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壓不住的棺材板
莊回志面露難色。
“子玉先生，這這，還請明示，我們該如何配合。”
言下之意，什么破事啊，老子可干不了。你要什么配合就說，我們只是輔助。成了不邀功，失敗了也別拿我們撒氣。
子玉先生溫和一笑，手搖羽扇，一副算無遺漏的樣子。
“聽說莊掌門近期接待了一位奇人，額，徐半仙，對否？”
莊回志下意識的有絲緊張。如果自己沒猜錯，這徐半仙很有可能和那個被追捕的天才有關。這是要興師問罪？
“不錯，犬子街頭偶遇奇人，少年心性，江湖經驗淺薄，被神功秘籍迷了心竅。慚愧啊，慚愧。”
莊回志對答也很有技巧。
莊清和被街頭江湖術士所騙，惹的一幫師兄上門把人暴打一頓。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這點破事早就成了城里街頭巷議的八卦談資了。完全沒有隱瞞的可能，也沒必要。
但是，莊清和后來再找徐半仙，包括給徐半仙安排大宅，可就只有少數幾個親信知道了，畢竟這牽扯到能讓宗門騰飛的傳承。莊回志雖然不說假話，但也有所取舍。
“哦？被騙了？那你們父子還把人請入大宅，好生伺候。這份以德報怨的仁德，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不是被騙，弟子們魯莽。大師卻有真本事。”
莊回志一面趕緊找補，一面心里炸開了花。
有奸細！知道這事的除了自己父子，也就三個經手的親信弟子。
難怪，難怪啊！臨走前，大師提醒自己對弟子要謹慎。怕是大師已經知道了二五仔的事，只是親疏有別，不便直言，才這么隱晦的提醒。幸好，自己這幾天研讀經書，還未來得及向幾個親信弟子傳授。否則這騰飛的依仗，還不就暴露了。
哎，他哪知道，那時候李悠還沒來得及窺探命運。純粹就是以前干銷售時習慣性的話術。類似于人為因素損壞概不保修一類的推卸責任的話術。
“那不知莊掌門可否引薦一二。這逃犯陰險狡詐，手段詭異，實在不是正常手段可以輕易找出來的。還請這位一窺命運長河。”
莊回志能說什么，只能點頭答應。不過還是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徐大師過多窺探命運，天人五衰，已經命不久矣。我怕他就算有心幫忙，也無力施法。如若如此，還望先生理解一二。”
“無妨，試一下罷了。子不語怪力亂神，我也沒全指望他。”
莊回志只能頭前帶路，引著一幫人走向李悠所在的大宅。
子玉先生真的只是找徐半仙占卜尋人么？當然不是。
徐半仙的那份資料，莊回志能輕易得到，子玉先生自然也能。
但是同樣一份資料，不同人有不同解讀。
莊回志由于李悠編的故事珠玉在前，自然而然的就把故事和真實結合在一起，腦補出了一個完整的合理的故事。
但在子玉先生看來，空白就是空白。拋開一切不確定，從李悠的角度分析，單身，獨居，匱乏的人際關系，區區筑基期的修為。怎么看都是一個上好的取而代之的身份。
結合李悠有偽裝的能力。那個徐半仙之前的住所又在之前苗賓靈他們請的大師的測算范圍之內。子玉先生已經有六七成的把握，徐半仙就是李悠。所以他來之前，已經讓謝阿考他們去徐半仙之前的小院仔細勘察了。可惜一無所獲，不過也沒解除懷疑。
而那三四成的不把握還是出在莊回志身上。
這莊回志老江湖了，就不是他那江湖經驗淺薄的兒子。按理說無論是江湖騙子，還是李悠偽裝，都不該看不出來端倪。但還如此維護，怕是其中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交易。
尤其見了莊回志，那么明顯的變化，和資料的巨大出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徐半仙了。
所以他現在也是一半一半了，能堅信這徐半仙肯定和李悠有關，但是不是李悠假扮的，就有些含糊了。所以才要親自見一見，親自判斷。
寬敞的客廳內，李悠勞神在在的品著茶。似乎早知道了眾人的到來，桌椅板凳，茶水點心早早的就叫下人準備好了。
莊回志剛帶人進來，李悠就沖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一邊待著。看了一眼子玉先生。
“你們這群腐儒，本就不該有坐的地方。看在你師老朱頭的面子上，也不好太駁了你們面子。自己找地坐吧。”
子玉先生還未說話，身后跟的幾個人就已火冒三丈。
李悠開口就是腐儒，這是和禿驢，雜毛老道并列的，三大作死稱呼，只有魔門崽子才敢掛在嘴邊。而且朱老頭是誰？子玉先生的恩師，儒門當代領袖，大德書院院長，朱晦。君辱臣死，必須把這老家伙五馬分尸，千刀萬剮才能消減罪孽。
沒想到子玉先生卻一伸羽扇，攔住眾人。
“坐！風度。”
子玉先生自然也生氣，但他想的更多。這老糟頭子氣血敗壞，修為消散，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但還敢這么說，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讓他有些投鼠忌器。所以發作之前，還是想先探明虛實。要真是一個老頭的狂言亂語，或者李悠這小子過嘴癮，那可就要讓他好好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不知前輩，是何出身？如此稱呼我師，實為不敬。如若前輩非是師門友人，在下不才，只能維護師門威嚴了。”
“哦，我這老骨頭啊，玄門啊，莊掌門沒和你說么？哦，怪我，玄門再立之前，不便過于聲張，才囑咐他低調的。不過對你們，老熟人了，就沒有低調的必要了。”
“哈哈，前輩，您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玄門滅了，因果反噬，滿門皆亡。你要說你得了玄門的部分傳承，也就算了，不時也沒少出現。但你說你是玄門，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李悠沒理他，神神叨叨的四十五度仰望星空，賦詩一首。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命運長河奔流不息，我等追隨命運之人怎會斷絕。星火傳承永不熄，只待大勢起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怎么，興你們儒門大動作不斷，還不興我們順勢而起？”
“你！你知道了什么？”
李悠百般無聊的轉著茶碗。
“知道什么？任何卑微的陰暗，也不過是命運長河中不起眼的一朵小浪花罷了。你們做了什么，都在命運長河中映照的無所遁形。該知道，不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這么說，那個孩子是你們藏的？你們要借勢？”
李悠不屑的一撇嘴。
“那人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么大的因果，老子瘋了去招惹。你當滅門很好玩么？”
“那你什么意思？你們要干什么？”
李悠陰森森一笑。
“老子什么意思？老子的意思就是，滾！你們想搞大動作搞去，少踏馬來煩老子。還有你們手下那幫子學了點皮毛的玩意兒，不愿認祖歸宗，老子不稀罕。但是少在命運長河里攪風攪雨，那里是玄門的地盤。要是再引動長河改道，我們一定會在事發前，讓他們不得好死。滅門的事絕不能再發生。今天允許你來，就是給你個警告。”
“這是威脅？”
子玉先生被李悠突然的變化驚著了，呀口問道。
“說了是警告，當然，你要當做威脅也沒問題。玄門的實力，一般人不清楚，你們儒門也是圣門，應該知道。老子成事不一定行，但是敗事一定綽綽有余。一個內憂外患的破理學一脈，真當自己代表圣門了。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一幫人等著看笑話呢。”
“哼！笑話？當皇天上帝出世之際，我倒要看看誰是笑話。我們走！”
“哈哈哈，皇天上帝？道德之神？理學至高神？人道卻去造神，也不知道你們儒門先賢泉下有知，還能不能壓得住棺材板。好走不送，莊回志，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