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雨,飄零在狼牙嶺綿延無盡的山林間,整座天地都散發著沙沙的清響。
張楚盤坐在一塊巨大的風化巖上,雙目微閉,神情恬淡,背脊挺的筆直,一襲點綴著金色松樹紋的寬大青袍覆蓋在風化巖上,仿佛一朵盛開的花朵。
《玄元控水訣》在他體內緩慢卻堅定的一遍又一遍的運轉著大周天,無形的氣浪將淋漓的細雨盡數排開,沒有一滴能落到他周身十丈之內。
每多運行一遍,張楚對這門功法的理解就更深刻一分。
他以癸水真元為主體組建的四相真元,終歸還是不太穩定。
癸水真元有充沛水行元起做后盾的時候,當然是能以一敵三,吊打金木火三行真元。
可離了水,癸水真元就有點壓制不住庚金真元和乙木真元了。
庚金真元:大家都是產自四象神獸,你癸水憑什么當老大?
乙木真元:大家都是產自四象神獸,你癸水憑什么當老大?
張楚又不可能時時刻刻泡在水里,支援癸水真元鎮壓庚金真元和乙木真元,只能運行《玄元控水訣》,一遍又一遍的安撫庚金真元和乙木真元:你倆別鬧了,癸水真元做大哥是官方認定的!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萬一什么時候又遇上惡戰,真元耗空,卻正巧遇上庚金真元和乙木真元造反…那不是作死嗎?
為今之計。
只有集齊五行,以五行相生萬物之道,穩固武道!
張楚已有金,木,水,火四行真元。
土行真元也有些眉目。
唯獨五行相生之道,他目前還沒什么頭緒。
這很重要。
沒弄清楚這個,要是好不容易才練成了五行齊聚,卻練出了一個五行相克,那不完犢子了?
所以。
在沒確定五行相生之道前。
就算是給張楚一條麒麟腿兒,他也不敢下嘴。
不歸林,不死火山。
六道遁光在高空之中不斷的碰撞,交錯。
轟鳴聲陣陣。
天地仿佛都在顫動!
恐怖的余勁,在厚重的雨云中間撕出了一個方圓十余里的大洞。
金色的陽光從這個大洞這之中投下。
遠遠的看去,仿佛有人將天捅了一個窟窿!
再細看。
就只見一名溫潤如玉的青袍中年男子,手持一桿平平無奇的黑色大槍,橫亙天空,以一敵三!
他每一次出手。
皆有千萬點宛若實質的槍芒相隨。
而他的人影,就在這千萬點槍芒之中來回閃爍。
槍到。
人到。
絕世的槍!
絕世的人!
打得三名頭長發編辮,渾身穿戴著繁復金銀飾物的越人飛天,怒吼連連,卻始終無法突破他的槍圍!
另一邊。
依然穿著一身金紅相間員外袍的第二勝天,與一名手持浮雕著繁復花紋的金色圓月彎刀的越人飛天,隔空對轟。
這名越人飛天堪稱刀道大家,一把玩月彎刀在他手中靈活得像是跳舞的精靈,揮灑間變萬千萬,凜冽的刀氣像大江長河般氣勢磅礴,源源不絕!
而第二勝天依然赤手空拳,無論這名越人飛天的刀路如何變化,他都只有一拳!
橫掃千軍是一拳!
力劈華山是一拳!
夜戰八方還是一拳!
但偏偏就打得這名越人飛天進退兩難,空有一身刀法卻奈何不了第二勝天分毫!
頗有幾分一拳破萬法的味道。
在六名飛天宗師的下方。
一身身穿麻衣短打,周身湛藍色的光芒閃耀,手持一桿亮銀三叉戟的精悍男子。
與一名高冠博帶,面容冷峻,下顎留有山羊胡的持劍黑袍中年人,聯手圍攻通體赤焰焚燒,翼展足有十數丈之寬的朱雀。
雙方鏖戰一個多時辰后,又有一名越人飛天手提一柄綠瑩瑩的短刃抵達戰場,直接殺向那名持槍的青袍男子。
第二勝天見狀,右手一振,磅礴的拳勢陡然變得霸烈無匹,一拳便將方才還跟他打得不相上下的彎刀越人飛天掀翻,吐血倒退。
同時,一直空閑的左手橫向一掌拍出,直接將剛剛殺至的這名手持短刃的越人飛天圈入手下。
他姓第二。
但名勝天!
江湖人稱第二老魔!
一只拳頭打得中元江湖顫栗的絕世人物!
下方圍攻的朱雀的二人見狀,心頭也急了。
越人人口是不多。
但他們也是這天地間的一族。
同樣具有國運存在!
雖然相比大離的五爪金龍國運,越人的國運,頂多是只是一條剛剛長出犄角的毒蟒。
可越人的國運少,分國運的飛天強者也不多啊!
再這么拖下去,他們哥幾個,今日真得留下一兩個在這片窮山惡水了…
二人一急,就再也顧不得留力了。
周身湛藍光芒閃耀的精悍男子一揮三叉戟,無量量藍光噴涌而出,宛如怒海驚濤,沖擊得朱雀身上的焚城烈焰都搖搖欲墜!
而那名面容古板的中年男子,揚起手中神劍,前一秒還方正古板的氣質突然變得暴戾,陰鷙,手中長劍之上沖起黑氣,融會成一具張嘴怪笑,周身黑焰繚繞的巨大黑色骷髏。
“破!”
“死!”
二人齊聲大喝。
三叉戟刺出。
長劍斬下!
朱雀察覺到危險,仰頭長唳了一聲,周身赤焰暴漲,耀眼的火光,仿佛是這世間唯一的色彩!
“轟…”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沖天而起,刺目的光輝,閃瞎了在場所有人的雙眼。
待到光芒暗淡了一些之后,眾人在定神望向蘑菇云。
就見周身羽毛褪盡,赤果果如肉雞的朱雀,耷拉著頭顱無力的向下方落去。
落到一半,朱雀的腹部突然炸開,一道湛藍色的遁光從中掠出,拼命的向北方飛去。
眾多越人飛天見狀,齊齊怒喝了一聲,手頭招式威力暴增!
他們拼命了!
不能讓這大離人將鳳神帶離不歸里!
下一秒。
一道金燦燦的遁光從諸位飛天宗師中間穿過,朝著湛藍遁光追去。
卻是那名手持圓月彎刀的越人飛天,拼死突破第二勝天的拳勁,追了上去。
地面上留著山羊胡的黑袍中年人一躍而起,有心追上去,卻又有一名越人飛天拼死突破了青袍中年人的槍圍,沖過來擋住了他。
“轟…”
一聲遙遠的悶沉轟鳴聲,將張楚從淺層次的入定之中喚醒。
他縱身而起,腳踩著一顆參天大樹的樹干,爬到樹冠之上,向南方眺望。
就見一點湛藍色的光芒,從南方天際,極速朝他這邊掠過來。
距離太遠。
再加上角度的關系。
張楚看不清藍色遁光之后有沒有其他遁光追趕。
但剛才那聲悶沉的轟鳴聲,分明是飛天宗師動手搞出的動靜兒。
張楚略一沉吟,縱深從七八丈高的樹冠之上跳下,收束全身氣息,用肉身之力向南狂奔,迎向湛藍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