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人夏則資皮,冬則資絺,旱則資舟,水則資車,以待乏也。”
作為一個后世人,馮元一深刻的認識到,防寒的衣物在這個時代的作用,對于普通的百姓家庭,防寒的方式就是冬季能躲在家里,就絕對不會出門,即便是一般的富貴家庭,也沒有更多余的錢財去購買皮毛之類的。
這個時代,棉花還沒有被人發現用處,此刻是棉花還是作為一種野花野草一樣,在大西北吹著野風淋著野雨呢,少有的人為種植,也只是把它當做一種花來對待,所以我們俗稱“棉花”。
在馮元一計劃開發羊毛制品的同時,他也計劃了種植棉花,這一重要的經濟作物。
作為一個后世人到了大唐,其實能夠想到很多的東西可以帶到大唐,只不過就是因為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反而一時間卻是想不出到底需要什么,所以很多時候,馮元一只能是遇到了什么問題,才會想起拿出什么東西。
比如說,發了水災,農田需要從新翻耕,馮元一想到了曲轅犁;比如說,他想印小說,就想到了活字印刷術;又比如說,要對北地部族做些動作,會收購到大量的牛羊,于是據想到了紡紗機和織布機;再比如想到了羊毛織物御寒,就立即想到了棉花!
似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不斷的遇到問題的過程中,被馮元一想起了,或許這也是因為時代并不緊迫,馮元一也就閑適中慢慢的像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的擠出東西,改造大唐。
所以當馮元一意識到大唐需要棉花的時候,已經是六七月份的事了,也早就過了棉花的最佳種植時間,所以開元九年的棉花是不要想了。
不過馮元一覺得,自己弄出了羊毛衣羊毛毯一定會熱銷起來,關鍵是他從七八月就開始準備備貨,等到秋冬季節來的時候,再開始銷售,有那么長的時間準備,貨源上倒是可以備足不少。
織布坊是開在馮家莊邊上的,這里靠近莊子,為了不占據農田,馮元一把工坊建在了山腳下。
莊子邊上的這座山,平日里就是莊戶們打柴的地方,所以基本上沒什么高大的樹木,也不存在什么野獸之類,安全上自然是不用擔心的,最關鍵的是這里距離莊子不過四五里的路程而已,便是上下班來回,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
馮元一站在工坊門口,抬頭看著織布坊三個字,看的入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劉老八出現。
“小侯爺,您來啦!”劉老八自從去了一趟朔方,回來之后,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更精神了,也變的更有氣性了,整個人身上那作為莊戶本色的東西,在馮元一面前還能表露出來,但是面對其他人,劉老八已經不再是劉老八了,而是劉先生了。
沒錯,劉先生,那是與云居私塾王先生一樣的,與云居書院里各位先生一樣的,他劉老八也是先生了,是先生就該有個先生的模樣。
馮元一一看是劉老八,立即收回了心緒,問道,“事情進展可還順利?”
“托小侯爺的福,眼下都還正常!只是那些個女人們操作這新式織布機還不熟悉!”劉老八說道。
其實,對于讓女人走出家門進入工坊做工,這已經是出格的事了,大家都在適應這個變化,別人在適應,那些個女工自己也在適應。
“不要急,慢慢來,她們不會,你就要多教,你是技術總監,傳授技術的事,自然是你的事!”馮元一說道。
“仆曉得了!”劉老八賠笑道,他有些心虛,因為剛才他還對一個操作織布機的女人發了脾氣。
在他們這些仆從之間,流傳著小侯爺其實以謫仙在世的傳聞,所以他不知道小侯爺是不是有千里眼,順風耳,知道了些什么,反正劉老八那原本還在心中升起的那一絲絲驕傲,頓時就被馮元一一盆水給澆滅了。
工坊是一間巨大的倉庫一樣的廠房,在這些廠房四周留著許多的窗戶,主要是為了通風用的,廠房的屋頂上留了不少空間,其上是埋上了不少透明的玻璃片。
這樣下來,室內的通風和采光都是比較發好的。
偌大的廠房里,放置了約莫近百臺織布機,每臺織布機后面都站著一位女子,他們一個有年紀大一些的可能二十七八,也有年輕的只有十四五歲,只要是在這個時間范圍之內,就都可以。
可別說馮元一雇傭童工,這個時代十四五歲的姑娘成家的都有不少,又怎么可能是童工呢。
“小侯爺!”
“小侯爺!”
馮元一就像是檢閱部隊的將軍一樣,他一經出現,下面的木工們立即站立了起來,眼神中充滿崇敬,沒錯是崇敬。
她能能夠出來做工,無論是對她們自己,還是家庭來說都是有些多重好處的。
其實有了神仙美食女博士在先,馮元一再招女工的時候,就順利了太多。一方面是莊戶們信任馮元一,另一方面還是出于實際的考慮,能掙錢,而且是掙大錢。
所以,馮元一的工坊辦的很順利,幾乎沒花什么精力和時間,就把人手招齊活了。
“都忙吧,不要管我!”馮元一笑了,就對著眾人說道。
這天氣還是有些燥熱,這又是在室內作業,所以有些人受不了了,即便是能夠忍受的人,也是在咬牙堅持的。
馮元一走在廠房內,感受到了熱浪襲人,甚至有些年紀大些的女工,索性就脫的只剩下了單薄的衣衫,加上悶熱,女工們的臉皮都是紅彤彤的。
馮元一看著這這一幕有些血脈膨脹,畢竟那些所謂的年紀大些的,也不過是二十八九歲而已,更別說還有那些妙齡女子了。
紅撲撲的臉蛋,若隱若現的軀體,在明暗相間的光束照射下,簡直讓馮元一難以忍受了。
馮元一覺得有些氣悶,呼吸都變的急促了起來于是不自覺的扯了扯衣領子,快步朝著廠房外面走去。
“小侯爺,您怎么了?”劉老八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剛剛還在前邊領著路呢,怎么突然小侯爺就跑了。
到了廠房外邊,馮元一大口喘著氣,面色是紅撲撲的,心跳撲騰撲騰的,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馮元一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口干舌燥的,馮元一跑到水井邊,打起了一桶水,對著臉上就是一頓能撲,甚至到了最后直接是把臉蛋埋進了水里。
那股子清涼讓的馮元一終于好受了些。
劉老八一路跟了過來,看到馮元一的這個反應,立即心領神會了,站在一旁傻樂。
“老劉啊,你…”馮元一看著一旁傻樂的劉老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小侯爺,仆懂的仆懂的!”劉老八樂了。
“你懂個屁!”馮元一沒好氣的說道。
“是是是,仆懂個屁!”劉老八連連點頭。
“我說老劉,你這么進進出出就沒事?”馮元一問道。
他是真好奇,按理說劉老八不應該這么淡定的啊,這相比較之下自己簡直就是個雛啊!
“能有什么事?本來還覺得她們有些笨拙,不過小侯爺您都說了,我好好教就是了!”劉老八一臉的誠懇,似乎在說小侯爺您說的話就是老劉的圣旨。
“呃…老劉你很好!”馮元一一愣,發現劉老八考慮問題的角度有些與常人不同。
常人遇到這樣的問題,應該第一反應還是女人——衣服——身材之類的吧,可劉老八選擇了一個馮元一沒想到的角度。
這樣比較之下,倒是顯得馮元一有些齷齪了。
看著劉老八誠懇的樣子,馮元一有些無語了。
可是馮元一覺得莊戶們再淳樸也不至于,淳樸到可以無視那個場景的存在把。
于是乎…
“我說老劉啊,你這些天天天與女工們混在一起,就沒點別的想法?”馮元一問道。
“沒有啊!小侯爺您說的是什么想法?”劉老八又是一副老實誠懇的樣子。
“好吧,你狠!”馮元一覺得自己被打敗了。
“老八,劉老八!”
就在馮元一覺得自己選劉老八做這個女工織布坊是個明智的選擇時,突然傳來的驚雷般的聲響,嚇了馮元一一跳。
更讓馮元一沒想到的是,那原本一臉純善的劉老八頓時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整個人是一個哆嗦。
這一幕馮元一看的清楚,他立即反應了過來,循著聲音望去,馮元一太陽穴一跳。
他看到了什么,相撲手?
馮元一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這種對老百姓來說食物短缺的時代,竟然會出現一位長得如此魁梧的女…人。
噔噔噔…
馮元一感覺有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這讓他產生了一種幻覺,地震了嗎?
“劉老八,你死哪去了?”女相撲邁著大步而來,聲如洪鐘。
“老…老婆!”劉老八聲音都在顫抖。
老婆,馮元一看著小雞一樣的劉老八,心思百轉,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微瞇著眼睛,盯著劉老八。
“劉老八你在這作什么?是不是偷腥了?”女相撲不但身材魁梧,還長的高,馮元一覺得若是放在后世那活脫脫一個相撲手。
“沒…沒,沒有的事!”劉老八聲音顫抖,顯得卻是那么的底氣不足,馮元一是知道的,劉老八真的沒有偷腥,但是劉老八的這個反應,反而真的像是干了什么壞事一樣,心虛。
“沒有?那你在水井邊洗什么?”女相撲懷疑的眼神,盯著劉老板,似乎想從劉老八身上找出些什么蛛絲馬跡來。
“什么水井邊,我是陪著小侯爺來的!”說道水井邊,劉老八這才反應過來,小侯爺在呢,自己這可是丟人丟大發了,作為一個男人,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折了顏面呢。
“小…小侯爺你好呀!”女相撲這才注意到邊上的馮元一,立馬像變了個人似得,小女人附體,若是馮元一沒有看到女相撲前面的表現,再看眼前這個反應,他還真的以為這是《十萬個為什么》里面的哪吒一樣呢,只不過女相撲前后的表現他都看在眼里,這反差也太大了些。
“女相撲…你…你好呀!”馮元一竟然鬼使神差的,把心中按在劉老八老婆頭上的外號,直接叫了出來,而且說話的聲音還有些顫抖,顯然是被震懾住了。
“女相撲?這是小侯爺叫奴的名字嗎?奴不叫這個名呢,不過女相撲似乎也不錯,以后奴就叫女相撲了,這可是小侯爺取的名字!”女相撲臉上露出了紅暈,一臉的害羞模樣。
這一幕看到馮元一是汗毛炸立,可當他看向劉老八時,卻發現對方竟然一臉的陶醉,這什么情況,劉老八這口味也太重了吧。
“呵呵,你喜歡就好!”馮元一不好給她解釋女相撲是什么意思,于是只能尷尬的一笑,好在這個時代也沒人知道女相撲是什么意思。
“謝謝小侯爺賜名!劉老八…老八記著了嗎,以后我就叫女相撲了!”女相撲對著馮元一靦腆一笑,然后就打算對著劉老八河東獅吼,可突然想著小侯爺在呢,于是又變化了口吻。
“女相撲好啊,小侯爺取的名字自然是極好的!”劉老八還在陶醉呢。
馮元一就這么看著女相撲與劉老八眉來眼去的,心中越想越覺得詭異,反差太大了,簡直不忍直視啊!
“小侯爺,老八沒給您添麻煩吧?如果添麻煩了,奴回去就收拾他!”女相撲對著馮元一一臉的諂媚,然后對著劉老八露出了惡狠狠的眼神。
“沒有沒有,老劉很好,很不錯!”馮元一趕忙說道,他覺得面對著女相撲心里有些慌,生怕一不小心被撲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奴謝過小侯爺栽培!”女相撲始終是一副小女子模樣,對著馮元一。
“老劉,工坊通風要做好些,不然里面實在是太熱了,人會受不了的!”馮元一趕忙轉移話題。
“仆曉得了,待會就去改!”劉老八點頭回應,小侯爺的話就是圣旨,他可不敢不會違背。
“那行,我先走了,工坊這邊就交給你了,回頭我會安排一個女管事過來,你一個大男人的總會有些不方便!”馮元一想著里面春光乍泄的情形,就覺得有些不合適。
“小侯爺安排就是!”劉老八似乎是如釋重負,聽到馮元一說找女管事的時候。
其實,每日面對一片春光,劉老八也很難受的,但是一想到自己那河東獅吼的老婆,就不禁后背涼氣直冒。
馮元一大步而去,走出了老遠,還能聽到女相撲河東獅吼一樣的聲音,顯然那是在教訓劉老八了,馮元一暗自搖了搖頭,心里默默的為劉老八祈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