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夜白頭
按說，干刀口舔血的人，對于死傷應該看得淡一些，不該如此怨恨宋江。
可宋江哪怕少帶一千人，他們二龍山也不至于出現這樣的慘劇。
關鍵是，宋江不是帶人去迎敵了嗎，怎么會讓呼延灼帶著全部大軍來抄他們老家，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對此，晁蓋也很生氣，覺得宋江這次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
可見宋江跪在宋老太公和宋清的靈位前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晁蓋又將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身為多年好友，晁蓋知道宋江跟宋老太公和宋清之間的感情，進而想到宋江這應該不是故意的，否則宋江也太不是人了，與禽獸何異？
所以，給宋老太公和宋清各上了一柱香之后，晁蓋一句沒說就離開了。
轉天。
就在晁蓋招待新上山的頭領之時，一身孝服的宋江突然出現。
再見到宋江，眾人無不差異無比，對宋江的怨恨也頓時就消散了大半！
原來，一夜之間，宋江的頭發竟然白了大半，遠遠一看，竟與老叟無異！
因為晁蓋的刻意保護，眾頭領家里的主要家眷死傷的其實也不多，大多都是死了些仆人、小妾之類的，父母妻兒則大多沒事。
真正死了主要家眷的其實就宋江一人，就連傷最重的穆春，也有救回來的可能。
宋江沖眾人一拜在地，道：“宋江給兄弟們賠罪了！”
眾人沉默不已！
宋江慢慢站起身，然后又道：“此次之事固然有宋江處事不周的地方，但我等家眷皆是被那呼延狗賊和慕容狗賊所殺，此仇不能不報！”
眾人還是不言也不語！
宋江陳述利害道：“咱們干這殺頭的營生，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今咱們已有兩萬人馬、三十幾位頭領，如果不算梁山泊，咱們就是山東地界的第一大勢力…”
聽了宋江此言，不少人都心道：“對呀，除了梁山泊，在山東地界，誰有我們勢大啊！”
宋江繼續道：“…這自然是好事，不過人多也有人多的難處，僅靠以前那點家底，用不了多久，咱們就會坐吃山空，恁地時，不用官府來剿，咱們自己都得餓死…且不鬧出點動靜來，誰知道咱們，沒人知道咱們，朝廷又怎么會招安咱們？綠林道上的人，誰不羨慕李衍，為何，還不就是因為他鬧出了大動靜，被朝廷聽到，然后被朝廷招安，進而成了堂堂二品大員，錦衣玉食，嬌妻美妾，光宗耀祖，封妻蔭子，若是咱們也能讓李衍一樣，鬧出大動靜，也一定能被朝廷招安，恁地時，咱們人人都是李衍，人人都是朝廷大員，人人錦衣玉食，人人嬌妻美妾，人人光宗耀祖，人人封妻蔭子，不好過一輩子干這殺頭的營生？”
聽了宋江此言，不少人，尤其是鹽山、青云山、清真山、冷艷山的烏合之眾，瞬間就露出了向往的神色，甚至是有躍躍欲試之勢！
宋江一指青州方向，接著道：“青州的兵馬已被咱們屠殺殆盡，我料定他青州城如今必定空虛，咱們有兩萬大軍，且是哀兵，攻之必勝！”
這下，秦明、董平等人也都動心了！
宋江分析的太對了，青州雖是一個大州，但最多也就三五千守軍，此一役被他們斬殺了三四千，青州城內現在多說有一千守軍，而他們有兩萬大軍，打下青州城的可能性太大了。
這點沒有人比秦明、董平等軍官更清楚，尤其秦明還曾是青州的最高軍官，對青州的根底太了解了。
宋江繼續誘惑道：“如果打下青州城，咱們能報此大仇先不說，那里可是有一州的錢銀，還有無法估計的兵甲、戰馬，恁地時，咱們不僅將沒了后顧之憂，還能再次壯大，諸位不要忘了，李衍是怎么發得家，他就是打下了濟州、東平、東昌三座州城發得家，他李衍可以，咱們難道就不可以？”
這下子，絕大多數人都被宋江煽動起來！
打下一座州府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由不得他們不動心。
尤其是秦明、董平、李逵以及鹽山、青云山、清真山、冷艷山的烏合之眾。
首先，他們就是撲宋江而來的，怎么能不維護宋江？
其次，二龍山上死的人，跟他們毛關系都沒有（托宋江的福，秦明的家人早就死光了，他人又不行，收的幾房侍妾全都是擺設，再者說他本就是薄情寡義之人，根本就不看重親情。李逵更是連個家人都沒有。），所以也用不著悲傷。
掃視一遍眾人的神情，宋江知道他又贏了，隨即抽出寶劍，道：“愿意報仇的，愿意去青州城拼出一個未來的，隨我來！”
言畢，宋江就轉身出了聚義廳！
李逵第一個就跟了出去！
秦明和董平隨后也跟了出去。
然后就是施威、狄雷等鹽山、青云山、清真山、冷艷山的烏合之眾。
再然后是戴宗。
朱仝沒動，雷橫也沒動，出人意料的是穆弘竟然也沒動。
黃信遲疑了一會，才跟了出去。
最后一個跟出去的人是吳用。
經歷了這些天的事之后，吳用對宋江重拾了信心，不，應該說，吳用對宋江比之前更有信心了。
吳用已經認定，宋江是一個干大事的人！
還沒等吳用走出去，劉唐就暴起道：“這宋三黑子越來越過分了，帶兄弟下山，竟然都不請示一下晁蓋哥哥！”
白勝也道：“不錯，一點長幼尊卑都沒有！”
晁蓋的臉色也不好看，不過晁蓋盡量心平氣和道：“三郎賢弟可能是報仇心切吧。”
雖然晁蓋這么說，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晁蓋的言不由衷。
想想也是，大哥在這坐著，二哥連問都不問一聲，就將一眾兄弟連同山上的兵馬帶走了，換誰能心平氣和面對？
吳用暗嘆了一聲，然后走了出去。
不管晁蓋是怎么想的，總之，宋江帶著二十多位頭領、一萬七千多嘍啰下山攻打青州城去了。
還好——
經歷了此次事之后，宋江沒再將事情做絕，給山上留下了足夠的守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