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秋闈,池韞想起自家也有兩個要下場,就順便去了一趟池家。
時隔半年,大小姐回家的待遇完全不同了。
三夫人親自相迎。
二夫人雖然沒有現身,但派了包嬤嬤過來示好。
上回送賬冊去朝芳宮,二房就已經認輸了。
不認輸能怎么樣?三房跟他們對著干,俞家也是一副冷臉,再加上大長公主,他們走到哪都被嘲笑。
自打送回賬冊,二夫人出門帶著那枚平安符,情況才有所好轉。
上次跟俞家打招呼,俞大夫人還很和氣地表示,可以幫池妤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二夫人松了口氣。
受了半年的打擊,她現在也不苛求了,哪怕是俞家的旁支子弟,只要人品好有前途就行。
池韞先回熙和院,跟大夫人打了聲招呼。
大夫人還是那個樣子,瞧著柔柔弱弱的,只是看著池韞的目光,有些復雜。
坦白說,她當初叫池韞去朝芳宮,說什么沾大長公主的光,都是假的。
說穿了,就是覺得池家麻煩太多,未必斗得贏。
她也不知道,朝芳宮里的麻煩,一點不比池家少。
誰想到,池韞不但把那些麻煩都料理了,還真的攀上了大長公主。
繼母女二人,沒相處過幾日,委實談不上感情,說了幾句場面話,池韞便打算離開了。
走之前,她想了想,問道:“夫人可曾想過改嫁?”
大夫人端著茶杯的手顫了顫,抬頭看向她。
池韞眉目平和,既不是試探,也不是責問。
大夫人反問:“阿韞為何這么問?”
池韞道:“只是覺得,夫人余下的一生,都要困在這里,未免可憐。您若想改嫁,我便分出父親的產業,送您做嫁妝。”
大夫人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不想要我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了。”
池韞實話實說:“我現下住在朝芳宮,等年底回來,應該很快會出嫁。您在不在,于我并無妨礙。”
“那就留我一個院子吧。”大夫人說,“天地雖大,可我不過求個容身之處,改不改嫁,都是一樣的。”
池韞點點頭:“我知道了。告辭。”
三夫人那邊,早就掃榻以待。
池韞一到,立刻將她迎進來,各色果盤擺得滿滿當當。
池韞瞧那些食盒,上面還有記號,笑道:“三嬸娘,這也太隆重了,這些糕點,才從折桂樓買來的吧?”
三夫人笑瞇瞇:“托你的福,幾碟子糕點,我們還吃得起。”
池韞拈起一塊酥油鮑螺嘗了嘗,說道:“味道不錯,不過京里還有一家更正宗的,三嬸娘下次可以去那里買。”
“是嗎?”三夫人忙問,“哪家?”
池韞便說了樓晏那間點心鋪的位置。
閑坐了一會兒,四小姐池姍跑進來:“二哥回家啦!”
池璋帶著一臉倦意進屋,看到池韞,也露出笑容:“大妹回來了?”
池韞起身施禮,說道:“還有幾日就要下場了,二哥可要休息好,不然空有滿腹才學,到時候沒力氣答題,豈不冤枉。”
“大妹說的是,書院放假了,接下來幾日,我就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池韞又問了孔蒙的情況,而后拿了本冊子給他:“這是跟別人討來的猜題集,二哥且看看,說不定有幫助。”
池璋謝了她,遲疑著問:“能給孔蒙和戴嘉看嗎?”
池韞含笑:“二哥愿意與同窗分享,我自不會反對。”
這本書是俞慎之為弟弟擬的,俞大公子是考試能手,俞家又消息靈通,就算沒猜中,想必也代表了出題的方向。
三夫人笑瞇了眼,連聲道謝,親自送她出府。
回來后,她對池璋道:“你大妹識得的人多,這書也不知道從哪位大儒手里討來的,你可要好好看!”
池璋毫不懷疑。
他和孔蒙能跟著呂先生學習,就是托了大妹的福。
到呂先生授官,不過學了一個多月,他們倆幾乎脫胎換骨。書院的先生都說,他們考中的機會很大。
第二日,池璋叫來孔蒙和戴嘉。
想了想,又去請池琰。
池琰頂著黑眼圈,埋頭寫策論:“叫我干什么?”
那小廝答道:“二公子得了一本猜題集,請大公子一起去看。”
池琰停了停筆,抬頭問:“哪來的?呂先生給的嗎?”
“這…二公子也不知道。”
池琰嗤笑一聲:“多謝他的好意,我這邊還沒寫完,就不過去了。”
“大公子…”
池琰已經不理會了,他的書僮皮笑肉不笑:“過幾日就要考試了,我家公子忙著看書,夫人下過命令,誰都不許打擾。”
這是說他故意來打擾大公子?
小廝忿忿,冷著臉躬了躬身:“那小的告退了。”
待他走后,書僮嘀咕:“二公子真是不知所謂,不知道哪里得來的猜題集,也叫公子去看,存的什么心?”
“什么心?自然是不希望我考中的心。”池琰冷笑,“他的課業一向不如我,跟著呂先生學了個把月,就以為能超過我了。呵呵,等著吧,待我考中他落榜,就知道誰比誰強了。”
池璋那邊得到小廝回報,皺了皺眉:“大哥不肯來?”
小廝臉上還有怒氣:“何止不肯來,還趕小的走,好像小的故意打擾他念書似的。”
戴嘉在旁邊道:“不來就不來嘛!池二,你那個大哥什么德性,你還不清楚?他小人之心,你何必對他那么好?”
“怎么說也是我大哥。”池璋說,“我們兩家都和解了,當然一起考中更好。”
“可他不聽你的,能怎么辦?”
池璋搖搖頭:“算了,我們來看吧。”
三人討論了一天,孔蒙和戴嘉把題抄回去琢磨。
到晚上,池璋想想,決定再努力一次,便自己抄了一遍,把那本猜題集送去給池琰。
池琰拿到猜題集,翻開來看了看,眉頭越皺越緊。
他拿出另一本薄冊。
這是家里花重金向書院的先生求的,他一直藏著,誰都沒舍得給。
“怎么可能出這么偏?跟先生猜的完全不一樣。”
“都說不看了,還塞過來,他哪那么好心?八成是見不得我好。”
池琰冷笑一聲,扔掉那本猜題集,繼續寫自己的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