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所謂人心
第五肢形制森嚴，紅光起落，如同充血一般。
要盡快結束戰斗了，野良川低喝一聲，無可阻擋的勇力再次涌出，銳刃直去，這次他瞄準的是胥子關的下盤，空氣激波振開雨水。
原本緩緩而行的胥子關突然急行！
那道恐怖的傷口好像完全不存在，胥子關甩開臂膀，氣勢悍烈的向銳刃直撞而去，在銳刃即將斬斷他小腿的時候，他提腿蹬刀而起。
凌空！轉身！后踢！
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胥子關不復謹慎，兇暴且一往無前，腳尖戳出一聲脆響，如同炮仗在空中炸開，正中野良川的面門！
這樣的攻擊對野良川來說只是皮肉傷，但胥子關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圖。
下一擊呼嘯而至，兩擊之間連的天衣無縫，一腳，兩腳。
連環踢！
最后一踢腳底抽在野良川腮上，野良川的腦袋直接被抽向一邊。
胥子關的身體在空中翻轉，屈膝落地。
大片的雨水濺起半人之高，大花般開放，清亮的水流遮住了胥子關的身影，與雨水飛向天空的還有一樣東西。
是那把顯明連村正！
在剛剛的交手中，野良川第五肢生長的同時他放棄了這口刀，顯明連村正被遺留在公路上。
而現在，顯明連在空中旋轉著落地。
胥子關伸出右掌，然后握緊，太刀就這么被他抓在了手里！
野良川終于扭過頭，看到了雨中的兩簇火焰。
“嗡——”
刀在雨中的余音，無數雨珠在刀鋒下破碎。
胥子關抬高右臂，顯明連村正豎指天空，劇烈的活動又將鮮血擠了出來，從上臂流向肩膀，胥子關咧開嘴。
豎斬！
橫斬！
第五肢狀態下的野良川出乎意料的多汁，一道道鮮血從身前噴出，就像有個人在飽滿的西紅柿上雕刻。
野良川嘶吼著后退，他退一步胥子關就進一步，顯明連揮動，這把名為村正的妖刀仿佛真的擁有邪力，每一擊都如神光降世。
“滾開啊啊啊啊啊啊啊！”
野良川揮動著第五肢刺出，胥子關眼神興奮，顯明連同時刺了出去！
銳刃刺進胥子關肩膀，顯明連扎穿野良川胸膛，痛楚似乎能讓胥子關更加興奮，他發出囂張的大笑，推著顯明連開始奔跑。
與笑聲一起響起的，還有野良川野獸瀕死般的哀嚎。
野良川已經算是被掛在刀刃上，左手握著顯明連的刀刃，腳尖在雨里無力拖動。
“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我讓你贏。”
面前的胥子關幾乎不算人，他好像一點痛感都沒有，野良川的心智近乎被這種無畏摧毀，聲音如女人般尖細。
對面的胥子關充耳不聞，明亮的眼睛盯著他，帶著一股獅子玩弄羚羊的殘忍。
“砰！”
野良川的后腰撞上了馬自達的后視鏡，腰眼一痛，后視鏡啪的飛了出去，胥子關腳步踉蹌了一下。
機會！
野良川重新燃起對生的渴望，對面的胥子關也是重傷之體，他根本撐不住多大的力量，野良川身體往外一扭，后背嘭的砸在車窗上。
“呲——”
顯明連拔出，鮮血如同噴泉。
而不出他所料，胥子關虛弱至極，往前一撲便跌倒在雨水中。
野良川心中大喜，胥子關就這么趴在地上，只需要把第五肢往他的后心一插…
他舉起第五肢，卻發現全身的力量都在消失，像是破水袋一樣流的干干凈凈，第五肢上紅光消斂，迅速萎縮。
十分鐘…過去了。
野良川臉色絕望，倚在車門上慢慢滑倒，鮮紅的血跡涂在車窗上，順著雨水往下流。
“不，不該這樣。”他看著夜空喃喃道。
地上的胥子關依舊沒什么反應，兩個人奄奄待斃，如果沒有及時救治，兩人都會死于失血或者失溫。
野良川想起一件事，他開始摸索自己身上的手機。
“不要死，我不想死。”
手機就在內兜里，野良川費盡力氣把他掏了出來，這個手機不防水，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翻開蓋，抹掉上面的雨水，野良川雙手顫抖的按鍵，卻一個手松，手機掉了出去。
“咔啦。”
手機在濕滑的地面上滑動，停在一個人的腳邊，瑩綠色的冷光映著那人的皮鞋。
野良川緩慢抬起頭，雨水沾著他的眼睫毛。
“轟——”
天邊悶雷響過，然后咵嚓閃電如樹枝蔓延，男人背后的天空蒼白閃亮，把男人的黑影投在車門上。
雨水掉進野良川眼里，深淵般的絕望籠罩了他。
胥子關，站起來了。
“沒誰想死。”胥子關聲音虛弱沙啞。
太刀向著野良川的腦袋扎過去，野良川猛的閉上眼。
耳邊響起酸牙的金屬摩擦聲，太刀并沒有扎進野良川的額頭，而是貼著脖頸刺進了馬自達的車門里。
胥子關左手撐在車門上，忍不住的大口喘息。
野良川戰戰兢兢的睜開眼，身下緩緩滲開一灘液體，冒著熱氣極為明顯。
第五肢的萎縮已經讓他膽都破了，他不再是那個行事乖戾的‘幽靈’少爺，更像一條野狗。
“這把刀是桐生的那把顯明連？”他聽到胥子關發問。
“是是是！”
野良川忙不迭的點頭，努力抓住每個活命的機會，但話音剛落，他就聽到耳邊顯明連的異響。
“但不是我殺的！”他尖叫。
顯明連停住了。
“桐生一馬的死是大江智下令梶勇執行我只是耐不住心癢先動手而已！”
脖頸旁的鐵刃讓野良川的話變得無比流利，頓都不頓的噴出來。
“就算沒有我！桐生一馬也會死啊！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野良川涕淚俱下，懦弱與恐懼讓他的臉過分扭曲，他想去抱著胥子關的腿痛哭流涕，但脖頸旁的刀讓他只能無助的哭訴。
胥子關緩緩吐出一口氣，聲音也變的十分疲憊。
“我為什么信你？”
“可以去查！梶勇手下有幾個親信知道，桐生一馬家的鑰匙也是他給我的！你只要放過我，我一定幫你把梶勇和大江智殺了，你要什么我都給！‘極惡’給你，‘幽靈’給你，什么都行！”
野良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胥子關的褲管。
胥子關沉默了一下。
“多謝合作。”
他反握住顯明連刀柄。
“但我要的東西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