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軟身軀健,眉濃眼目鮮。
形容如怪族,行走似飛仙。
夜靜穿墻過,更深繞屋懸。
偷營高手客,鼓上蚤時遷。
李衍這一行人一進入薊州城,時遷就盯上他們了。
原因無它,李衍他們帶得盤纏實在是太足了,足到時遷明明看出李衍這一行人中高手無數,也不由得生出了貪念!
正巧!
楊雄迎親的隊伍過來!
這給了時遷一個千載難逢的偷盜機會!
左右看看,無人,時遷運起輕功無聲無息的急走了幾步,隨即一閃身就站到了李衍他們這伙人最后一個背著沉重包袱的哨探身后,然后時遷就不緊不慢亦步亦趨像條影子一樣貼在了那個哨探的身后,再然后時遷就低著頭跟在那名哨探后邊,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時遷與那名哨探雖然好象有默契一樣一前一后地走著,但距離要比一般情況下短地多,時遷只要稍不留神就會踩到前面人地腳后跟,時遷之所以低著頭,正是在竭力觀察著前面人地腳步,由此判斷他邁出去的長度。
也就是說,那名哨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后還有一個人!
與此同時,時遷的手也沒閑著,他似無意的用手指微不可察的掂了那名哨探背著的包袱一下。
不多時,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跟李衍一行人擦肩而過。
就在這個尖嘴猴腮的漢子與時遷跟著的漢子擦肩而過之際,時遷突然伸出雙手輕輕夾住哨探背著的包袱的兩端,隨即兩只拇指同時一抹包袱的兩端,哨探背著的包袱就掉到了那個尖嘴猴腮的漢子伸出來的手上。
緊接著,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名哨探竟然不知道他背著的包袱被人偷走了!
時遷就這么夾著哨探背著的包袱的兩端跟著李衍一行人走出去了一百多米遠!
這期間,那個尖嘴猴腮的漢子早已帶著時遷偷到的包袱離開了!
直等到這個哨探也跟著李衍一行人進入人群之中觀看楊雄迎娶潘巧云,時遷突然松開手,隨即一閃身閃進了人群之中!
感覺身上一輕的哨探立即去摸他背著的包袱!
這才發現他背著的包袱已經不翼而飛只有一截布搭子掉到了他的腳下!
哨探大急,喊道:“寨…大官人,俺的包袱丟了!”
這時,還在看熱鬧的李衍等人才回過頭。
盤問丟了包袱的哨探一會,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尤其見周圍這幾十看熱鬧之人身上都不可能藏有那么大、那么沉的一個包袱之后!
難道是見鬼了?
阮小七將那個哨探叫到一邊,又小聲盤問了一會,然后回到李衍等人身邊,道:“怪哉,真是一下子就飛了,只剩這么個殘布搭子!”
廣慧從阮小七手上拿過殘布搭子,然后抓起一頭聞了聞,道:“斷繩秘藥,怕是碰到手段高超的賊了。”
聽廣慧說他們碰到手段高超的賊了,李衍心中一動,然后看了看不遠處的楊雄,再然后在人群中掃視一圈,最后將目光停留在一個抱著一個虎頭虎腦小孩的眉濃眼鮮的精瘦漢子身上,道:“算了,這錢銀就送于鼓上蚤時遷吧。”
山士奇問:“哥哥,這鼓上蚤時遷是誰?”
李衍看著那眉濃眼鮮的精瘦漢子,道:“他也是一好漢,高唐州人氏,以偷盜為業,偶爾也偷墳盜墓,善能飛檐走壁。”
山士奇不屑道:“一個毛賊而已,哪有豪杰的光彩,怎當得好漢?”
李衍搖頭,說:“士奇兄弟此言差矣,竊國者侯,竊鉤者盜,天下板蕩,蒸庶無告,軍中若得時遷輩數人為哨探,何患不得敵情,所以那時遷乃當之無愧的好漢。”
抱著小孩的時遷,見李衍看他,心中就是一緊,但臉上卻是若無其事,可見他的心理素質有多好!
又見李衍看著他夸他是好漢,時遷心中既暗暗竊喜如今碰到一個識他時遷之人,又隱隱覺得,這人已經認出他來了,沒揭穿他,只是不想他丟面子。
與此同時,時遷也納悶不已:“我到底哪露了馬腳?”
聽李衍如此推崇時遷,山士奇雖然不以為然,但卻不好跟李衍爭辯,畢竟從屬有別,而且李衍又對江湖上的好漢如數家珍,在此之前一直沒錯過。
見山士奇臉上仍有不以為意之色,李衍一邊轉身向一個酒樓走去、一邊說:“他能在咱們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將那么大、那么沉的一個包袱神不知鬼不覺的借走,不值得欽佩嗎?”
“這…”
山士奇無言以對。
見李衍等人進了酒樓,時遷將懷中的孩子還給身邊的一個大嫂,道:“這娃生得真是端嚴美貌!”
大嫂眉開眼笑的接過孩子。
辭別大嫂,時遷默默的向一個破廟走去…
一路之上,時遷心事繁多!
如果可以,誰又愿意整日里東游西蕩,沒個安生之處?
而且,走到哪都人人喊打,活得憋屈,也忒沒尊嚴,一個不小心栽個跟頭,有可能就是完了,就像上次,要不是得了楊雄相救,他可能已經刺配千里不知死在哪了。
可既已入了偷門,那哪還有別的出路,黑白兩道都不恥他這樣的盜賊,縱使他有心轉行,何處又能收他,又能高看他一眼?
那位“借”錢給他的大官人能嗎?
懷揣著心事的時遷,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破廟。
剛一進入破廟,那個尖嘴猴腮漢子就拎著包袱過來,喜道:“這里面怕是有三二百兩銀子,咱們今天可是發了一個大大的利市!”
這包袱有多重,時遷心里有數,因此,臉上沒有露出尖嘴猴腮漢子想看到的驚喜。
有心事的時遷,漫不經心的打開包袱一看,眼睛瞬間就直了——包袱里面根本就不是銀子,而全都是成色十足的蒜頭金!
原來,李衍等人為了攜帶方便,早已在沿途將他們的銀子和銅錢全都兌換成了蒜頭金。
“這三二百兩金子,那人說送我就送我了,我在他眼里真值這許多錢銀嗎?”時遷看著金子想道。
“哥哥,咱們發達了!”
“我一會就去跟小二他們說,咱們以后不用再當穿窬之盜了!”
“…”
尖嘴猴腮漢子樂得手舞足蹈!
聽尖嘴瘦腮漢子說他們以后不用再當穿窬之盜了,時遷神情一動,然后三兩下又將包袱包上,再然后提起便走!
尖嘴瘦腮漢子見此,忙追問:“哥哥,你干甚么去?”
時遷頭也沒回道:“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