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之前憶盈樓前融合斬元嬰,名頭已經傳開了。現在在江湖上,尤其是年青一代中,大小也算個名人了。所以這次出行,還是習慣性的隨手更換了一個形象。出于習慣也是個白胖的樣子,不過已經和李悠沒什么關系了。之前要不是錢初九露出無形劍的隱身效果,這哥倆還真是誰都不認識誰。
跟隨李悠成名的自然還有他那把極富個性的殘月彎刀和能擋下元嬰一擊的龜甲盾了。江湖人很有意思,他們并不相信李悠真有能力斬殺元嬰。相對而言技術突破,道門開發出更強力的法寶,能讓人越級殺敵,才是大家更愿意相信。并一邊酸著,一邊四處打聽,如何能得到這樣強力的法寶。
所以李悠為了這次出行,還特意準備了一套法器刀盾,就是為了隱藏身份,把自己裝扮的更像江湖底層,以便更好的融入。
但是,這個魔將盧拓羅,金丹高手,力敵佛門高手宏渡。可以說放在圣門中,也是接近頂級的金丹,李悠要是為了隱藏身份,真拿著法器刀盾就上,怕是裝逼不成,反被懟。
但是李悠這才出門剛幾天啊,還是不想這么輕易就暴露身份。
好在他還有一手外人從未見識過的手段,雷龍舟。
這段時間一直在開發丹田和雷龍舟的戰斗體系。小有所得,但還不能很好地融入原本的戰斗體系。那正好,借強敵完善一下,畢竟真正的戰斗遠比自己空想效率高。
李悠和錢初九打過招呼,也不出聲,足下輕點,一座三米見長的狹長龍舟憑空出現在腳下,裹挾著風雷之聲,就狠狠的撞向了盧拓羅。
事出突然,盧拓羅也沒想到一群羊中藏著一條龍。但是,偷襲對他并不起作用。他們這一派以殺證道,專修殺道。對殺戮與死亡極為敏感,李悠殺心一動,他就立生感應。下意識的做好了防御準備。
一柄血色長刀和龍舟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結果出人意料,血色長刀硬生生被撞飛了十幾米,盤旋卸力后,才再度御使飛來。
只一接觸,盧拓羅就臉色大變。
靈根千奇百怪,別說一艘龍舟了,更稀奇古怪的也不少見。別說是艘龍舟了,吃穿用度各類生活用品都出現過。但是稀奇古怪的靈根就意味著擁有的人少,開發的人少,絕大部分都被歸為了垃圾靈根。除了一些家族傳承,祖上出過幾個有機緣也有能力的人,創立下不錯的功法招式。
他沒想過李悠這不是靈根,畢竟正常來說法寶極為難得。絕大部分人還是主要鉆研自己的靈根,有錢以后定做法寶也主要是出于彌補自身不足。沒有哪家敗家玩意兒會把法寶做成這樣怎么看都不是擅長攻防的樣子。哦,也不對,除了極少數圣門嫡系的敗家子。
當然了先天玄寶這種存在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這等神奇的存在。那是極少數這個世界的頂層人士間流傳的機密。李悠要不是黑大爺講解,以他的程度也遠遠接觸不到。
但如果從靈根角度出發,這一撞雙方都有了點底。
李悠從那一刀中察覺到了一點熟悉的東西。那是還未成型的刀意殺意,兩者結合,完美融匯后,應該能形成某種主殺伐的刀意,極為類似自己的斬絕刀意。
只此一條,就證明了浮屠血海宗確實已經建立起了完善的靈魂修煉之道。刀意是一種高端的靈魂力應用手段,對靈魂強度,自身意志,殺招強度都有著最基礎的硬性要求。盧拓羅能有了刀意雛形,啟發證明了所學傳承的完善,沒有致命的缺陷。
但也僅此而已了,不光李悠驚喜地發現,盧拓羅也痛苦的發現,遭到了完克。
李悠現在丹田的真氣,出于紀念,還被稱為昆吾真氣。但是性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受浩然氣晶體侵染的屬性依舊,但是不但多了一絲雷屬,還收雷龍舟的影響,保留了一些金龍真氣的屬性。可謂屬性頗為斑雜。
真氣屬性斑雜可不是件好事情,很多江湖底層人士,靈根也不算差,為了不浪費節點,他們沒有能力得到高端的功法,就會兼修數種功法。讓真氣的屬性相對比較全面,不易被克制。當初李悠要不是有手機這個外掛,他也只能走這條路。兼修《牛魔大力法》和《魔猿暴拳》。
但是這樣多個功法堆砌起來的多屬性真氣,和圣門傳出的那種完整高端功法的多屬性是兩碼事。
圣門的功法,是建立在參考了妖族的能量屬性,以道紋,符紋體系為基礎,合理搭配,構筑起的一套完美的能量體系。
沒有理論指導的胡搭亂配,帶來的結果必然是相互干擾,十成力發揮不出八成,甚至更低。
但是李悠不存在這問題,雖然他對符紋基本不入門,但是雷龍舟這件先天玄寶,秉氣運而生,蘊天地偉力,天地雕琢,大道所生,天然就是完美的。這也是李悠可以以此為基礎,衍生修煉體系的根基,先天玄寶的珍貴之處。師法天地,總要有個具體的天地來模仿學習吧。
浮屠血海宗的老祖薛韋,殺道起家,后來被儒門監禮司的暗部吸納,做了監禮司幾百年的利刃。在這個過程中,雖然儒門的傳承肯定要對其保密,但是一些常識性的東西,表面性的理論,在日常接觸中很難嚴防死守。
當然,儒門也不在乎這些表面性的東西。明告訴你我們修的是五常,是仁義禮智信,又能如何?核心是思想,是傳承,是名師的解析傳授。
一切的轉折,還是起于理學一脈崛起時的那場大清洗。這場大清洗早已被圣門聯合壓了下去,現在已經很難探聽到任何情報。但是影響是深遠的。明面上起碼造就了葉秀鳴這位一代女帝,李蔓露這位道門殺神,阿難這位佛門佛陀,甚至青云書院的轉變也不無關系。當然還有穿越而來的李悠也是這場劇變的直接受影響者。
但暗地里其實造成的影響更大,只是很多都還在醞釀中,沒有爆發出來。
其中收益頗豐的,就有老魔薛韋。
他加入監禮司暗部,本就是相互利用。他需要一個勢力保護自己,需要一個龐大強悍的勢力來掩藏他的身份。畢竟那一場殺戮,幾乎得罪了整個江湖,連三圣門都死了不少弟子。而他又不可能應對來自圣門的認真追殺,那也就只能加入其中之一了。同時,他在戰斗中,也意識到了自己創造的殺道比著圣門傳承萬年的悠久完善,還有相當的差距。
他也是想借雞生蛋,從儒門這里博采眾長,完善自己的傳承。
但是儒門對于這些吸納來的暗部,別說當自己人了,根本就不當人,只是一群工具罷了,怎么可能傳他們真傳。幾百年的時光,足夠薛韋看清現實,放棄了無謂的奢望。
然后理學一脈就開始了黨同伐異,大肆殺戮一些理念不合者。一部分臟活就落在了暗部手上。
正是有了理學一脈背鍋,薛韋在刺殺的同時,借由制造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懸案為由,偷偷擄去了一些大儒。借機刑訊逼供,刺探儒門傳承。
不過大儒者,心堅如石,重氣節,輕生死,他并未得手。只是從一些中低級弟子那里,逼問出了一些基礎傳承。也就是比《五常經》稍稍高一些罷了,但也是足夠練出浩然氣的基本學說。
然后薛韋稍一修煉,差點走火入魔把自己玩死。
儒門的浩然氣,和他自身從殺戮中悟出的殺道,是完全南轅北轍的東西。
殺道是死之大道的一個重要分支,本身也是天地大道,也是生死輪回之道重要的組成一環。但人里有窮盡,能夠領悟的也只是其中某個分支罷了。例如李悠的斬絕刀意,就也是殺道。但是這一道刀意,不染絲毫紅塵煙火。其本源是人道絕學《金光斬》殺招,斬的是異族氣運,絕的是異族未來。這一招的來歷,是當年人皇為了人族崛起,痛恨妖族的蹂躪,以滿腔雄心壯志,立絕世殺心,要為人族清出個朗朗乾坤的殺道。
李悠本是領悟不了這道刀意的,他一沒那么大的殺心,二來沒有切身仇恨,對妖族還到不了斬盡誅絕的地步。甚至因為黑大爺的緣故,對妖族并沒有特別的恨。心與招不合,自然領悟不出殺招的意境。原本李悠最正常的路子,應該是金丹以后,不急著提升境界,有了閑心,再開始返回頭去,整合理順自己的所學,逐漸做減法,去蕪存菁,創出屬于自己的,也是最適合自己的殺招。
但是李悠特殊情況,心急之下,對自己下了狠手。也是個狠人,機緣巧合之下,借助上一世小說中斬三尸的說法,以最狠辣的心,斬斷執念。勉強合了心境,悟了刀意。這是一種純粹的殺道,無所謂正邪。
但薛韋的殺道不是,他的殺道初級是殺人,中級是殺生,高級是萬物皆可殺。而終極目標是道亦可殺。是為逆天之道,和儒門的順天應人,自是天生沖突。
發現問題后,薛韋也是一代人杰。他嘗試著逆修儒道,不仁不義,無禮無信。既然你們圣門要掌控七情六欲,掌控幽精。我就反其道而行,縱情縱欲,壯大幽精。
由此誕生的,就是石碑上的那一部《七情六欲煉心法》。當然了,不完整,缺了最后一篇,也是最核心的一篇《斬魔篇》。
萬物皆可殺,道亦可殺,更何況心中一點小小的魔念。這其實和李悠的斬三尸有點類似,任由幽精壯大,情欲迷心。最后一刀殺之,反本溯源,恢復本我。
這才是真正意義的邪魔之道,先入魔,再斬魔,是為魔中魔。
說這么多,只是為了解釋一下這個盧拓羅有多倒霉。
只看魔將這個職位,就知道他在浮屠血海宗也不過是個二檔的弟子。他們模仿妖族,也是王,將兵,雜,子五檔。
子就是血神子,就是這些擄來的江湖底層,傳授殘缺的功法。有意志堅定,能勉強抗住魔意侵蝕的,才會傳以進一步的功法,抵抗魔意,成為雜魔。那些神志完全被情欲侵蝕,失去本我的本能動物,只能稱為血神子。
魔兵則是有天資,有毅力,開始嘗試凝聚殺道,斬殺魔意。實力不亞于圣門融合。
而盧拓羅這樣的魔將,則是殺道小成,刀意入門,開始嘗試領悟屬于自己的殺道斬魔刀意。
但是現在的盧拓羅,他的殺意,刀意只能保證守護住胎光,爽靈不受魔意侵蝕。對敵的靈魂力還是以幽精中澎湃的魔意為主。
這種魔意對一般的江湖人,威力是恐怖的。相當于人為的引起入魔,直接擾亂靈魂。之前老鄭他們一個照面就束手就擒,就是因為魔意入體,影響了神志,才會臨陣失神。
但當這樣的魔意,試圖入侵李悠,不,準確說是試圖入侵雷龍舟,樂子可大了。
雷龍舟最核心的力量有兩道,一道是浩然氣,一道是混沌都天神雷。
浩然氣為人道一切光明正大的集合體,是整個人族光明一面的具象體現。而都天神雷為罰天之雷,是天道衍生,對一切逆天之物清繳誅滅的意志體現。
當魔意入侵,浩然氣和都天神雷,甚至都不經李悠控制,本能反射般的爆發了出來。
浩然氣居中,都天神雷蔓延,李悠丹田內的真氣瞬間被抽了九成。
一座先天大陣在某種規則的干預下瞬間成型,完全不經李悠控制。
都天神光誅魔陣,以浩然氣為符紋,都天神雷為連線,雷龍舟為核心的先天大陣。
李悠這時候都顧不得強敵在前了,神識散開,腦力全部調集起來,務必要把這大陣深深的印進腦海。這等機緣,可遇不可求。師法天地,天地已經把知識放出來了,要是學不會,那才是暴殄天物。
至于盧拓羅,怎是一個慘字了得。李悠只恨其不爭氣,不能多抗一會兒。
外人只聞雷聲滾滾,只見一道亮光浩然無暇,然后不可一世的盧拓羅就被打成了飛灰。哪里知道,李悠借此機會,得了多大的機緣。
一座都天神光誅魔大陣,像是一個大綱一般,徹底把李悠對丹田力量體系的種種設想串聯在了一起。給本是摸著石頭過河的李悠,直接指明了方向。下一步只要逐步填充,豐富這個體系,一套全新的力量體系就算成了。
李悠威風凜凜的站在龍舟之上,爆喝一聲。
“魔崽子們,繳槍不殺,優待俘虜!”
錢初九心領神會,率先高舉雙手。
“降了,降了,大人切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