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窮

　　魔道修行一步一關，關關玩命，非絕世天才不可輕涉，可絕非虛言。錢初九為什么那么難找弟子，李悠為什么要幫其再弄一套巫祖傳承。就是因為魔道修行絕不是適合大量傳播的功法。

　　就像這套《人心種魔大法》，其實有兩套修煉之法，一正一逆。

　　李悠之前的手法，一直都不是正統手段，是叛逆之道。那就是自己凝聚魔種，以自身為爐鼎，完全把培養出來的魔種，和魔種成熟后的魔魂納入自己的掌控中。這種手法在正道是正，但在魔道就是逆，絲毫沒有魔道披荊斬棘，突飛猛進的勢頭，太穩扎穩打了。

　　真正正統的手段，恰是現在李悠對饕餮忽爾扎的手段。以一個自身強悍，靈魂強壯的，但心靈卻有漏洞的爐鼎為對象，種入魔種。用爐鼎的靈魂，用爐鼎的血肉，培養出成熟的魔魂。最后誅魔奪道，再出手掠奪魔魂的一切，損人肥己。

　　但是說起來簡單，現實卻是這魔魂不但擁有培養者的知識，還擁有爐鼎的強悍，相輔相成之下，往往培養出一個頂尖的高手。想要順利誅魔奪道豈是易事。這才是最正統的魔道手段，每一個關卡都是玩命，成了突飛猛進，敗了，一命嗚呼。所以不是絕世天才，根本就沒資格這么玩。

　　饕餮忽爾扎，一開始意識完全沉淪，完全是貪婪的本能發動了神通，把三個窮奇完全籠罩進了攻擊范圍。

　　窮奇們自然也不會慣著他，神通發動，惡念纏身，輕易的就抵消掉了讓李悠頭大的吸力。

　　妖族戰斗，基本套路就是先甩神通，能壓制，甚至直接干掉最好。不行的話，就該開著神通，近身肉搏了。黑大爺獨抗兩個的重要原因就是他從李悠這邊偷學的招式，經過他自己的改良，變成了自己的東西。近身肉搏的時候，極大的壓制了對方簡單的本能撲咬。

　　都是混混王八拳，突然混進來一個專業練格斗的，這不是欺負人么？

　　窮奇們發動神通，雖然極快的消耗著忽爾扎的妖氣，拼消耗穩贏。但是他們急著追黑大爺，可沒閑心陪這個突然發瘋的朋友耽誤時間。三打一，既然神通抵消了，那就近戰群毆吧，速戰速決。

　　這一錯誤的選擇，直接造成了三妖的悲劇，和未來一系列的風波。

　　催魔這個過程，是一個向死而生的過程。近乎于人為的一場小型輪回，正常情況下需要李悠這位施術者，人為的把爐鼎的靈魂弄成一種假死狀態。無意無念，方便魔種的融入和釋放。李悠急著逃跑，自然顧不上這道手續了。也正是因此，李悠并沒覺得自己種魔成功，只求攪亂對方，能為己方爭取一段逃命的時機就夠了。

　　但是錯有錯招，李悠也沒想到，無盡的貪欲，忽爾扎硬是被自身激起的貪欲，徹底沖散了意識，機緣巧合的進入一種靈魂假死狀態。

　　死而后生，這時候就需要外界的刺激，激起某種本能，來喚醒魔種，也就是催魔的催字的來歷。

　　如果窮奇們繼續用神通消耗，血脈的刺激，很可能先復蘇的會是忽爾扎的本源意識。那可就成了這門功法另外一個更加邪門的應用了，《魔心種人大法》。魔道功法損人利己，但這種頂級的魔道功法反著用，可就成了另一種舍己為人的無私功法了。那就真成了李悠舍棄一個魔種，動用大量人道氣運，培養一個妖族了。有點近乎于那些棋子的作用了。新生的魔魂將是以忽爾扎的本源意識為核心，以李悠的知識為輔助的局面。忽爾扎只要有能力斬殺魔種中屬于李悠的意識，那就是正統的誅魔奪道，魔道正修，受益無窮。

　　可惜沒有如果，三個窮奇為了節省時間，選擇了近身戰。忽爾扎的身體本能的閃躲應對，片刻就在圍攻下，久守必失，皮開肉綻，傷痕累累了。

　　劇烈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懼刺激下，魔種率先被催活，屬于李悠的種種招式，技巧開始本能的支配身體。

　　一開始效果并不好，畢竟李悠的招式都是針對人族的，用妖軀施展難免別扭。

　　但是別忘了，李悠闖蕩大海，有著豐富的變身妖族的經驗，哪怕沒有刻意設計，但下意識的還是思考過一些用妖軀怎么發揮招式優勢的應對。

　　以這些想法為基礎，以李悠龐大的武學積累為養分，以三個窮奇的猛攻為促進。魔種迅速的被催生，同時妖軀本能施展的招式也越來越有效，越來越有威力。

　　催魔這個過程可長可短，主要是一看魔種質量，二看外界催魔的壓力。也就是交手的強度，能不能有效催發魔種中的內容。

　　李悠為了讓這個魔種充當傳功NPC的職能，解答玩家五花八門的武學問題，自然給這個魔種分享了相當充足的知識。沒看都能硬生生把趙懷信忽悠到殺道的路上，功底可謂相當深厚。

　　而三個頂級返祖妖王的圍攻，更是這個世界，起碼俗世中難得一見的頂級配置了。魔種的催發很快，快的超乎想象。

　　只不過數分鐘，忽爾扎充滿混亂與貪欲的雙目，突然恢復了清明，但馬上又陷入了迷茫。不過似乎意識到了戰斗的是友非敵，下意識的跳開，轉攻為守。

　　三個窮奇也發現了對方的異狀，雖然心里氣急，恨這家伙關鍵時候掉鏈子，破壞了圍捕大計。但兩族關系畢竟不錯，對方又是來幫自己引路和抓捕的幫手。真下死死了似乎也不合適。

　　見對方有收手和恢復的征兆，三個窮奇也不約而同的后退，停止了攻擊。

　　“我是誰？我在干什么？我要干什么？”

　　毫無征兆的，忽爾扎雙眼迷惘，低聲發出了靈魂三問。

　　窮奇氣急。

　　“忽爾扎，你小子想干什么？突然發什么瘋，壞了老祖的大事。回去等著你爹收拾你吧！清醒清醒，趕緊發動地脈，爭取在那幫熊瞎子逃出草原前截住他們。”

　　似乎被名字所觸動，忽爾扎眼神亮了亮。

　　“對了，我叫忽爾扎，鉤吾妖國太子，饕餮一族族長嫡子，年輕一輩第一天才。嘶！不對，我叫...傳功NPC001。不對，什么破名字。我到底是誰？我是忽爾扎，又不是忽爾扎...不對，我就是忽爾扎！我要干什么？幫窮奇們抓頭炎熊？不對，我要做妖中之妖，魔中之魔。我要吞食天地，超脫一切。對，超脫，強大，無敵。吞，吞噬一切，吞噬萬界。”

　　隨著他語氣越來越堅定，忽爾扎的眼神越發明亮，身上也彌散開一股異于之前的氣勢。

　　“窮奇？很好，夠肥美。來吧，成為我的一部分吧。我恩賜你們成為了我威臨世界的助力，成為見證的起點。”

　　說著，神通再度爆發。

　　“混蛋，你瘋了...”

　　可惜，窮奇們破口大罵只來得及說半句，就沒了聲音。他們面對的不再是一個妖，而是一個妖魔。

　　有著李悠人族的見識與奸詐，有著天魔的手段，有著妖的神通。又豈會再傻乎乎的拼神通。

　　再度發動的大吞噬術，不再吞噬什么靈氣，妖氣，而是直接侵入靈魂，吞噬掉了他們的靈魂。妖族靈魂方面防御的弱勢，忽爾扎又豈會不清楚。

　　沒了靈魂的身軀，再不設防。血肉，一切，都成了吞噬的對象。

　　做完一切的忽爾扎，再度陷入迷茫。茫然的分別看向東西兩方。兩邊都有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該怎么選？

　　“老家伙借助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族，凝聚百萬靈魂，打算吞噬了一舉突破妖祖境。不行，那是我的，老不死的休想。西邊，似乎是一種了斷，但那是什么？好奇怪的感覺？似乎很重要，怎么選？”

　　猶豫了良久，他還是最終選擇了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起身回了鉤吾妖國。

　　李悠他們并不知道追兵就這么沒了，更不知道無意中培養出了何等的大敵。一行人倉皇逃竄，根本無心他顧。

　　但是窮奇三個頂級返祖妖王的死亡，瞬間就反饋回了他們祖地。各族都有監控子弟狀況的手段，更何況是返祖妖王。光是種族氣運的損失，就再明顯不過了。一時間，窮奇一族內部也有了一些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