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和蔡攸班師回朝后,王安中發出通告,招集散民,安撫民心。
那些因避禍而逃到山中的燕地居民,開始陸陸續續地返城,燕京城里逐漸有了一些人氣。
此時,西夏軍已經在不甘之下回國了,金軍也已經退到大定府(原遼中京),準備前往遼東半島跟梁山軍決戰。
楊可世、姚平仲率陜西河北諸道兵、郭藥師率常勝軍分別駐守在松亭關、古北口、居庸關等戰略要地,以防各方襲擾。
燕云地區原來的地方行政機構已基本癱瘓。
水泊梁山的官吏就不說了,全都被李衍帶走了。
遼國原來的那些地方官員,大部分被李衍帶走了,一小部分投降了金國,還有一小部分跑到鄉村隱居起來不接受宋國的委任。
而投降宋國的那一小部分官員,也被宋國調往內地。
與此同時,宋國又從內地調來了一批官員赴燕云地區上任。
例如,以閣門宣贊舍人劉逸知景州、惠州團練使楊可升知檀州、忠州防御使任宗堯知薊州等等。
這項決策叫做“換官”。
后來的事實表明,這個決策其實也是一個重大失誤。
不過不管怎么說,燕云地區已經正式進入宋國的統治時期…
童貫和蔡攸自去年春天提兵北伐收復燕云,離開東京汴梁整整一年時間。
這個過程的艱辛,實在是不足向外人道矣。
不管怎么樣,燕云現在都已在宋國的手中,而他們也要歸朝,計功論賞。
可是——
越靠近京師,童貫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他實在是不知道,趙佶將會怎么處置他?
五月八日,趙佶下達御筆,要求朝廷給王黼等人加官封爵。
趙佶的御筆是這么寫的:
虜政不綱,鄰國侵擾,不圖人心之慕義,率皆革面以鄉風。朔、薊、云、燕,悉歸輿地,勞來還定,已奏膚公。安華夏之生靈,紹祖考之先志。所賴廟堂之策,集此不世之勛。當有酬庸,以昭異數,可依下項:王黼除太傅、進封楚國公;白時中、張邦昌、李邦彥、趙野各進官二等以上,并依恩例加勛封。
第二天,朝廷正式下達詔書,少師、太宰兼門下侍郎、慶國公王黼,授太傅,進封楚國公;太保蔡攸,授少師;童貫加節鉞,仍以太傅領樞密院事。
同日,趙佶又下達了一封御筆:王黼其治事恩數合依太師體例,可疾速照會,遵守施行。
至此,王黼位致太傅、楚國公、總治三省事,且許穿紫花袍,朝廷又給他增加開道騎兵,并可張掛青羅蓋傘,涂金從物,略與親王等。
由此可見,無論是地位還是恩寵,王黼現在都等同于當年的蔡京。
這正是王黼夢寐以求的。
自此以后,王黼每天赴朝參奏事,退朝后,便在都堂與其他宰執們聚議治事。
數日后,童貫與蔡攸率軍凱旋而歸。
趙佶親臨景龍門,觀看奏凱儀式。
景龍門在東京很著名,其位于皇城角寶箓宮的前面,每年元宵節,這里都是華燈齊放,絢爛璀璨,前來觀燈的市民絡繹不絕,熙熙攘攘,而且,趙佶每年都來景龍門游玩,與民同樂。
為了歡迎童貫和蔡攸凱旋,今天特意舉辦了一場閱兵表演,想要彰顯大宋的軍事實力。
見禁軍的方陣走得虎虎生風,仿佛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趙佶悶悶不樂。
趙佶之所以悶悶不樂,是因為趙佶心里很清楚,眼前這些雄壯的禁軍,只不過是一些花架子,根本沒有半點用處,一旦上了戰場,他們將比兔子跑得都快。
大宋每年都要拿出幾千萬貫的軍費來供養這樣的官兵,這怎能令趙佶高興得起來?
趙佶回到紫宸殿,接受群臣祝賀。
禮畢,趙佶賜宰臣等高級官員就坐。
接著,趙佶以“神宗皇帝下熙河,以及崇寧下青唐”的賞賜慣例,解下一條玉帶賞賜給王黼。
對于王黼來說,這是一種莫大的榮譽。
這表明,王黼作為宰相,在為大宋開疆拓土方面取得的功績,已經與王安石和蔡京齊名了。
童貫和蔡攸見趙佶把收復燕云的首功給了王黼,心里很嫉妒,也很生氣,但又不敢表露出來,尤其是童貫——童貫一想起趙佶寫給他的那份手札,就非常緊張不安。
童貫找了個機會跟趙佶稟告說:“官家,臣率軍出征滿年,所花費巨大,但宣撫司處處精打細算,現余有大珠百顆,黃金四千兩,另外還有犀玉錢帛以及土特產若干,隨后奉上。”
聽了這話,趙佶的臉上才浮現出一點點喜色。
大定府。
面帶病容的完顏阿骨打,問完顏斜也:“出征的事準備得怎么樣了?”
完顏阿骨打得病的原因有很多,但主要是兩方面:
第一個方面是,縱欲過度——這些年,尤其是這兩年先后打下遼上京和遼中京后,完顏阿骨打得到了不少契丹、漢族、溪族、渤海族的美女,因此是日日當新郎夜夜換新娘,而且每日宴會不斷,時間一長,加上燕云這邊的氣候不同于東北,怎么不得大病?
另一方面,金國所面臨的政治軍事局勢很復雜——一是金國正與南面的大宋談判,要不斷給大宋施加軍事壓力,希望多獲得一些物質利益;二是要繼續向西用兵,必須徹底殲滅天祚帝的殘余勢力;三是北方的上京、中京一帶還不穩定,而四軍大王蕭干又正在奚族地區招兵買馬,擴大勢力;最重要的是,李衍突然強占了他們金國的遼東半島,還擺出跟他們大金國決戰的架勢。
因此,完顏阿骨打每天都很緊張,而又必須保持高度鎮靜。
這樣久而久之,必然要生大病。
完顏斜也道:“差不多了,最多三日,便可以起兵。”
猶豫了一下,完顏斜也又道:“陛下,要不然,您就不要去了,臣保證一定打贏此戰。”
完顏阿骨打搖搖頭,然后悠悠地說道:“耶律延禧和趙佶都是無智又無勇的昏君,根本不配當朕的對手,李乾順倒是不錯,可惜過于守城,又被困在西夏那一偶之地,難有作為,只有李衍才配朕跟他一決雌雄,也只有李衍才能威脅到咱們大金的萬代基業,所以,在朕死之前,一定要為子孫后代除掉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