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對峙,動手

　　在妖族神通控制之下，海水層層疊起，構筑起一層一層的臺階，環繞包圍住了小島。把這座荒涼的小島圍成了近乎斗獸場的存在。

　　上千頭體型各異，但無不氣勢驚人，實力強勁的海族，浮出水面。數千只殺氣肆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小島上唯一的生靈，李悠。這架勢，但凡心理素質差一點，當場就嚇尿了。

　　李悠拄著槍，神識一掃，轉頭看向一頭通體碧藍的異獸。接觸過金鯊和弘塔兩位海族的記憶，李悠又怎么可能不認識海中的霸主，水麒麟一族。而且就算不認識，也不妨礙李悠感知到那不弱于薛韋的實力。

　　“吾乃海神殿當代海神，藍蟄。你是...人類？你為何會在此？那位魔道修士在哪里？和你什么關系？”

　　其實藍蟄是明知故問，天道意志降臨這么大的動靜，他怎么會沒發現。多次溝通天道的他，絕不可能認錯。

　　甚至他已經猜到了，那個魔道修士的實力明顯已經超出了界線，一旦天道意志降臨，發現了其存在，結局無外乎兩個，接引回接天關，或者追究其隱瞞的罪孽，降下天罰。所以大張旗鼓的追蹤魔道修士其實已經結束了，事情告一段落了。

　　但是有兩件事橫在藍蟄心中，才命人包圍了小島，甚至隱隱動了殺心。

　　一個就是李悠手里那柄奇異的武器。這場莫名的風波，海族死了不少。除了薛韋殺的那些，死在那枚莫名白牙下的海族更多。

　　這說起來海族冤，李悠更冤。李悠一開始憑借殺意鎖定的反向感應，遙遙開槍，刺激削弱薛韋，效果還不錯。但是薛韋憑借出生入死鍛煉的對危險的本能，還能勉力躲開要害。一開始并未硬抗，實在是神識反應跟不上白牙的速度，揮刀的速度也來不及。后來是熟悉以后，確認了白牙單調的彈道，才以自身為餌，提前出刀，勉強擋住了白牙子彈。

　　但是薛韋躲開了，徑直追上來的海族可能這能力，硬是被白牙子彈射穿了隊伍，一發就要了六七只海族的性命。為什么說雙方都冤呢？海族追著薛韋，薛韋又直奔李悠的所在地，三者不經意間拉了一條筆直的連線。李悠的子彈又參考了金剛鉆天螺一族的神通，具有超強的穿透性。擊傷薛韋后，根本沒損失太多的動能，于是后面的海族就遭了秧。

　　身為海族的領袖，海神殿的海神，藍蟄就算意識到主因不是李悠，但死傷這么多，他無論如何都還是要討個說法，給族人一個交待。

　　而另一件事更重要。

　　溝通天道之法在海神殿內部雖然不算太高級的機密，但也刻意控制，只在一些強力種族間流傳。這套獻祭之法雖然在接天關是人人要掌握的基礎法門，但在這個世界內卻沒有流傳。

　　原因很簡單，獻祭之法是補天之道，通過掠奪其他世界的資源，反哺自己的世界，反哺天道。對于天道而言，這方世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有什么好獻祭的。

　　原則上來說，無論海神殿，還是人族，這種把族人散逸靈魂力搜集起來形成種族氣運的手段，都是一種對天道的不敬，一種挖墻腳的行為。像陸地妖族那樣松散的社會，散逸的靈魂力本就是直接被天道吸收，成為了天道成長的資源。

　　但是沒有組織，不形成政權統治，又形不成堅實的戰斗力，降低了接天關的戰力。所以這種行為也就被天道默認了下來。畢竟相比于那點游離靈魂力，掠奪來的資源無疑更多。

　　但對于海神殿來說，這獻祭之法是在接天關打拼的前輩，耗費了巨大的代價，才傳回來的。為的自然是長久的打算。當海神殿和接天關那邊同時使用獻祭之術，就可以花費不菲的代價，把一些掠奪自其他世界的資源輸送回海神殿，用來穩固甚至進化那些神域。就能更好的培養后代，不斷誕生出可堪造就的后輩，同時也進一步鞏固海神殿這些上等種族對大海的統治地位。

　　所以一個人族莫名會了獻祭之術。怎么得來的？是從海神殿盜取的？還是人類那邊也開始回饋自己種族了？別人可以不想，但藍蟄身為海神，不能不想。這關乎海神殿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此人出現在如此深入的海域，盜取的可能性極大，也許殺了，也就一了百了。

　　李悠那怕不是修的殺道，但靈魂之敏銳，怎會感應不到這位藍蟄隱隱的殺氣。

　　甚至李悠都不需要去知道理由。這個世界人族和妖族本就不兩立，黑大爺那是個特例。經歷了這么多，李悠早就想明白了。他的命運早就和人族的發展綁在了一起，誰讓他修的是人道。為了爭奪生存空間，人族和妖族就不可能和平共處。早些年因為黑大爺而對妖族的那點好感早就耗完了，沒看李悠對海族下手沒有一絲的手軟。

　　“人族李悠，追殺魔道修士至此，僥幸完成。你們如此興師動眾，意欲何為？”

　　藍蟄幽綠的雙眼，微微一瞇。

　　眼前的人族實力遠遠比不上之前那個魔道修士，且不論李悠的真實戰力如何，境界還是一目了然的。在藍蟄這個超脫存在面前，一眼就看穿了虛實。不過是個新生妖王水準的人族，連稱號妖王都不如，就敢追殺那樣水準的魔道修士？

　　藍蟄身為王者，日常要處理大量各族的沖突，心思稱得上細密。想到之前魔道修士毫不猶豫的沖向這里，他有理由懷疑這個人族說謊，根本不是他追殺魔道修士，反而是他被追殺。再聯系之前魔道修士莫名闖入海神殿的范圍，莫非是追殺此人，碰巧路過。海族為這人族擋了災，當了替罪羊。

　　如果這么想來，此子之前很有可能就隱藏在海神殿內。是因為魔道修士追來，才不得不離開。也就是說...獻祭之術果然是此人從海神殿盜取的。

　　實力的強大，必然帶來靈魂的強悍。靈魂強悍了，思維能力自然有著本質的提升。限制他們的只是習慣和見識，而從來不是思考能力。一些簡單的線索迅速被藍蟄串聯起來，幾乎還原了真相。

　　只是當時出擊的急，辛金神域的變故還未來及傳遞，否則怕是他連李悠如何得到，有些什么手段，都能猜出來個七七八八。

　　想明白了這些，藍蟄也就懶得廢話了。薛韋有資格和他平等對話，但李悠可沒有。哪怕李悠坑了薛韋，但是被藍蟄看穿了手段，也就不值一提了。借助天道驅除超限之人罷了，也就是藍蟄習慣了海神殿有超限的存在，沒想那么多。否則這點手段，對海神殿來說又算得了什么。

　　而他這超限的存在，是經過天道認證的，干夠三百年的海神后，自然領著親自培養的一批手下進駐接天關，成為新生力量。這是天道認證過的，只要七十二年后他按時進駐接天關，之前如何超界并沒有關系。這是海神殿維持強勢統治的基礎。

　　所以李悠那獻祭手段對他又沒用，拋開這手段，眼前不過是個初入妖王的小家伙。再和他對話，實在有損海神威嚴。

　　所以藍蟄不再理會李悠，而是回頭簡單的對身邊的虛溟吩咐了一句。

　　“此子盜取獻祭之術，偷入海神殿，罪不可恕，殺了吧。”

　　聲音不大，語氣淡然，不過也足以讓李悠聽清了。

　　李悠倒也不生氣，殺人者人恒殺之，想想中土內都被殺絕了的妖族，自己一個人族出現在海域深處，人家要殺，也屬正常。

　　不過李悠是高傲的，哪怕平時以儒門之規約束己身，修心養氣，看似威嚴客氣。但是穿越者有屬于穿越者特有的傲意，李悠平等的看待一切本就是最大的傲。

　　最重要的，一物降一物，李悠確實是拿薛韋沒招。這老魔不但實力強，還經驗豐富，奸猾似狐。更重要的是，那種殺意鎖定，完克了李悠所有的手段。最后只能以硬碰硬的方式，借助天道脫身。

　　但...海族？李悠才不信他們有能力鎖定靈魂。只要不是靈魂鎖定，李悠怕什么？逃命這事，從筑基期就開始了，什么樣的懸殊的差距沒經歷過，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喂！就這么走了？初次見面，到家了不帶點禮物似乎不合為客之道，希望這個禮物你喜歡。”

　　李悠眼神中閃爍出危險的厲芒，杵在手中的的槍突然抬起，直指藍蟄。

　　李悠之前射薛韋的時候，其實還有所保留。畢竟對于李悠來說，他最強悍的是其靈魂力。而他的靈魂里表現在殺伐中，最強悍的則是斬絕刀意。只可惜這道斬絕刀意屬于殺道刀意，面對薛韋這個殺道老魔，李悠可不敢輕易使用。否則無疑是給薛韋指點自己的射擊目標，別說刀意了，李悠之前開槍，連殺心殺意都刻意屏蔽，以一種無識無想狀態完成的激發。

　　但是現在終于可以全力施為了，也正好測試一下這槍的威力到底如何，在薛韋那里還真沒測出太詳細的數據。

　　大陣激活，龍體發力，刀意凝聚，神識鎖定，放！

　　借助說話之機，李悠暗暗蓄力。話落，槍起，彈出。

　　藍蟄雖然態度言語上輕視李悠，但是那白牙的恐怖還停留在心中，畢竟那是連他都無力反應的高速。所以必要的防范還是有的，一層無形的水帳悄然包圍在身周。

　　水麒麟一族由于天賦極高，以一族之力獨享了當年海神的血脈。他們的神通更近乎于神靈，近乎于龍族。是一種對某種大道的掌控，而非尋常海族那種達到某一特征簡化了的神通。而水麒麟一族掌控的大道就稱之為海神。是一種對大海本能的掌控與統御。

　　可以說只要在海中，就是水麒麟一族的主場，大海就是他們天生的神域。包括他之前用的那顆普通的小水球，現在周身無形的水帳，其本源就是身下這片大海。

　　當然了，由于實力的不同，能控制的海的體積有限，畢竟血脈分散在一族，水麒麟個體的實力自然不可能和先天神靈相提并論。

　　但藍蟄作為超脫的存在，可以輕易掌控萬里海洋。

　　白牙凌空似乎撞上了一層柔韌的無形之物，速度迅速的降了下來。那一層看似薄弱的水汽，輕易的把白牙子彈蘊含的動能分散到了萬里海水中，迅速消磨著白牙中的力量。

　　白牙子彈最大的威力就是超出分辨能力的速度和學自金剛鉆天螺一族的那種沖鉆之力，既善破甲。但是藍蟄這種被動的全面防御，和有點以柔克剛意味的手段，倒確實是針對極強的手段。

　　李悠還是第一次完整的觀察白牙子彈施展威能的全過程，從中迅速有了不少詳盡的認知。與此同時，李悠也在順勢觀察這個藍蟄的手段。

　　原來如此，神通是控水一類的大道。

　　既然如此的話...

　　李悠二話不說，抬手就是第二槍。

　　槍響的同時，一聲悠揚的龍吟也從槍頭爆發。

　　盤龍奪命槍，盤的可是一條真龍，雖然是靈氣構筑的分身，但卻具備一切龍的屬性。

　　龍吟中不但有最無恥的龍威，這種不講道理直接削弱敵人的手段。還有龍的天賦，控水。

　　李悠并不覺得自己龍分身的控水能力就能超過這么一個超脫境界的水屬海族的能力，但是，要的并不是爭奪對水的控制權。李悠的要求很低，能盡量削弱一些對方的控水能力就夠了，畢竟自己這一槍自身的威力就不弱。

　　藍蟄臉色一變，感受到了有人和他爭奪對海水的控制權，而且聽到了那一聲龍吟。

　　龍族！

　　龍族數量比他們水麒麟還少，而且并不只限于生活在海中。但是有限的個別龍族就能堂而皇之的以外來者的身份，躋身海神殿四王之一。那是用實力硬打出來的地位。

　　龍族天生掌風控水的本能，來到海中也是王者。

　　水麒麟一族其實一直擔心龍族謀權篡位，所以才要有一個超脫境的在這個世界鎮場。

　　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人族身邊竟有龍族，難道此人也是氣運之子？

　　但是現實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一進必有一退，由于李悠借助龍體的控水干擾了藍蟄對海水的掌控。俗話說建設困難破壞易，李悠純屬搗亂，哪怕力量差得多，也足以形成掣肘。

　　白牙子彈終于掙脫了水汽的控制，高速旋轉著擠進了藍蟄體表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碧藍鱗甲中。

　　碎甲紛飛，晶藍色的血肉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