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爺的院子前并沒有人把守。
空蕩蕩的庭院中間,停著七少爺蕭生的尸體,尸體前的火盆里,尚還有未熄滅的灰燼。
一個黑衣人閃身進了大院,他身材有些單薄。看了眼七少爺蕭生的‘尸體’,“七少爺,不要怪我們!”,黑衣人念叨了一句,就將他抗在肩上。
他沒有看到,蕭生的指甲間,有著絲絲血色...
黑衣人似乎頗為熟悉夜王府庭院,七彎八繞,直接帶著蕭生從一處墻角翻身出去了。
他沒有看到,天上遠遠綴著一個人。
···
燭光下,老祖宗的臉明暗不定。
大夫人不停的念著阿彌陀佛。
二夫人、三夫人則有些驚慌。
四夫人哭嚎的讓人心驚。
夜王府首善之家,自開府之后,除了七少爺之外,府里從未出過人命案子。
“去,將老七這個孽畜給我火燒了!”老祖宗陰測測道。
大管家帶著府中高手去了。
然而很快,他又皺著眉頭回來,“老祖宗,七少爺遺體不見了。”
“什么!”老祖宗勃然大怒,“一定是天魔余孽!”
“老祖宗,當務之急,是將府中護衛盡數調集到一個地方,免得天魔余孽襲擊,將我們各個突破!”大夫人好歹是世家之女,對比哭成一團的二夫人、三夫人,顯得有些臨危不亂。
“嗯,你們都去我那里。”老祖宗當斷即斷,帶著一群人直接轉移。
四夫人留戀不舍的看著自家兒子,被蕭文韜一步一步牽下樓。
眾人走后,老祖宗留下了幾個小廝在看守倚風樓,燈火將倚風樓照的通明,可在幾個小廝看來,仿佛依舊置身在黑暗里。
黑暗,不止籠罩在倚風樓,更如烏云密布般的,蓋在夜王府上空。
因為現在是晚上。
···
江風呼嘯。
江邊,停著一條小船。
船邊,打著一盞白色燈籠。
燈火,將小船映照的更加孤寂。
船上,有兩個死人。
大夫人的兩個心腹。
今天暴斃的這兩人在船上磕著瓜子。
黑衣人將蕭生扛過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久久不語。
“趙伯來了。”女的先踢了男的一腳,兩人手忙腳亂的將蕭生接過,放到了船里。
趙伯拉下面巾,撿了幾粒瓜子,磕了起來。
兩人將蕭生放好,女的先出去了。小船顛簸,男的一個沒注意,頓時摔趴在蕭生身側,臉砸在蕭生左手上。
一股稀薄的血腥氣直撲男的鼻眼之間...
趙伯,“沒出問題吧?”
趙小青笑呵呵的在趙伯身邊蹲下,她拍了拍船艙里的包袱,“錢和地契都帶了,趙伯你放心,我們今夜就快馬加鞭將七少爺送到海外,饒天魔宗余孽奸似鬼,也只能喝大夫人的洗腳水!”
“嗯。”趙伯點點頭,“這些年苦了七少爺了,你們帶七少爺走的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再回中原...話說趙毅,你蹲在船艙里干嘛,怎么不出來?”
“哦哦!”趙毅舔著手指尖,爬出船艙。
趙小青,“要死了,你在吃什么?”
趙毅回答的理所當然,“人血啊!”
“人血?”趙伯兩人一怔。
“你你你...”趙小青,“你說什么?”
“人血啊!”趙毅一臉奇怪的看著面前兩個一臉驚恐的人,“你們沒吃過人血人肉?”
“你還吃過人肉?”趙伯瞪眼看著面前的清秀小伙。
沒想到你趙毅是這種人!
“是啊,你們小時候沒啃過手指?”趙毅一臉疑惑的看著面前兩人,做示范的啃起手指頭。末了,他感慨一句,“這么多年了,還是咸的。”
趙伯:“!!!”
趙小青:“!!!”
趙伯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小兔崽子,誰會閑著沒事啃手指頭啊。”
趙小青點頭,“就是就是,也只有你才會啃手指頭。”
趙伯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對著兩人道,“我要回去了,你們帶著七少爺走后,一定要告訴七少爺這些年原因,可不能讓老爺和大夫人平白背鍋,被七少爺記恨一輩子。”
“我也很好奇,不知道老前輩可否現在就說?”話音剛落,就見黑暗里方華衣訣飄飛而至。
“宋僖?”三人立馬認出了方華。
“你是天魔余孽?”趙伯想到更深一層,臉色變青。
“天魔宗?”方華屈指一彈,風輕云淡道,“可堪為我捧劍。”
趙伯根本沒有猶豫,直接飛撲而來。
對于老人家而言,不管你是不是天魔余孽,都擒下再說!
天鷹爪!
老人家手中這雙天鷹爪,昔年殺敵無數,他有這個自信,在擒下方華的那一刻,就能將他雙手打廢。
然而方華劍都未出,只是衣袖一揚。
趙伯只覺得撞上了一層柔軟無比的棉花墻,當下倒撤回來。
方華滿臉失望,“太弱。”
“你!”趙伯臉色通紅,只覺得受到了莫大屈辱,若非被趙小青衣袖扯住,當下就想與方華決一死戰。
“換人。”方華突然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換誰?
“趙毅,你上吧!”趙伯突然帶著遺憾道,“若非是這小輩非要找你單挑,我現在就要劈死他!”
趙毅:“???”他看向趙小青。
趙小青慘兮兮道,“我只是個弱女子啊,趙伯是個老人家啊!你難道想讓老弱婦孺上?”
趙毅一臉絕望:“可我打不過啊!”
趙伯:“宋僖,你聽到了,我這小輩承認技不如你,你別欺人太甚!”
方華:“不是說你們三。”
趙伯三人:“???”
方華負手望月,語氣淡然:“當今天下,能接我一劍的,唯有你們七公子了。”
趙伯三人:“七公子?”
一只手掌拍在趙毅肩上,七公子蕭生不知什么時候‘死而復活’,靜悄悄的立在趙毅身后。蕭生一改從前書生氣質,霸氣橫生,他看著方華,就像看著死人,“你可知,本座是誰!”
“七...七少爺?”趙毅被嚇了一跳,顫抖的看著自家少爺。
人一樣,氣質卻大不相同。
這是我家溫潤書生七少爺?
同樣的想法在趙毅三人心中升起。
方華淡然看他,仿佛在說什么既定事實:“我的捧劍侍童。”
一抹銀光閃現,割裂了黑暗。
銀龍劍在蕭生手里鵲舞。
黑夜中的天地間,好似只剩下了這條銀龍。
天下七宗八派,殺生劍派不傳絕學——殺生一劍!
這一劍,好似從地獄中刺出,自煉獄修羅里遞來。
蕭生的手很穩!
這一劍刺的也很準!
他知道,以面前這人的武功,自己這一劍出,對方絕難幸免。
然而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他的劍仿佛刺在一團棉花里,難進一寸!
蕭生遇到了和趙伯一樣的困境。
看了一眼寒風罩的耐久度掉了一小截,方華面色不改,“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