功太好了,沒追到。”
絡腮胡神情凝重。
手下看了看緊閉的房門,低聲問:“大當家,現在怎么辦?換地方嗎?”
絡腮胡搖搖頭:“來不及了,已經被發現,換地方太顯眼,恐怕半途就會有人來劫。”躊躇片刻,他下了決心,“馬上傳信給主子,計劃要提前!”
丁老板聽罷,露出驚訝的表情。
大夫人看著不對:“怎么了?”
丁老板指著樓晏:“樓大人已經這么做了,現在整個京城都在找人,連地皮都要翻過來了。”
大夫人半是驚訝,半是欣慰,最后感嘆道:“這樣都想到一處去了,她還真是沒找錯人。”
樓晏淡淡笑了笑,問道:“那莊子在什么地方?”
大夫人說了方位。
“那個地方,”樓晏慢慢道,“離那里倒是近…”
城門附近的茶攤上,大長公主陰著臉坐在那里,擺出隨時等消息的樣子。
北襄太妃大步走過來,灌了口茶,壓低聲音:“找了這么久,聲勢夠大了。”
“民眾反應如何?”
“都在說你小題大作,不過晚回家一會兒,就鬧得這么大,誰知道在哪玩呢!”
大長公主松了口氣:“這樣就好。”
說她跋扈,說她荒唐,那就不會留意到池韞是真失蹤了。
當然,想把這件事完全掩蓋過去,還得盡快找到人。
“你家小子有消息嗎?”
北襄太妃道:“可以確定,人已經被帶出城了。他說有線索了,叫我們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吸引注意力。”
大長公主點點頭,灌了口茶,然后起身,中氣十足地朝侍衛們發火:“這樣慢吞吞的,找到什么時候?動作快著些!要是小姐出了事,你們擔得起嗎?”
侍衛們挨了罵,查得越發嚴苛。
他們態度不好,被問的人當然也不愉快,心里更加不滿。
這些貴人,可真是會折騰!
不過晚回家一會兒,至于鬧這么大嗎?
這時,一行車隊駛了過來,眼見路被堵住,只得過來打招呼。
“公主殿下。”
大長公主聽得聲音,盯著那貴婦看了兩眼:“你誰啊?”
那貴婦怯生生地,露出討好的笑:“臣婦夫婿姓蕭,禁軍副統領…”
“哦…”大長公主知道了,“蕭達的夫人啊!這都入夜了,你要出城嗎?現在出去,今晚可回不來了!”
蕭夫人硬著頭皮:“莊子里有些事,比較急…”
大長公主滿不在乎地擺手:“那就去唄!我又沒不讓你出城。”
“謝公主。”
侍衛們讓開路,蕭家的人向城門官遞手令,一隊車馬,緩緩駛出去。
遮得嚴嚴實實的車廂里,傳出含糊的聲音:“阿娘,我們去哪…”
城門關上了。
大長公主面沉似水,冷聲低喝:“原來打的這個主意,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