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無痕的后手堪稱恐怖,而且李悠不在,要是在,心中還不定如何的詭異。
當雙方的頂尖,次頂尖的高手都捉對廝殺的時候。雙方以金丹期為核心,融合期為主力的普通弟子的戰爭開始了。一般的江湖爭斗,這個階段才是最殘酷的。高手,尤其是元嬰高手,不是特殊情況,例如之前隱劍的臨陣倒戈,很少能分出生死的。
實力到了這個程度,多少都有一兩手保命的絕活。反而是頂層戰斗分不出勝負,靠底層戰斗,誰先承受不住傷亡來分出勝負,那卻真是人命堆砌的戰斗。
原本在楚王府的計算中,這個階段最麻煩的就是華御直的軍隊。清理血災的戰斗中,這支軍隊已經充分展示了其大范圍屠戮的高效與威力。原本楚王府是想利用自己這方元嬰高手數量遠超對方的優勢,用這些元嬰高手來制約華御直。
沒想到一通亂七八糟的反轉,華御直是被制約住了,但卻也絆住了這邊的最強戰力之一,楚王。隱劍百年隱忍,一朝爆發,帶來的效果是恐怖的。直接把楚王府的核心力量,那些普通的元嬰高手坑死了大半。這場戰爭就算楚王府贏了,也是慘勝,傷筋動骨的慘。
當勝負的天平壓在了以金丹為主的中層弟子的頭上時,其實楚王府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了。
孟師的青云書院和他的弟子們經營的青云六刃,雖然高端戰力有限,但最不缺的就是基礎戰力。無論鏢局的精銳鏢師,雷刀霸槍兩個宗門的內門弟子,還是黑刃的殺手,都不缺金丹,融合這個級別的戰力。
哪怕錢初九的武當門,時間畢竟短,金丹有限,但融合卻也不缺。而且這些魔道修士,單論純粹戰力,甚至還要強過同境界的正道修士。畢竟這批人從底層走來,在殺戮中成長,無論心性還是經驗都要強過王府那些養尊處優的修士大老爺們。
更別提大娘手下那支人數雖少,但彪悍至極的娘子軍了。
這種情況下,常無痕的后手其實是可以不用的。但是貪心,他雖然希望勝利,但也不想傷亡太大的勝利,既然有后手可以一錘定音,那何必讓孩子們去拼命呢?
看著下面的戰場,常無痕狠狠的一掌拍在身旁一個巨大的鐵箱上。一道真氣激活了已經注入了半天能量的箱內的某個存在。
一聲震撼整個戰場的嘶吼聲傳出,鐵箱打開,一只一米多長的大蜈蚣迎風而長,落地時已經不亞于一列火車的大小了。屬于稱號妖王的赫赫兇威,蕩漾在戰場上。
人族的大敵,自始至終都是妖族,雖然人族的絕大部分修煉體系都更偏向針對妖族,而非同族相殘。但那也恰恰證明了,面對妖族時,大多數人族修士的無力。稱號妖王對于絕大部分人族的普通元嬰高手來說,都不是可以獨自面對的存在。而對于金丹以下的人族修士,更是殺戮機器般的存在。
楚王府為什么忌憚華御直,還不就是那種集合眾人之力,術法漫天撒的戰法,太像妖王的神通了。威力大,面積廣,對于中低層修士,是一種屠殺般的不講道理的攻擊。那就更別說真正的稱號妖王了。
但是堂堂中土,大陣之內,人族腹地,這戰場之上,怎么會出現妖王,還是稱號妖王。
要是李悠在,他就能認出來,這不是經他手賣給墨門的千足么。只是李悠也萬萬想不到,轉了一圈,卻落在了大師兄常無痕手中。
不過這事可就有點玄妙了。
常無痕能把原本自己的座駕帶出來,還能說是被逼急了,動用了一些手段。但是連這墨門最新機關學的大成之作,機關術與妖王血脈相結合,開發出來的頂級戰力,機關戰獸的巔峰之作也順利帶出來,還敢拿出來用。是真的不打算過了,還是覺的墨門提不動刀了?
更重要的是常無痕控制這具稱號妖王機關戰獸的手段,也是李悠無比熟悉的。這甚至都不是墨門的正規手法,而是李悠的老熟人,葉風動獨有的那種靈魂力與真氣混合,形成的一種無形的機關絲。無數的機關絲連接著千足的大腦和妖丹,進而完全掌控其行動。
所以這其中的事,可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常無痕出手是為了減少自己這邊年輕孩子們的傷亡。畢竟這些年輕人傾注了他們師兄弟幾個太多的心血,而且現在眼看著兄弟幾個再次聚在孟師座下,還有了那樣一個有趣的小師弟,青云之名正要在他們幾人手中揚帆起航。這些少年都是未來發展的種子,不能就這么讓他們在沒成長起來之前,就死去。所以他一出手,可就沒打算留手。
一落地的千足,張嘴就是一道甜膩黑霧飛速的蔓延開。
神通黑厄毒風,威力不算強橫,風木混雜的毒屬性神通,勝在發動快,散播快,持久強,能輕易把一大片區域染成毒霧彌漫的絕域。
當然這威力不算強橫,是相比那些專注殺伐的神通,面對這以金丹,融合為主的戰場,這就是大殺器。
黑霧掃過,楚王府的人紛紛面色灰敗,抽搐倒地,很快就沒了動靜。
常無痕的這個后手可以說很是無恥了,相當于藏了一個頂級元嬰,在大家都露完底牌后,突然丟了個王炸。
楚王雙目欲裂,但卻被華御直纏的死死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子弟一個個的隕落。但他卻連憤怒都不敢。
高手相爭,誰敢任由情緒控制了心緒。本就是毫厘之爭,任何一點細微的破綻都可能成為落敗的本源。更何況華御直越打越順手,他這軍陣之道,戰爭之道,本就不是閉門造車能夠提升的。以戰養戰,越打靈感越多,越打掌控的越順手,現在是完全拿楚王當陪練,不斷的磨練軍陣對戰高手的經驗。逼的楚王絲毫不敢懈怠,只能全力應對。
目前看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憶盈樓一方竟然大占優勢。這樣發展下去,似乎要贏,而且是大勝,那李悠命運片段看到的又是什么?
就在一切似乎塵埃落定的時候,異變突生。
常無痕身處流水號飛舟上,身邊都是他的親信,安穩如山,遙遙控制著千足在下面肆虐。突然間,他身邊一個親信臉上閃過一絲狂熱。
“常師,蒼天君向您問好。蒼天君很佩服您的手藝,可惜,你是敵人。再見!”
說話間此人從儲物法寶中掏出了一個奇形怪狀之物,然后驚天的爆炸就在流水號上爆發了。
李悠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太多奇思妙想,同時也開啟了一些恐怖的大坑。例如他為了節省自身真氣,搞出來的玄幻版大炸彈,炸的血神子人仰馬翻。這事正道這邊倒沒什么人知道,只有陪著李悠一起亂丟的劍六清楚。
但是反過來,挨炸的一方,也就是浮屠血海宗的那幾位,可是親身體會了這種新奇的玩意兒。這玩意兒怎么說呢?威力其實就那樣,撐破天也就是金丹一擊的威力,對付高手實在乏力。但是配合一個簡單的儲物法寶,一個悍不畏死的死士,卻能讓一個實力淺薄的死士發揮出更可怕的殺傷力。
大勢力養死士,這是很正常的。但是死士卻往往難有什么太大的作為。歸根結底就一個原因,成本。對于大勢力來說,洗腦死士難度不算大。但是資質好的,實力提升上去了,就用一次虧不虧?資質差的,又難堪大用。
劍六她們這樣的劍奴,其實最大的用處是在開光境之前,護衛主人。讓這些年輕弟子在脆弱的初期,有一個保障。融合以后,劍奴就基本沒用了。
中土大勢力強一些,但是有資質又能培養成死士的畢竟有限,更多的其實差不多,都是初期為主子獻身,保駕護航一段罷了。
但是李悠這種炸彈一出,這些低級死士可就有了用武之地。一個簡單的儲物法寶,一顆炸彈,可就能當個金丹死士用了。
至于這炸彈哪里來的,李悠用的又不是什么多高深的技術,說白了還是人家墨門的煉妖爐。李悠提供的不過是一個之前沒人想到的方向,路線罷了。浮屠血海宗造不了,可不代表人家九天沒辦法。
別看現在浮屠血海宗鬧的歡,九天似乎消失了。但恰恰說明這些人隱藏的更深,更可怕。要說九天恨誰,李悠首當其沖,是他造成了九天的存在被暴露。錢初九首當其沖,麻蛋,堂堂黑暗中的王者九天,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混進來一個奸細,這能忍?
但是歸根結底,當九天穩定下來,開始梳理前因后果時,孟師和他的青云六刃不可避免的暴露了出來。九天這才發覺有人,有勢力,用了數百年的時間,精心布局,在查他們。
這樣的人,這樣的勢力,九天怎么可能容忍他們活下去。
正好有這樣的機會,金婉玲挑起了楚王府和青云一脈的戰爭,九天也用自己的方式插手了。這一出手,就充滿了九天的色彩,穩準狠。
時機把握的剛剛好,他們并不在乎雙方的傷亡,死傷只會讓仇恨加深,讓雙方不死不休。這一炸,常無痕生死未卜,不過他身邊的親信有幾個在無防備的情況下承受得住相當于金丹全力一擊的威能。碎肉滿天飛,更重要的是,飛舟作為一種戰爭利器,防御力是很強悍的。但那是針對外部的攻擊,內部的破壞,并不在防御的范疇內。甚至來說,極為脆弱。
煉妖爐提取大量妖丹的能量,本就屬性斑雜,狂暴不堪,只能用來給法寶供能。這些狂暴的能量本身對傳輸通道的壓力就很大,受這外力的沖擊,當即就爆裂開來。狂暴的能量四溢,形成了二段傷害。流水號這么一艘墨門頂級的飛舟,一艘面對元嬰高手都不怵的頂級戰力,卻就因為這樣一場并不算很強的爆炸,當場墜毀了。
為什么說九天的時機選的很刁鉆。
這一炸引發的影響是一系列的。
首先,由于流水號的墜落,原本因為柳華裳插手,隱隱占了優勢的大艦對轟,卻瞬間形勢顛倒。二對三,這樣不講道理的能量對轟本來拼的就是能量總量。瞬間,青云號和圣龍艦就扛不住了,這樣的對拼相差無幾的情況下,一些手段還有效。但能量總量相差太大,可就人力難撐了。也就是青云號比較特殊,是少有的純防御屬性的飛舟,才沒有瞬間落敗。
柳華裳拼盡全力,盡力操控著圣龍艦的能量流,企圖以精細的操控,挽回頹勢。但是劇增的數據流已經讓她的大腦超負荷了。高溫燙紅了面容,七竅都留出了暗紅的干枯血液。
其次,沒了常無痕的控制,千足仿佛失去了靈魂,癱軟在地,兇威不再。幸好黑厄毒風是一種持續性極長的神通,依舊沒有消散。幸存的楚王府人員依舊不敢輕易跨越。
但是一個妖嬈的身影,閑庭信步般的穿過了毒霧,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眼千足,一雙媚眼就死死的盯上了大娘。
還在戰斗中的楚王大世子李熊信,驚駭的發現,這竟然是自己最愛的小妾,金婉玲。但是...她怎么會這么強?
金婉玲身形搖曳,仿佛穿越的不是戰場,而是鮮花遍地的秀場,緩慢而快速的來到了大娘的隊伍前。那是一種讓人感知產生混亂的特殊身法,明明看著一步三搖,慢慢悠悠,卻頃刻間就來到了大娘面前。讓人不由產生一種錯亂的惡心感。
金婉玲一雙媚眼看向大娘,很難想象一個人單憑眼神就能傳遞出如此多的信息。大娘從中看到了欣賞,嫉恨,甚至仇視。莫名其妙,大娘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人,怎么就找上了自己?
金婉玲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
“公孫幽?真是出色啊。你讓我看到了女人的美也可以如此的光鮮正氣,如此的端莊大方,實在讓我忍不住的嫉妒啊。所以請你去死,好么?”
一個身影擋在了大娘身前,趙啕嗥手托一輪皎潔圓月,擋在了意中人身前。他知道此人可怕,可怕到根本察覺不出差距。但是,男人,必須站出來。
“嘻嘻,小情郎心疼了。放心,姐姐好心,不會讓你們孤單上路的,黃泉路上作個伴,也算...啊!”
本來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殘忍話的金婉玲,突然一聲慘叫。莫名間大半個身子沒了,毫無征兆的,一顆白牙狂暴的旋轉著,攪碎了她大半身軀。
“原來如此,我就覺得事起蹊蹺,區區一個世子小妾就能挑起戰爭。果然是薛韋那貨的徒子徒孫,這身魔氣做不的偽。很好,你們徹底激怒我了。本來只是公事,現在是私仇了。”
一個憤怒的聲音籠罩了戰場,李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