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拉偏架

　　“去柏林高等法院。”

　　第二天天剛亮，約翰便草草吃完早餐，在幾名親信騎士的陪同下，乘坐馬車向與城市宮所在的科恩城僅一橋之隔的柏林而去。

　　來到柏林高等法院駐地，約翰沒有聲張，直接從側門走進法院。

　　沒過多久，約翰就見到了他這前來打算見的人——柏林高等法院院長馬爾科·厄齊爾。

　　就約翰所見，馬爾科·厄齊爾年紀在六十歲左右，頭發和胡子已經一片銀白，臉上也是溝壑縱橫，整個人就給人一種老好人的感覺。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腓特烈二世收回司法權才幾年時間，最開始的時候，柏林高等法院在第一任院長卡爾·馮·布拉德利的管理下，幾乎成為懸在勃蘭登堡貴族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幾乎是人人自危。

　　可是好景不長，卡爾·馮·布拉德利很快便被一名青年刺殺身亡，并且刺客還揚長而去。

　　卡爾·布拉德利身亡后，腓特烈二世曾命人追查那名青年的身份，務必將其抓捕回來，問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刺殺卡爾·馮·布拉德利的。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約翰當時正在勃艮第公國第戎，拜訪還是勃艮第公爵菲利普三世(江湖人稱好人菲利普)的王儲查理，不太清楚事情經過，只知道最終腓特烈二世放棄了繼續追查，并將一向以老好人出名的馬爾科·厄齊爾任命為柏林高等法院院長。

　　自從馬爾科·厄齊爾成為柏林高等法院院長之后，勃蘭登堡選侯國的秩序明顯有些下降，時常有許多貴族敲詐勒索商人的事情出現。

　　“說吧，這件事到底是誰指使的？”

　　被馬爾科·厄齊爾迎進一間房間后，一坐下來，約翰就以一定有人暗中指使的語氣向他問道。

　　“這…”馬爾科·厄齊爾略顯遲疑，很想說其中沒什么內幕，只是一臉普通的事件，只是，雖然他了解的內情不多，但也知道這件事確實不簡單。

　　“怎么？不愿意告訴我？”約翰緊緊地盯著馬爾科·厄齊爾，聲音低沉地說道：“難道其中你也有份？”

　　“不…不是…我沒有，我…！”馬爾科·厄齊爾連連擺手表示他沒有參與，但是，他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將不該說出的話給說了出去。

　　“你看，你是知道的。”約翰笑了，他實在是沒想到，眼前這位已經五六十歲的老人會如此經不住詐，“既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愿告訴我呢？”

　　說完，約翰轉頭向立在身后的騎士吩咐道：“去給我們的院長大人搬一把椅子過來。”

　　“好的，王子。”

　　那個騎士點了點頭，轉身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馬爾科·厄齊爾身后道：“院長大人，請坐。”

　　“謝謝。”

　　“唉…”馬爾科·厄齊爾感謝地點了點頭后，深深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到了墻角，如果不想被辭退的話，只能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了。

　　“據我所知，那個叫艾薩克·芬克爾斯坦原本是斯托爾科的一名裁縫。

　　自從選侯殿下從圖林根侯爵威廉二世手中，將位于斯普雷河上游的斯托爾科和貝斯科等領地買下來后不久，他就從斯托爾科搬到柏林定居，并開了一間裁縫鋪。

　　從此之后，他的生意越來越好，很是賺了些…”

　　眼見馬爾科·厄齊爾要將艾薩克·芬克爾斯坦的生平都要說出來似的，約翰連忙打斷他的話，提醒道：“請說重點，我的院長大人。”

　　“好的。”馬爾科·厄齊爾點頭，然后說道：“簡單來說，就是艾薩克·芬克爾斯坦的妹妹勞拉是赫茨貝格男爵托馬斯的情人，因為他有赫茨貝格男爵撐腰，所以我…”

　　“赫茨貝格男爵？”約翰想了想，終于想起馬爾科·厄齊爾所說的赫茨貝格男爵是什么人。

　　事實上，如果拋開選帝侯的爵位，勃蘭登堡的實際爵位嚴格算來只是伯爵一級，所以，男爵這個爵位已經是勃蘭登堡封臣中的最高一級了。

　　所以，赫茨貝格男爵的地位在勃蘭登堡可想而知！

　　據約翰所知，這任赫茨貝格男爵名叫西蒙·馮·赫茨貝格，其父庫恩·馮·赫茨貝格原本只是勃蘭登堡的一名流浪騎士，帶著部分同為流浪騎士的人在勃蘭登堡境內以劫掠為生。

　　自從約翰的爺爺，霍亨索倫家族第一位勃蘭登堡選侯腓特烈一世從盧森堡王朝最后一個皇帝西吉斯蒙德皇帝手中買下勃蘭登堡，面對著一片混亂的勃蘭登堡領時而感到棘手之時，他是第一個主動向腓特烈一世宣誓效忠的人，因此，腓特烈一世曾將其當成左膀右臂來對待。

　　狗改不了吃屎，這句話道盡了人性的本質。

　　在腓特烈一世基本將勃蘭登堡境內的強盜騎士或收服或驅逐后，念其功勞將其封為赫茨貝格男爵，一開始的封地為勃蘭登堡北部魯平一帶包括赫茨貝格在內的十多個村莊，庫恩·馮·赫茨貝格男爵也因此將原本的姓氏改為赫茨貝格。

　　也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數年之后，他突然向腓特烈一世提出希望將整個魯平地區都封給他作為封地。

　　最終，作為一個有所作為的君主，腓特烈一世自然是不可能同意這個無禮要求，直接嚴詞拒絕了他。

　　自信的腓特烈一世本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誰知道，庫恩·馮·赫茨貝格卻不是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只帶著其手下十多個騎士發動了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的叛亂。

　　這場叛亂的結果自然沒什么好意外的，很輕易的就被鎮壓了下去。

　　叛亂被鎮壓后，顧戀舊情的腓特烈一世在其他原本與庫恩·馮·赫茨貝格男爵同為勃蘭登堡流浪騎士的貴族求情的情況下，只是對他處以沒收除了赫茨貝格外的其他村莊的懲罰，連爵位都沒有做任何改變，可以說完全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自此以后，庫恩·馮·赫茨貝格男爵便安分了下來。

　　直到他的次子西蒙·馮·赫茨貝格在1451年夏季在他死后繼承了領地，事情才又有變化。

　　赫茨貝格經過現任赫茨貝格男爵多年的治理，一度成為比當地中心魯平還富有的地方，他也因此積累了許多的金錢。

　　在有了大量的金錢后，赫茨貝格男爵在三年前突然來到柏林，向約翰的父親腓特烈二世提出請求，希望能將當初沒收的十多個村莊賣給他。

　　當時，正在忙著進行集權的腓特烈二世自然不可能答應，好言好語地將其勸走。

　　“難道艾薩克·芬克爾斯坦這件事真是他指使的？”

　　想到前任赫茨貝格男爵所做的事情，約翰實在是有理由懷疑現任赫茨貝格男爵，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確實是有些道理！

　　“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管那個小隊長是不是真的買東西沒付錢，我只有幾句話，那就是，誰也不能找軍人的麻煩，因為我不許！”想清楚問題的關鍵后，約翰如是對馬爾科·厄齊爾說道，尤其是最后一句話，更是放慢了語速。

　　“我明白了。”馬爾科·厄齊爾聽了約翰的決定后，深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