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疏漏

　　李悠是沒想到會在這方面出了亂子。

　　修行無歲月，人族這邊壽元有限，相對來說變化已經夠快了，妖族那邊才真是一覺都能睡百年，變化都幾乎是停滯的。所以在李悠看來，區區不到兩年的時候，最大的變化應該是他的弟子們那樣的年輕人。反而在大的層面上不該有太大的變化，沒想到這些人這么急。

　　圣皇這個位置，李悠不在乎，其實圣門也不算太在乎。那個位置很像上一世君主立憲制的那種皇帝，大英女王那一類的。象征性多過真實權利。

　　人族最精華的部分修行界，掌控在三圣門手中。廣大國土的實際控制人也是九大藩王。圣皇只是原則上有對藩王的掌控力，而實際上看個人水平。能攝服藩王就能掌控全國，攝服不了，命令連圣都都出不去。

　　當然了，即便如此，也是有一些藩王覬覦那個位置的。這些藩王要么是想追求個人實力，想要那份人族氣運。要么是藩王干的太憋屈，領地內有個太上皇一般的圣門。

　　所以李悠奇怪的是，圣門怎么開始打皇位的主意了？要知道，就算李悠可能出事了，那個皇位現在名義上可還在李悠母親手中。

　　以李悠現在的眼界，他絕不會認為這是個別人腦子一熱的決定。這樣的大勢力，任何決定都是深謀遠慮，頗具深意的。看來還是有什么自己忽略，或者還不知道的新情況發生。

　　李悠先向這邊風間的負責人，詢問了自己關心的那些人的近況。弟子們，姐夫，青云書院眾人等等。這些人因為和風間多有交集，情報都很詳細。基本沒什么異樣，大家發展的都很好，成長的都很迅速，這讓李悠很是欣慰。

　　唯一一個情報不太確定的，卻是李悠最小的那個弟子，趙懷信。就是那個游戲里收的，帶去了狗雜軍的小弟子。

　　這位弟子的情報停滯在了狗雜軍被裁軍不久后，一個人踏上了獵妖之途，從此渺無音信。懷疑可能已經出事了。但還不能確定，畢竟對于一個修行者外出修行來說，一年多點的時間實在無法判斷死活，說不定靈光一閃，閉關苦修就能大半年。

　　不會吧，雖說李悠沒覺得自己的弟子就與眾不同，不會死。但是突兀的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按理說和自己這么密切的人，如果出事，自己的命運大道不可能不示警啊。之前大娘他們要出事，可是都自動示警的。

　　想到這里，李悠神念一動，嘗試著聯系上了這里的人道氣運。很輕松就連上了，這里人丁興旺，人道氣運自然也就覆蓋了。不過李悠要連接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留在人道魂域中的那款游戲。

　　他要找的是弟子趙懷信留在游戲里的靈魂印記。這個印記用游戲的說法也可以稱之為存檔，是用來記錄一些玩家信息的手段。其原料是截留的一縷玩家自身的靈魂。

　　李悠這游戲是打算向全人族開放的，考慮到人數的壓力，就不得不顧忌一下消耗問題。所以截留一縷靈魂來保存信息，可以有效降低對人道魂界本身的消耗。

　　而如果人死了，那就相當于刪號了，這縷靈魂就會用來反哺人道魂域。只有這樣可持續的發展，才能保證游戲長久穩定的運營下去。

　　而現在，李悠正是通過自身的權限，確認一下弟子那縷靈魂的狀態。以此來確認弟子的死活。

　　萬幸，印記還在，只不過一年多沒登錄游戲了。這說明孩子很有可能是真的去了妖族地盤，離開了人道氣運覆蓋的疆域。不過活著就行，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

　　確認了自己關心的人都沒什么事后，李悠開始重點查閱這一年多來，三大圣門的動向。試圖分析出有什么問題來。

　　只不過亂七八糟的事一多，李悠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初衷。他一開始找上鏢局的風間，是想了解一下這座新城，新國以及那位衛皇。但現在，相比于圣門的異動，區區一個化外小國，也就不重要了。

　　情報分了很多級別，風間這樣的專業機構做事自然足夠專業。一開始李悠手頭不過十幾頁紙，就完全記載了這一年多三大圣門值得重視的大動作。這都是整理過后的最頂級，密級最高的情報。

　　李悠花了近一個小時，仔細的翻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反復的看。然后思索了良久，還是沒察覺出什么值得關注的變化。

　　猶豫了一下，李悠提出要查看一二級密級的情報。他雖然信任風間的人，也相信他們的專業能力。但有些事，不站在一定的高度，可能并無法察覺其重要程度。

　　這一回，李悠可算給自己找苦頭了。相比于專業人員層層精煉過的頂級情報，級別稍低的情報量級上可就有點恐怖了。單單一年多的一級密級的情報，就足足裝滿了五口大箱。二級的，風間主事干脆就直接遞給了李悠一個低級的儲物袋。那里邊可是起碼三間房的空間。

　　看著面前的大箱和儲物袋，李悠苦笑一聲，甚至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過于神經過敏了。完全是自討苦吃嘛。

　　一點點沒來由的懷疑，至于么？

　　好在，復雜的問題，有簡單的方法。李悠只看這量，就知道一份份翻太浪費時間，也不一定有結果。所以他選擇作弊。

　　哪怕沒有算命師分身幫忙，他現在還有燭龍睛。

　　心中一動，雙目白茫茫一閃，同時動用命運大道。

　　頃刻后，李悠喘了口粗氣，雙眼恢復正常。掏出蜂王晶，掰了一小塊丟進嘴里。用時間大道配合命運大道，作弊一時爽，但消耗也是真心爽。好不容易回復過半的真氣，又去了一半。

　　叫來管事，示意他收回這些情報，同時說道。

　　“去把雜聞乙等二月冊取來。”

　　管事楞了一下，張口欲言，但是忍住了。大人的要求，他還沒資格質疑。

　　所謂雜聞，就是類似于市井傳說一類的九假一真的傳聞，就和李悠在酒樓偷聽的那些差不多。鏢局由于接觸底層的機會比較多，所以也會可以搜集一些這類情報，用以佐證一些重要情報。但是這類情報不但多，而且雜，有價值的屈指可數。一般也只有某一地某一時間段的特定情報需要佐證，才會去查詢。

　　而乙等就意味著更不靠譜，完全的道聽途說，幾乎沒有什么證據支撐。甲等的還好些，起碼有鼻子有眼，聽起來還算有幾分可能。

　　李悠要這樣的情報，實在有些胡鬧。但李悠地位太高，這位主事只有服從，可沒有建議的權利。

　　不多時，又是幾個大箱子搬了進來。越是低級的情報，量就越大。好在李悠指定了具體月份，否則要還按一年多的時間跨度，那就又要好幾個儲物袋，或者帶著李悠去資料庫了。

　　李悠熟練的打開一個箱子，幾乎沒怎么翻找，就抽出了一冊記錄，找到了他在命運中看到的那條傳聞。

　　《雜聞西域錄》二月初，西域小國齊蘭，有人目睹大鳥落地。色金黃，其大遮天。疑似金翅大鵬。

　　就是這短短一行字，在李悠窺視命運長河時，引動了命運示警，有所觸動。但李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所以找出來，想要更親身的感受一下。

　　可惜，那種示警似乎并不受時間的影響，有過一次也就不會再出現了。李悠現在看著這句話，卻再也沒有什么感覺。

　　但他還是相信這條信息是有問題的。李悠現在對命運的態度很是矛盾。你要說他不信命運吧，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掌握了一些命運，時間的大道。但要李悠相信命運，他又不甘心屈服于宿命。所以更準確的說是，李悠更相信命運的不確定性。他即相信現在的所作所為對未來的影響，又絕不相信宿命論。

　　既然命運大道時靈時不靈，那就只能靠自己了。認真看了幾遍情報，也實在看不出什么，只知道可能有金翅大鵬到過西邊的一個叫齊蘭的小國。這樣沒頭沒尾的情報，也難怪被收錄進了雜聞乙等。

　　對于風間的人來說，這就是有人吹噓自己見過頂級妖族罷了，真假難辨，也沒什么實際價值。

　　但對于李悠來說，剛剛參見完大比，他對妖族的認知，可以說遠超其他人族。而對于金翅大鵬這種神鳥，他的認知甚至超出了大部分妖族。

　　這些認知來自于李悠的俘虜，朱雀一族的鳳宏息的夢境。

　　不是進過鳳宏息的夢境，李悠都不可能理解天空一族到底有多高傲。也許從人族的角度看，最多也就可能是這鳥累了，臨時落下來休息一下罷了。

　　但只有李悠接觸過鳳宏息的夢境，才知道什么叫鳳凰無寶不落。這些天空一族高傲的認為地面一族是骯臟笨拙的，只有那些天材地寶級別的靈植，才有資格讓他們落足。

　　金翅大鵬作為和朱雀一族齊名的頂級妖族，傲氣那是一絲不少的。怕是低級一些的靈植都沒資格讓他們落足。

　　所以...這情報是說，齊蘭那邊誕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寶？

　　李悠撓了撓頭，沒道理啊！

　　自己關注的是三圣門的異動，邊域小國的天材地寶關自己什么事？他現在已經過了依賴那些天材地寶的階段，可以說不是先天玄寶這個級別的頂級寶物，對李悠來說作用都不大了。

　　不過，隨著內容失去了意義，二月初，這個時間點引起了李悠的注意。

　　這個時間點倒是很有趣，恰好是大比開始前的時間點，也就是李悠剛到深淵炎熊祖地時間點。

　　如果是一個要參加大比的金翅大鵬，為什么會在這個節點，跑到這里？

　　李悠揉著太陽穴，想要想出這中間到底還有什么問題。

　　突然，李悠靈光一閃，之前看的重要情報中的一條蹦了出來。

　　二月，佛祖似乎有數日離開，去向不祥。

　　佛祖這樣的三圣門掌權人物，一舉一動都是頂級情報，自然受到了最大的關注。但是佛祖平日極少公開露面，本來以風間的能力，根本沒可能掌握佛祖的動向。別說確定的了，就這種模糊的情報都幾乎不可能得到。所以日期不詳，去向不祥也在情理之中。

　　就這點情報，提供者也只可能是一個人，那就是劍六，這位佛祖弟子。而傳達的對象也不是風間，而是李悠。

　　佛門的老巢就在西方，如果佛祖真的離開，有沒有可能和這位金翅大鵬有關？

　　可惜，李悠無法確定。唯一模糊的聯系，也就是近似的時間點和鄰近的地理位置。這點證據顯然是不夠的。

　　越想越頭疼，李悠也只能把這個猜測深埋在心底。也許，正好是個機會，去看看劍六。自家媳婦，也該多關心關心了。

　　謝過了風間的主事，李悠也沒在這里久留，直接遁光起，悄悄地離開了。

　　既然要去找媳婦，有些迫在眉睫的事則需要盡快處理了。例如...手頭那些被封禁的返祖妖王。

　　按說，現在沒了小世界天道動手腳，殺了取材最是便捷。但卻著實有些浪費。

　　現在有資格利用返祖妖王材料的，要么是道門的煉寶大師，要么是墨門的機關大師。但是無論是煉寶，還是煉制飛舟或者機關傀儡，在李悠看來都是外力罷了。他不反對借助外力彌補自身不足，他自己就用了很久的法寶刀盾。但是，不說那些大師有沒有能力利用返祖妖王的材料，就算制作成功，李悠自身也似乎沒什么需求了。

　　弟子們似乎也沒到用這么高端法寶的地步，平白還要被人從中貪墨不少材料。那似乎就成了單純給道門和墨門送福利了。

　　李悠之前那兩件法寶，看似沒付出什么。但其實代價并不小，不但老姐李蔓露欠了人情，連李悠都要搭里個人情。而這個人情雖然看似老舅無欲無求的，但早晚要還在表哥葉風動身上。這一點李悠心知肚明。如果不是這樣，老舅有著投資的意思。別說那兩件法寶自身的價值了，就是一個老舅那樣的頂級煉寶師的出手費，就不是當時李悠能出得起的。

　　所以與其便宜那些煉寶師，還不如交給錢初九，能多培養出來幾個獨當一面的高手來。

　　現在真正屬于李悠的，完全信得過，指揮的動的勢力，其實只有兩個半。一個是憶盈樓的那些弟子們，一個就是錢初九的武當門了。還有半個則是華御直的護帝軍。但華御直畢竟是四師兄衛青山的弟子，雖說利益一致，也曾宣誓效忠李悠。但李悠用起來總還是要顧忌一些四師兄和青云書院的意志。

　　其實還有一個勢力也算屬于李悠，那就是影。不過養父母還在，影從根上來說屬于養父母的私人情報機構，是為李悠母子服務而存在的。

　　但就是因為中間有這樣那樣曲折的關系，所以在李悠心底難免還是會有親疏遠近的。最親近的必然是弟子們，李悠對他們的態度只有一個詞，負責。其次就是錢初九的武當門了，李悠的態度也是一個詞，扶持。至于護帝軍和影，相對就差一些，屬于能幫就幫，有求必應。也就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別。

　　所以有好處，李悠先想的是弟子們誰能用上。考慮一圈發現大家暫時都不需要，那這好處就要先緊著武當門來扶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