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身份,鏢師

　　這次出門，李悠既沒有租賃飛舟，也沒有用自己的雷龍舟飛遁。

　　現在對于李悠來說，提升實力，應對兩年多后和黑大爺的約定，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是他現在實力主要分三塊。一方面是靈根，這個急不來，只能慢慢積累，把融合期夯實了，圓滿了。圓融貫通，也就金丹了。

　　一塊是靈魂力。這個暫時也很難有質的提升，只能慢慢養氣，在生活中嚴格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溫養浩然之氣。

　　不過對于靈魂力這一塊，也不是沒有突飛猛進的可能，那需要頓悟。就像上次爛竹沼澤一行，李悠就有了一次領悟，一次顯著的提升。

　　所以這次出行，既然沒了外敵的干擾，李悠打算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世界，了解一下江湖。

　　說起來李悠穿越也不少年了，對這個世界的辛密也知道了不少，修行傳承什么的也都是頂尖。但是李悠一直有一種隱隱的游離感，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疏遠感。

　　細想他的經歷，其實是和主流人族社會脫節的。

　　一開始的玄淵帝國，昆吾劍宗本就是邊緣社會，即便如此，李悠一心修煉，都沒有很好地融入。學院生活簡單，宗門生活也少有和人打交道。

　　后來一路被追殺，東躲西藏，一路逃竄，除了這青霧城，也沒在什么地方過多的停留，更別提融入生活。即便是青霧城，李悠也宅的可以，一方面要加緊修行，一方面要應對追殺。入了青云書院，更是一門心思學習。

　　猛然回首，李悠發現自己竟然染上了圣門弟子常見的一個毛病，與人族社會脫節，與江湖脫節。這還是見了大娘見的憶盈樓，聽了大娘的設想，才讓李悠幡然醒悟，警鐘大作。

　　大娘和趙啕嗥兩人，都是出身中三門的小宗門。而中三門恰恰是這個江湖的底層，真正的下三門反而從事生產，輕易不牽扯江湖斗爭，有點游離于江湖之外的意思。

　　所以他倆耳濡目染之下，反而是最清楚江湖生存的不易。

　　很明顯的一點，李悠沒錢了怎么辦？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搶，這是一路逃亡烙下的毛病。要么就是憑借自身的特殊能力，開發人族未踏足的領域，例如水下。當然了，這也是李悠自身實力決定的。但這絕不是正常江湖人的選擇。

　　所以大娘在立志要救助那些被迫害的女子后，面對錢的問題，第一反應卻是通過劍舞，來換取名望與錢財。靠本事吃飯。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哪怕是自己的弟子，李悠也不介意學習一二。還是那句話，認識自己的不足，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并加以改正，這才是智慧。

　　已然穿越了，自己的未來就在這個世界了。那就要融入這個世界，融入自己的族群。所以李悠打算隱匿身份，真真正正的去江湖走一趟，甚至不止江湖，還有更加龐大的平民世界。

　　另外李悠還有第三塊要辦的事，那就是把他新創立的遁法，傳授出去。讓更多的天才，用他們的聰明才智，來豐富與完善這個新生的修行體系。

　　所以李悠考慮再三，找孟師偽造了一份，也不能說偽造，出具了一份名為木子幽的青云書院客座生證明。

　　客座生，俗家弟子，居士這是三圣門延伸出來的一種特殊身份。說白了連外門弟子都不算，屬于那種有機會激活靈根，但資質有限，宗門也懶得收。在書院等地方，花錢學一些流傳廣泛，不入流的功法，例如李悠之前練的《魔猿暴拳》，《牛魔大力法》一類的低級功法，勉強算是混入了修士圈。

　　說白了，還是錢鬧的。有些凡人家境殷實，愿意花錢為子孫后代謀個出路。宗門家大業大，哪怕蚊子腿也是肉，很多宗門都有類似業務，反正找幾個外門弟子教一下，也不耽誤什么。

　　當然了，品牌優勢，反正都是花錢，肯定三圣門的牌子比較響亮，人們趨之若鶩。這玩意兒其實也就是上一世所謂的名牌大學分校，但卻是函授或者技校。而很多中三門，絕大部分的江湖底層人員，就是這樣的出身。

　　拿著這樣一個身份，李悠跑到孟師贊譽有加的六刃龜盾，也就是通達鏢局，應聘了一個鏢師的工作。由于有龜盾這層關系，青云書院的客座生只要書院推薦，很容易就能在通達鏢局混口飯。這也是青云書院客座生席位很吃香的原因，對于江湖底層，能在鏢局混口穩當飯，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之所以要這樣麻煩，是因為李悠知道，憑他現在的實力，單獨游歷江湖，根本見識不到真正的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但實力太強，后臺太硬，一個隨手就拍死的小人物，你讓李悠怎么去耐著性子講人情世故。與其這樣，還不如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混到江湖群體中，近距離看看底層的江湖是怎么個玩法。

　　但李悠還是相岔了，融合期在鏢師這個行當，可已經算是高手了。一般都是一支隊伍的鏢頭，才會有這樣的實力。雖然通達鏢局不乏金丹高手，但那些高手接的是高端委托，和底層的鏢師沒什么關系。但是李悠肯定當不了鏢頭，一個合格的鏢頭不但需要足夠的實力，更重要的是經驗。

　　行鏢天下，講究的是帶三分笑，讓三分理，飲三分酒，剩下的一分才是被逼無奈的打打殺殺。畢竟鏢局更像是個物流公司，安全運輸，準時到達才是核心。打打殺殺只是萬般無奈之下的最差選擇，只是份工作罷了，沒人愿意還要玩命。

　　所以一個經驗豐富，能說會道，而且路上面子管用的鏢頭，才是鏢局的最大財富。

　　李悠這樣的新人，肯定是不可能帶隊的。好在李悠也是打定主意當個觀察者，并不介意地位問題。

　　鏢局是門生意，精明的生意人絕不會浪費任何資源。

　　一般來說，鏢局接的最多的任務都是大宗一般貨物。例如一些低級靈植，低級藥材，之類量大，價值有限的貨物。像青霧城這樣的大城，高端修行商品雖然交易額巨大，但是這么多修行者聚在一起，日常的飲食，用度等消耗的數量也是驚人的。這就需要外地城鎮源源不斷的輸入。

　　但是一般兩城的交界處，尤其是交通要道，往往由于管理的疏漏，匯聚著一些山賊水匪。之前李悠從云夢城來青霧城的時候，就遇上了一回。但那次是特例，有人攛掇，而且橫江落羽宗運輸的有重寶，更兼著習慣了墨門對宵小的震懾，護衛力量略顯不足，才會出現強勢襲擊大宗門商隊的情況。

　　正常情況下，這幫匪類也是有眼色的，深知惹了大宗門，一兩個高手出馬，就能滅了他們。所以一般是不會招惹大宗門，下手的對象多是一些中小商販。由于殺也殺不絕，而且行蹤飄忽不定，追查起來麻煩，那些大宗門見惹不到自己頭上，也就懶得去搭理這些匪類。

　　中小商販苦不堪言，財物損失還是小事，有些匪類無法無天，是要搭上性命的。但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市場在，利潤在，也就少不了鋌而走險的人。這些商人被迫拿出一半以上的利潤雇傭高手，隨行護衛，算是勉強在商和匪之間形成了一種脆弱平衡。

　　之所以脆弱，是因為這是一種零和博弈。要么匪類一無所獲，要么就商販和護衛全被干掉，總有幸運的和倒霉的。

　　也正是這樣的一種現實環境，以通達鏢局為代表的一眾鏢局迅速發展了起來。鏢局不同于護衛，他們求的是平安財，舍得下臉面與錢財買路。說白了就是收取高昂的費用，分出一部分來打點匪類，換取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稍稍穩定些的平衡。當然，一手金錢，一手大棒，那些鏢師存在的意義更多的是一種威懾。但真遇到不開眼的二愣子，該拼還是要拼，誰讓掙的就是這份錢。

　　但是這類大宗低級商品，賺的也就是一個辛苦錢。隨著鏢局的名氣，生意越做越大。偶爾也會有一些高端一點的護送任務。例如通達鏢局就憑借其眾多金丹高手的底蘊，幾乎壟斷了整個南方的高端護送任務。金丹一出，絕少有不開眼的匪類敢惹。

　　但是往往還有一些中高端任務，出動金丹吧，高昂的價格客戶承擔不起。但是一般的鏢隊又不足以震懾匪類的賊心。這時候鏢局就會組織一些精英鏢隊，五到十人不等的全融合期隊伍。實力強悍，價格適中，有著不小的市場。

　　李悠這情況，很自然的就被拉進了一個臨時組成的精英鏢隊。一對經驗豐富的正副鏢頭帶隊，保證不出錯。其他的只要戰力夠強，威懾力夠大就行了。

　　只是這類精英任務挺麻煩的，李悠只被領去認了認同行的隊員，并通知三日后出發。具體的任務，目的地之類的只字未提。

　　其他人似乎習慣了，簡單打了招呼，就各忙各的去了。一個被稱為爛刀把的臉上習慣的掛著虛假的微笑的中年人，似乎挺熱情。看出來李悠是個雛兒，主動和李悠攀談起來。

　　李悠只是面嫩，兩世為人，又歷經追殺，心志之成熟，對人心的把握都是頂級。哪怕就是憑著前世那點職場經驗，就能察覺出此人沒安好心。不過李悠不在乎了，藝高人膽大，區區一個螻蟻，又能如何？剛剛滅殺了元嬰的李悠，內心是有點膨脹的。他自己也察覺了這一點，日三省吾身不是開玩笑的，已經成了他的本能。但還是難對這樣的人有太大的戒心，這種建立在實力上的優越感，知道有問題，但是改起來太難了。這也是李悠想通過游歷讓自己靜一靜心的原因。

　　“小伙子，年紀輕輕就融合了，前途無量啊！怎么也跑來鏢局混這口辛苦飯？”

　　李悠故作拘謹。

　　“老哥，您好。我家都是普通人，傾盡家財把我供來修行。勉強融合已是極限，又沒其他出路，只能想著到鏢局來賺點辛苦錢，湊夠了好換取進一步的修行。”

　　“哎，難啊。聽老哥一句吧，我當年也是你這種想法。但是這幫殺千刀的宗門，就是把我們這些人當成了韭菜，一茬一茬的割。想存錢更進一步？難啊！這護鏢也是玩命的勾當。哪怕你有點錢了，療傷，解毒等等的丹藥要不要備點？武器裝備要不要換換？有的是吸血螞蟥盯著你那點可憐的賣命錢。”

　　李悠故作不解。

　　“我聽外邊的風評，這通達鏢局不還是挺正規的么？老哥你別嚇我，我可是調研了好久，才傾盡家財去青云書院混的客座生，就為了進這通達鏢局。”

　　“幼稚，到底是年輕人。普通鏢師才多少工錢，吃吃喝喝就沒了，鏢局自然不會對他們下手。你一來就接的精英任務，這任務報酬雖高，但風險也大。鏢局最喜歡用你們這樣的雛兒了。一腔熱血，敢打敢殺，萬一死了，撫恤金又是最低的，還不一定能發的下來。就咱們這精英任務，你知道每年死多少人，而又失蹤多少人么？”

　　李悠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還請老哥賜教。”

　　“每年死不足百人，失蹤不下千人。所謂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鏢不見到達。扣上一個攜鏢潛逃的罪名，那里還有撫恤金。”

　　“怎么會這樣？”

　　“有匪人下了死手的，也有確實攜鏢潛逃的，甚至還有...呵呵，賊喊捉賊的。年輕人你想啊，這趟運的什么鏢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在誰身上也不知道。如果貨物確實值錢，那你覺得誰會知道，誰會下手？”

　　李悠故作恍然大悟。

　　“雇主知道，鏢局接單人知道，攜帶貨物的人知道。嘶...您是說？”

　　“呵呵，咱們這一隊加上你六個人。正副鏢頭是鏢局的老人了，東西八成在他們身上。如果咱們四個都死了，按照鏢局的規矩，送鏢失敗只退運費，也就是貨物的三成價值。剩下的可就不負責了。死咱們四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三成運費可就變成了七成的貨物了。”

　　李悠悻悻的尬笑。

　　“不至于吧？通達鏢局這么大的牌面，不要名聲信譽了？”

　　爛刀把陰陰一笑。

　　“年輕人，通達鏢局是通達鏢局，大了去了。咱這只是通達鏢局青霧分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通達鏢局要聲譽，可一些個別人可只要利益。只要做的隱秘，別太頻繁，偶爾的失敗是在允許的范圍內的。畢竟行走江湖，難免意外。”

　　“那...那，老哥，那可怎么辦？”

　　李悠故作焦急心慌，看的爛刀把燦爛一笑，好，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