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李偵探(下)
狹窄的黃泥街道，垃圾桶邊一堆堆新鮮的嘔吐物，進食地津津有味的蒼蠅，還有那停在瓦片上不停叫喚的麻雀。
“不賣雜貨店。”
好奇怪的名字。
一棟一層的瓦房，墻壁上布滿了土黃色的污漬，門口是一只生銹了的信箱，信箱旁邊倒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寫字——江南偵探所，注：不許帶著榴蓮味進入。
李富走進了這棟瓦房，頓時被一股怪味沖退了一步，仔細一看，原來是吊在房梁上的兩排發霉了的臘肉散發出來的。
這個雜貨鋪靠門的位置是收銀臺，至于貨架都被亂七八糟地堆在了店鋪的最里面，在收銀臺和貨架中間有一大塊空位，那里吊著兩排臘肉，站著一名拿著長刀的男人。
李富用一根手指敲了敲玻璃制的收銀臺：“老板來包煌龍。”
“自己拿！”他忽然緊了緊手里的長刀，對著一條臘肉做出了一個即將要揮刀的動作：
“零錢在最底下的柜子里，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想要多拿些錢。
因為你哪怕把那些錢吃了，我也會剖開你的胃把錢取出來，再用麻線幫你做一個簡單的縫合手術！”
長刀橫向揮出，臘肉直接被刀鋒切割成了兩半，非常均勻。
李富搖了搖頭伸手去煙架上拿煙，“懶成蟲…啊！！”
一個隱藏在香煙后面的老鼠夾成功捕獲了李富的左手。
而就在此時，一陣風忽然沖過李富的臉頰，接著就看見一把手槍突然頂在了李富的額頭上：“不好意思，你沒付錢。”
李富小心地撇了一眼，接著從兜里掏出了一張二十元的紙幣丟在了收營臺上。
在李富掏出錢后，那把手槍似乎也被主人收了回去。
這個老鼠夾的牙齒都是平的，所以并沒有對李富的手造成什么傷害，直接掰下來就行了，不過這并不能打消李富心中的恨意。
站在收營臺后面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身上穿著一套破舊的功夫服，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能看到很厚的一層黑皴。
“你的煙，附贈剛才的那個老鼠夾，所以這次就不用找了。”他從煙架上拿了一包煌龍丟在了收營臺上。
“江南偵探所倒閉了？”
李富怪異地瞟了一眼這個男人，接著摸著下巴隨意地掃了一圈這個雜貨鋪。
“你找江南？”男人看了看李富口袋里溜出來透氣的錢包：“我倒是知道他在哪。”
李富看向了那個男人：“哦？他在哪。”
男人怪異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亮的牙齒，接著向李富伸出了右手：“不好意思，咨詢費20元。”
李富有些嫌棄地看了看那只右手，接著從錢包里拿出了兩張十元紙幣拍在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李富眼睛一瞪，他上下掃視著這個男人：
“江南不是個詩人么？”李富聳了聳肩表示不太相信，相反李富更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是一個賤客。
此刻這個男人在收營臺底下開始翻了起來，接著拿出一本封面被撕掉了的本子放在了李富面前：“江南詩集，兩百一本，童叟無欺。”
他笑了笑，很猥瑣，就像是一個多年沒開葷的流浪漢對著一只雌性動物發出的那種怪笑。
李富用兩根手指很嫌棄地隨便翻了翻，本子上確實寫滿了各種詩文，其中不乏一些令未成年有些難以理解的怪異段子。
李富停頓了一下，接著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來是想問問關于李小姐的事情，聽說你和她是詩友。”
江南的眼神定了一秒，接著又回復了原先的模樣：“不好意思，咨詢費二十元。”
李富用兩根手指敲了敲玻璃臺面，有些嚴肅地說道：“李小姐死了。”
李富說完直接掏出了兜里的警察證拍在桌子上：“我來只是尋找一些線索，如果沒有，我會立刻離開。
因為我已經受夠了這屋子里的怪味，還有你的猥瑣。”
李富聳了聳肩膀，雙眼瞇著看向了江南。
江南頓了幾秒，表情有些呆滯：“怎么死的？”他的語氣頗帶一些戾氣，而且很深沉。
“槍殺！”李富將警察證收回了兜里，“準確地說很有可能是暗殺，很麻煩，目前只有這么點證據。”
李富將李小姐寫給鮑龍的那封信拿了出來，不過只是在江南的眼前停留了兩秒，就收了回去，說實在的，李富還真怕這東西被這家伙給撕了。
“等等！”
江南一只大手拍向了李富的肩膀，卻被李富躲了過去：“這不是李小姐寫的字！”
他彎下腰開始在柜子里翻了起來，最后捧出一大堆筆記本放在了柜臺上：“這些都是李小姐寫的詩句。”
‘雨下的我，風中的你，詩里的我們。’
李富隨便拿起來翻了一頁，筆跡上和這封信并無差別，他抬頭望著江南，只見對方正拿著一支筆在一張紙上寫著什么。
“你是左利手？”
江南寫字的手一直是左手，最重要的是他寫出的字和李小姐寫的非常相似，可以說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我的左右手都很靈活。”江南此刻又用右手寫了一段字。
“兩段字都是模仿李小姐的筆記寫的，不過如果仔細去對比的話，左手寫的那一排字明顯有些許的墨水污漬，而且筆鋒很差。”江南放下了鋼筆說道。
李富拿出了那封信仔細地對比了一下，確實，左手寫出來的字會有些臟，而且欠缺筆鋒，江南的話很有理論，但如果這樣說的話，李小姐的丈夫閆偉似乎就是左利手，可是…
李富指了指桌上那一堆本子：“這些全部都是李小姐親筆寫的詩句？”
“對，我和她認識三年了，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會去郊區畫畫寫詩，然后護換作品。”
“那李小姐最近的作品是哪一本？”
江南猶豫了一秒，然后找出了一個藍色本子，翻開了第一頁。
“婚姻就像火堆，需要的人覺得很暖和，不需要的人，覺得很燙手…”
這段句子里充滿了特殊的感情，似乎參雜著許多負面情緒。
江南說道：“這是一個星期前的，她的婚后生活似乎并不怎么開心。”
李富拿著那本筆記本湊在鼻子邊使勁聞著：“李小姐不抽煙？”
江南看著李富的舉動，表情有些怪異：“抽煙？不不不，李小姐從不抽煙，她覺得煙味會破壞她的靈感。
喂！你這家伙在干什么！”
此刻李富直接將頭埋進了那一堆本子里，開始一本本地聞了起來。
“呼——！”李富抬起頭來聳了聳肩：“我喜歡這個味道。”
李富接著問道：“對了，你知道不知道有什么碰一下就會發出聲音的錄音裝置。”
在這個雜貨鋪里的貨架上擺著很多各色各樣的小型電子商品，不過都很老舊，看來江南這個家伙很喜歡擺動二手電子用品。
“你真是幽默，如果不是李小姐的事情，我一定會朝著你哈哈大笑。”
江南拿起了臺面上的老鼠夾，然后將夾子按到了一觸即發的狀態，最后用一本書角去碰了碰那個老鼠夾。
果然，老鼠夾直接咬向了目標。
好簡單的原理！
李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點了點頭，接著從錢包里抽出了五塊錢：
“拿著，這是提供案件信息后，警方給的獎勵。”
李富放下錢后就離開了這間布滿怪味的屋子，不過他在最后還是看了一眼插在雜貨鋪中央的那把長刀。
那把刀根本就沒刃。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