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她們那樣的才能。”蒲池幸子露出謙遜的表情。
但這也并不只是謙虛,她真心認為,自己的高中時代,沒有像這支樂隊的成員們那樣的自信和活力,也沒有那樣收放自如的臺風。
那時的自己,鼓起勇氣和學校輕音社的男生們搭話,毛遂自薦想要面試他們樂隊的主唱。高中男生雖然對這個一向靦腆的漂亮女孩子想加入樂隊感到興奮,但更多的還是出于對自己樂隊的捍衛,對她的才能表示出懷疑。
遭到質疑,蒲池幸子又害羞又不甘心,請他們給自己一個機會。在聽了她的試唱以后,男生們改變了主意,邀請她加入了樂隊。
“雖然沒有嘗試過為女主唱伴奏,不過,蒲池你唱歌還挺有一套的。”樂隊的隊長對她說。
那是蒲池幸子第一次鼓起勇氣往音樂上靠攏,也是第一次得到懂音樂的人的稱贊,而不是在廁所里模仿松田圣子和河合奈保子以后愛起哄的女同學們“幸子做得好!”的歡呼。
盡管如此,一切隨著升入高三,要從社團引退,這段組隊生涯也宣告結束。蒲池幸子作為大家庭的長女,比起去追尋什么音樂夢,最優先要走的路是早點畢業出來工作緩解家里的經濟壓力。
她沒有追夢的資格…在退出樂隊的時候,蒲池幸子在心里這么對自己說。
可是,現在看著這些樂隊的表演,說出自己沒有她們的才能的話的幸子,忽然意識到,那時放棄追夢,不僅是因為她沒有資格,還因為她的膽怯。
她對自己,沒有那樣的自信,也沒有認為自己擁有那樣的才能。
蒲池幸子冒了個頭的音樂夢,在看到這樣精彩的演出之后,又有了些許的退縮。
“南條桑的朋友出場了——!!”這時,青山純子咋咋呼呼的喊道。
蒲池幸子回過神來,電視屏幕里,一隊四人制的,身穿皮衣的青年站到了舞臺中心的位置。
四人制,酷酷的臺風,這是BOWY樂隊引領的潮流,從他們出道走紅起,不僅從音樂的風格和創作方式上,連包裝方式也影響著眾多后來的樂隊們。
“哪一個是南條桑的朋友呢?”青山純子有點懊惱,“忘記問南條桑,他的朋友在樂隊里負責什么了。”
“那就為他們全體加油好了。”蒲池幸子說。
青山純子發笑,“說實話,對把名字起成‘吹牛皮’的樂隊,只覺得很滑稽…沒想到外表看上去會這么酷。”
不對、不是這樣的。
蒲池幸子心想,能夠辭掉正式的工作,一邊打工一邊做音樂,做到這點就已經很酷了。不僅要有勇氣,還要有具有說服力的實力…
但是,大袈裟的水準并沒有到很強的程度,出場雖然酷炫,但是唱完了一段以后,臺下的伊藤銀次摁了鍵,按照規則,最外圈的一層舞臺降了下去。
也正是在這時,舞臺上突然發生了異變。
在最外圈的舞臺降下去以后,唱著歌的主唱忽然跳出中心的舞臺,挪到了外圈的升降舞臺上面。
這樣一來,審查員要是再喊停,恐怕就要直播一場主唱直接退場的好戲。
“還能這樣做?”
電視機前的巖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又或者田島貴男的樂隊和青山純子與蒲池幸子,后臺看著直播的其他樂隊,以及成千上萬的觀眾們,都對這個主唱的做法感到意外又好笑。
電視里,鏡頭切到三宅裕司那里,他笑道:“這下可厲害了。之后會發生什么呢?”
為了阻止被打斷演出什么也干得出來的大袈裟的主唱,如果以為這樣就能阻止審查員,那就真的圖樣圖森破了。
于是,當吉田建也忍不住摁下鍵以后,節目開始以來的第一個名場面出現了:站在外圈升降舞臺上的主唱,跟隨著下沉的升降舞臺緩緩沉了下去。
“哈哈哈!!”
電視屏幕里,呈現出一個大號的鏡頭特寫,在又縮小了一圈的電視屏幕上,完全占據了屏幕中心的,是宛如謝幕一般一臉淡定的唱著歌的大袈裟主唱的臉。
此時此刻,不知有多少觀眾,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哈哈大笑。
電視機前的青山純子和蒲池幸子也不例外。尤其是青山純子,一邊笑一邊說:“我要收回之前的話,南條桑朋友的吹牛皮樂隊根本一點都不酷…但是真的很有趣!”
主唱跟隨著升降舞臺緩緩下沉,但是還不慌不忙的繼續唱著,直到消失在畫面當中,還能聽到從下面傳來的他的歌聲。
而留在中心舞臺的樂隊成員們,仿佛完全不受到影響,繼續著他們的演出。
于是就出現了這樣一個本來應該是放送事故卻意外的制造出了超級笑點的畫面。
攝像機掃過審查員,掃過三宅裕司,掃過場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是一副“還能這么玩?”的笑容,甚至還有收進去了的現場工作人員的笑聲。
因為是直播節目,又都是沒有經驗的素人來參加,除了演出流程沒有固定的臺本,或者說你也很難限制素人的言行舉止,還不如干脆放任。
也是因為這樣,中間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好,像是大袈裟主唱這種突然跳到升降舞臺上試圖阻止審查員摁下停止鍵的做法,本來應該是個意外,吉田建不吃這一套,結果卻從意外變成了放送事故,但是又歪打正著,制造出來了這么一個超強的笑點。
這種率性和隨心所欲的地方,雖然有點厚臉皮,但也有著草根的可愛之處。
鬧了個大笑話的大袈裟,順利把演出進行了下去。
結束以后,升降舞臺又把主唱送上來。這位腦回路清奇的主唱還特別面向攝像機,像模像樣的來了個紳士禮。
“小聰明在舞臺上是無濟于事的。”吉田建一拿起麥克風,就說了這么句話。
伊藤銀次則幽默的補充了一句:“不過,小聰明在舞臺上卻能帶來奇特的演出效果。”
在后臺看著直播的和島慎治,一本正經的說:“看來這招行不通。剛才主唱那么做的時候,我還想和你們商量一下,之后登場的時候,每個人占一圈舞臺呢。”
“然后,審查員按一次鈕,我們就消失一個成員?”鈴木研一笑的肩膀都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