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擁八關,金羚渡便是其中之一,乃是冀州南下神都的必經之地。
啟帝崩逝,神都之中諸臣相爭,各路諸侯入京。金羚渡便成了各方諸侯爭奪的戰場,一度成為了廢墟。
當年冀州諸侯盧氏便是駐兵此地,雄視神都,一度讓梁軍惴惴不安。只是,隨著歲月消逝,各路諸侯埋骨荒冢,桓武平冀奪并,坐擁中原以來,這座昔日的關隘早已經不聞烽煙已久,而成了商人、修士各色人等往來的樞紐之地。
梁軍在金羚渡之東設有水軍軍寨。只是,梁軍的水軍實力天下皆知,隨著神都成了腹地,這里的水軍最多也只是管理一下金羚渡的治安而已。
夜幕深重,一隊人馬靜靜地往水寨而去。為首的人騎著高頭大馬,身軀碩大異常,如牛一般。
金鳳與何車一樣,都是桓武的親衛首領,而且天生異種。金鳳紫瞳碧髯,眼瞼之下各有一道金色的細紋。
金鳳天生如此,為鄉人所懼,想要殺了當時不到十歲的他,所幸為桓武所救,并悉心教導他。
金鳳血脈很奇特,有著蠻族的血統,資質也很高。桓武為其搜遍了大周古籍,獲得了蠻族的煉炁之術。金鳳一身修為雖不入四正脈之中,卻有望登至大宗師。
金鳳一部足有百騎,還未至水寨,便識得一股殺氣。
金鳳揮了揮手,騎兵隊伍停止了腳步。二十余名身著粗布麻衣的人便待在道路兩旁,似乎在等待著他們。
“來者何人?”
金鳳自從年幼跟隨桓武,十數年來與何車護衛桓武身邊,不知道替他擋住了多少次刺殺。
可這一次卻有些特別。金鳳還從來沒有見到過死士刺客之流會專門待在刺殺對象的面前,還面露真容,如此的囂張?
這些人若不是目空一切的蠢貨,便是身懷絕技的驍勇。不過絕大多數情況之下,這兩者可以看做是同一類人。
“留下白龍玉精,你們便可以走了。”
金鳳眼睛微瞇,妖異的瞳孔之中泛著異色。說話的是一個六十歲出頭的老者,臉上滿是滄桑,似乎是一名鐵匠,上身體格十分健壯,手指粗短,關節特別肥厚,身上還殘留著一些鐵粉。
為首之人說話很是平淡,仿佛他面前的不是聞名天下梁軍精銳,而是一股散兵游勇。
“找死!”
若這些人只是不知好歹的蠢貨,那么金鳳甚至有心情陪他們玩一玩。可他們的目標是白龍玉精,那便是他不能忍受。
桓武是金鳳這一生最為感激也是最為敬重的人,白龍玉精對桓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金鳳一身修為,承自蠻族。此時怒氣上涌,紫色的瞳孔周圍印出了一層金光。
“殺了他們!”
百余騎得到命令,霎時揮鞭沖鋒。梁軍并非沒有騎兵,只是多做輔助之流。然而跟在金鳳身邊的,卻是其中驍銳,其戰力甚至不下西涼鐵騎。
這股兵馬總數不到五百,單獨成軍不可能,所以便成了桓武身邊的近衛。
鐵騎嘶鳴,猶如猛獸一般,引得風動云起。那戰馬蹄大如斗,臉上粗厚的筋絡畢現,口中泛著口水,混如猛虎。
兩者的距離很近,甚至不到二十丈。這個距離,全力奔跑之中戰馬一息可至。
為首的鐵匠卻是面色平淡,瞳孔之中甚至已經印出了戰馬騎兵那殺意騰騰的模樣。
只是在一瞬間,他的身影卻突然消失,而他身后的人也是一樣。
“怎么回事?”
金鳳抬起頭來,卻見那二十余名刺客瞬閃到半空之中,手中一根半透明的尖刺已經形成。
這尖刺純以靈炁構筑,當被他們揮出來的時候,金鳳只感覺一股重壓鋪面。
“防御!”
金鳳的話音甚至還沒有消逝,那沖在最前面的二十余匹戰馬已經失去了主人。
尖刺錐心而過,刺破他們身前的氣盾,也刺穿了他們身上厚重的鎧甲,順利的便像是利刀劃破薄紙一般。
地面之上被尖刺轟擊出了二十余個大洞。這二十余名刺客還沒有落下,尖刺再度襲來,純熟得猶如春日河流旁搗衣揮杵的村婦一般。
又是二十余名騎士倒落,而且死狀一模一樣。
金鳳不認為他手下的兄弟大意了,可正因為這樣,他才無法接受。
這意味著什么?
他的一干兄弟,護衛梁侯的精銳兵馬,足以傲視天下的精騎,在這一干穿著粗布麻衣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竄出來的老家伙面前,屁都不是。
“發信號!”
隨著燦爛的煙火沖向天際,金鳳的腦袋飛快運轉著。雖然這一干人動手如行云流水,可是出手的痕跡卻無法完全掩蓋,他們出身軍中一脈。
金鳳跟隨在桓武身邊,十數年來見遍了天下諸侯的軍隊,可謂見多識廣,可這群老家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等等!
金鳳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記得曾在桓武隨身的典籍之中見到過如此的攻擊方式。
“其勢渾然無隙,其威如流星墜地,周覆所至,妖魔盡絕。墜星刺!你們是車河營的人。”
那二十余人落在了地上,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為首老者苦笑一聲,緩緩而道。
“我們只是一群失去了主公的老卒而已!”
那老者話盡,身影卻已然躍出。二十余丈的距離,他的速度甚至比戰馬更快。鐵匠手中墜星刺直刺金鳳。
卻見他抬起了手,周身都是血色的光澤。這銳利無比的墜星刺并沒有完全刺破金鳳的防御,只是刺破了他渾厚的血芒。
“既是老卒,就應該潛身縮首,茍存人間,為何還要出來礙眼啊!”
金鳳悶哼一聲,臉上滿是怒意,一拳揮至,正中鐵匠腹部。
噗的一口鮮血吐出,鐵匠站了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跡。
“拳怕少壯,我今天終于是知道這話的意思了。”
鮮血從臂鎧上滴落,墜星刺雖然沒有徹底攻破金鳳的防御,可也傷到了他的筋骨。
身邊的兄弟依次零落,金鳳心中的怒意與悲意混雜在一起,周身的血芒越盛,靈炁暴漲。
“老家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