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帶寨主來我的寶庫,就是想將這些身外之物送給寨主。”
李衍沉默了一會,然后看著李師師,道:“如果娘子愿意,我愿與娘子義結金蘭認娘子當個義妹,不死,必不叫娘子受半點委屈,如違此誓,叫我遭橫事,惡病臨身,死于非命!”——擔心李師師獅子大開口的李衍,先李師師一步開出價碼,希望以此封住李師師的嘴令李師師別開出太過分的條件!
即使城府如李師師,在聽了李衍這話之后,神情都不禁是一僵!
聰明的李師師,如何能聽不出來,李衍嫌她是一個妓女,怕她賴上自己?
李師師不禁有些惱怒,又有些凄涼!
沒錯!
是有很多自詡風流的文人墨客追捧名妓,甚至是為名妓一擲千金、傾家蕩產!
可真讓他們去娶他們所追捧的名妓,卻又很少有人愿意,尤其是那些名士!
就跟后世那些富豪與女明星的關系一樣——我可以在你們這些女星身上一擲千金,也可以跟你們秀各種恩愛來證明我風流,但你們想進我這豪門,那對不起,不行!
最多,那些人也就是納名妓為妾,標榜一下他的風流、他的魅力。
而妾的地位…
妾在最早的時候本來就是奴,即便到后來,也是能買賣的。
在很遙遠的部落征伐時代,戰爭中一旦俘虜人口會怎么辦?當然是,讓男的去干苦力,讓女的留下伺候自己,而年輕貌美的女性,還附帶有勝利者發泄的功能。
拿靖康之恥為例,“妾”更像靖康之恥中被俘的女人,被金人當做侍婢外加**。
關于妾的地位,最出名大概就是,蘇軾拿小妾春娘換馬以及春娘寫的絕命詩——為人莫作婦人身,百般苦樂由他人。今時始知人賤畜,此生茍活怨誰嗔。
這里說一下,這些事兒是真事兒,但是不是蘇軾干的,還真說不準。
拿妾換馬這事故事的原型,在唐代就有,賣妾換馬的那個家伙姓鮑,叫鮑生,唐李玫纂異記和其他唐人筆記都有載。
而所謂的春娘寫的絕命詩,其實是唐朝詩人寫的詩,被人改了幾個字,就成蘇軾小妾春娘寫的了。
當然,若說蘇軾效仿古人將春娘送給蔣某以換蔣某之好馬,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畢竟,妾的地位真的是太低了,甚至就連詩仙李白都有一句詩“千金駿馬換小妾,笑坐雕鞍歌落梅”。
所以,就算是盛唐,所謂的愛妾也不過就與一匹駿馬等同。
而且,這種事是被封建倫理認同的,還會被傳為佳話,甚至就連法律都明確了妾的地位——“夫毆妻者,非折傷勿論”,“妻毆夫者杖一百”,說的是丈夫打老婆,不打殘不論罪,但妻子打丈夫,就要杖一百。而“妻毆傷妾者,與夫毆妻之罪同”,妻打妾的論罪,跟丈夫打妻子一樣,不打殘不算有罪,就算打殘,也“減凡人二等”,比正常的打殘懲罰輕二等。然而妾若是要打妻,罪就又與妻打夫等同了。
所以說,一入娼門,幾乎就注定了一生的悲劇。
哪怕混到了李師師這種高度,結局也不能是兩樣。
君不見,宋徽宗這個皇帝那么喜歡李師師,最終仍是連一個名分都不能給李師師嘛。
李師師很快就收斂心神,然后笑道:“與哥哥義結金蘭讓奴家有一哥哥可以依靠自然大善,其實…奴家只不過是犯了官癮,想跟哥哥要個官當一當。”
確實!
李衍自作多情了!
雖然李衍的表現還能入李師師的眼,可連宋徽宗這個才子皇帝都折服了的李師師,見過太多太多太多優秀的男人了,按照現在人的價值觀,李衍這個土匪頭子,跟那些“優秀的男人”根本就比不了,試問,短短的一兩天時間,李師師怎么可能看上李衍?
李師師真正想要的其實就是一個頭領之職,不,準確一點說,李師師想要的是一個保證——一個生命和今后生活的保證。
這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女人用幾個時辰想到的自我保護手段。
李衍有些尷尬!
李衍聽李師師說寶庫內的金銀珠寶是她的嫁妝,又聽李師師說把這些“嫁妝”全都送給李衍,進而想到李師師有可能是看上了自己。
可真實情況卻是,李師師只想要一個頭領之職!
說真的,李衍真不想收一個妓女,哪怕是千古名妓李師師!
因此,在尷尬的同時,李衍也暗松了一口氣,然后道:“我當是何事,原來妹妹是想同我等一塊替天行道,這好辦,只要妹妹愿意屈居小寨,就讓妹妹也坐一把交椅,就負責…”
“一個歌妓能負責什么?”李衍有些頭疼。
不過這時候又不好太過遲疑,因為這會顯得他李衍很沒誠意,所以,李衍很快就又道:“就負責協助我管理山寨。”——李衍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排李師師,于是就先讓李師師給自己當個助理、秘書之類的職務。
李衍這么安排李師師真不是敷衍或是糊弄李師師。
如果將水泊梁山比作一家公司,攜帶巨款加盟的李師師,絕對有資格當一個高管,甚至是一個大股東,以現階段水泊梁山的規模來算,就是當個二三把手,其實都夠資格。
李衍之所以只給了李師師一個助理、秘書之職,真就是因為李衍不知道怎么安排專業太過特殊的李師師!
李師師并非真想加入李衍他們這伙強人,更不是真想在水泊梁山這個土匪窩里當多大的官,李師師想要的就是一個保證,所以,李師師并沒有去爭這個負責協助李衍管理山寨的“官”到底有多大的權力,甚至都沒問這個“官”到底是干什么的,就道了個萬福,道:“那小妹以后就全都靠哥哥照顧了。”
可能是見慣了奇珍異寶的李師師并不看重她的金銀珠寶,她竟然比李衍想象的還干脆——一跟李衍達成共識,李師師就請李衍叫人過來將她的十八口籍子以及她的一些私人物品搬進地道之中,然后將使女叫來,跟使女說,明日晚些過來叫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