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渾的焚焰真氣凝聚在高高揚起紫龍刀上。
熾烈的暗金光芒,在黑夜的地平線上,猶如旭日東升。
“殺…”
張楚怒喝一刀斬出。
紫龍刀落下。
龐大的如穿云金陽的煌煌暗金刀氣,在無數北蠻人絕望的眼神中,浩浩然的落入密集北蠻大軍之中!
“嘭。”
聲若滾雷。
大地顫動。
數百北蠻鐵騎連人帶馬撕裂成漫天殘肢碎片!
宛如瓢潑大雨般密集而洶涌血漿,在暗金色的余勁照耀下,宛如櫻花雨一般凄美而殘酷!
三萬騎兵,呈雁形陣追隨張楚長驅直入。
兵鋒直指錦天府方向的北蠻大軍,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把燒紅的鋼槍,狠狠的捅在自己的菊花上!
數萬人混戰的戰場。
想利落的轉個身,都是一種奢望!
更何況,北蠻大軍的指揮系統是出了名的混亂,上了戰場,士卒該做什么,全靠自覺…
而張楚麾下的三萬騎兵,都是精銳!
鎮北軍和武悼軍就不說了,令行禁止那是最起碼的!
相比之下,潛淵軍的軍事素養,或許要低一些。
潛淵軍的主力是北平盟的紅花部,戰斗力再強,也只是江湖組織,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也不可能進行軍事訓練,這么龐大的數量,這么高比例的武者,若是再進行軍事訓練,只怕州牧閻守拙連覺都睡不好了!
但現在統領他們沖鋒的人,是張楚!
花紅部的弟兄,永遠不會違背張楚的命令!
永遠不會…
三萬大軍,以雁形陣撞入混亂的北蠻大軍之中,就如同一臺巨大而高效的絞肉機!
他們將一排又一排北蠻騎兵吃進去。
吐出一地的尸骸和無數無主戰馬!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沖垮了給前方圍攻錦天府五萬兵馬的北蠻大軍壓陣的北蠻中軍。
幾乎沒有遇到有力的抵抗!
幾個零星的六品、五品氣海,舍生忘死的跳出來,還沒看清楚張楚長啥樣,就被張楚一刀劈死。
以張楚現今的實力,全力以赴之下,等閑六品、五品的氣海大豪在他面前,當真是連自報家門的機會都沒有!
而身處數萬北蠻大軍包圍之中的錦天府五萬兵馬,見援軍抵達亦是士氣大振。
這個時候。
不需要上官的命令。
所有的大離將士都明白!
撐住!
撐住就能活!
撐住就能勝!
在活命與勝利的雙重誘惑之下,本已接近潰敗邊緣的大離將士們,爆發出強大的戰斗力,混亂的軍陣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穩住了陣形!
“殺啊!”
無數呼喊聲,再次凝聚成一股,響徹天地!
敵強我弱。
我強敵弱。
“嗚嗚嗚…”
在山呼海嘯的大離喊殺聲,與成片成片的袍澤哀嚎聲中,北蠻大軍的統帥終于撐不住,下達了撤軍的指令。
往日蒼涼的號角聲,在這一刻變得十分急促。
縱橫交錯的分部在方圓數里內的數萬北蠻大軍,頃刻間便如如同潮水一般朝著中軍帥旗所在的位置匯聚。
或者說,用逃去,更恰當!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他娘當我們是死人啊!”
張楚見狀大怒,撥轉馬頭,朝著那桿佇立戰場上高聳北蠻帥旗,沖殺過去!
“鐺!”
兩柄黃金彎刀再次劈砍在一起,發出銅鐘大呂般的渾厚金鐵相擊之聲!
絢爛的銀色真氣,照亮了王真一陰鷙的面容,與他身前這個罕見修寒冰真氣,卻未身披白狼皮作白狼主打扮,而是貫一身黑價,須發如狂,額頭上佩著黃金抹額的魁梧北蠻將領。
“著急了嗎?”
王真一挑著薄薄的唇角,狷狂的笑道:“咱這才開始呢!”
想打就打!
想走就走!
當我王真一是什么?
夜壺嗎?
“只手遮天!”
王真一低喝著躍起,無量烏光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高有數十丈的巍峨魔影,“斬!”
黃金彎刀斬下。
巍峨的魔影掄起馬車大的拳頭,一拳轟向地面上的魁梧北蠻將領!
地面上的北蠻將領見狀,同樣怒喝一聲,一刀斬向空中那道巍峨的魔影。
黃金彎刀斬下。
銀光大作,照得周圍恍如白晝,纖毫畢現。
下一秒,一頭巨大的銀狼,從魁梧的北蠻將領身上沖天而起,迎向空中的魔影。
“轟。”
魔影與白狼狠狠對撞在一起。
濃郁到極致烏光,與耀眼到極致的銀光,匯聚成一個點,在半空中轟然炸開。
“轟。”
山崩地裂般的轟鳴聲中,淡銀色的光暈呈漣漪狀在半空中蕩開。
照亮了整個戰場!
距戰場數里外的一座山頭之上。
須發皓白,赤衣如焰的鎮北王霍青,與一位身披金甲,俊朗堂皇如天神下凡,腳邊還蜷縮著一只通體銀白,雙眸如赤金的小狼的中年男子,對坐弈棋。
二人周圍并未燈火。
但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與一股淡淡的銀色光芒,宛如云霧一般在二人周圍糾纏、逸散,明亮而柔和的光芒將空曠而平庸的山頭,照得宛如雅室。
霍青執白,悠然的落子。
而此刻的棋盤之上,白子大龍已成。
些許黑子被白子打壓在犄角旮旯里,連不成片,進退兩難。
然后霍青口中卻淡淡的說道:“這一局,卻是老夫贏了!”
金甲男子食指與中指夾著一枚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之上,下一秒,幾枚白子憑空騰空而起,在棋盤之上無聲無息的化成齏粉,塵埃隨風而散,不曾有一粒落在棋盤之上。
他另一只手輕柔的撫摸著腳邊的小狼,嘴角蘊含著一抹淡淡笑意的輕聲道:“這一局是我輸了,可霍兄,好像也沒贏…”
霍青耷拉著眼皮,面色紋絲不動,不咸不淡的回道:“我大離內務,就不勞國師費心了。”
金甲男子卻不過放棄,兀自說道:“霍兄何必自欺?天地界限大開之日已近,貴國那位太祖皇帝蹉跎百年,此次必是勢在必得,然九州不全,帝璽有缺,他便不能集大離國運于一身,如何能再允霍兄繼續割地稱王?”
霍青看了他一眼,依舊淡淡的說道:“國師又何必欺我?太祖皇帝容不下霍某,難不成貴族那位天可汗,便容得了霍某了?”
金甲男子灑然道:“霍兄只要能往我族圣山一行,我王如何容不得霍兄?”
霍青牽動了一下嘴角,語帶譏諷的反問道:“往貴族圣山,與往我大離祖廟一行,有和區別?”
“自然沒有區別。”
金甲男子直言道:“但貴國那位太祖皇帝的帝心如何,霍兄心中有數,霍兄若前往京城,當真進得了祖廟嗎?”
霍青不答,低頭拈起一枚棋子,輕輕的落于棋盤上。
下一秒,棋盤上白子大龍浮起小半,無聲無息的化成齏粉。
金甲男子驚愕的看了看棋盤,贊嘆的撫掌道:“還是霍兄棋高一著,只嘆空有屠龍技,怎奈無人識!”
霍青揣起雙手,淡淡的笑道:“既有屠龍技,何須博人識…”
張楚化作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一躍三丈高,撲向安插北蠻帥旗的木質高臺。
“烏拉!”
暴怒的咆哮聲中,十余道凜冽的氣機沖天而起,從四面八方攻向張楚。
張楚全力催動護體刀罡護住自身,無視了攻向他的十余道凜冽氣機,不顧一切的一刀劈向高臺。
暗金色刀光噴薄而出,化成熊熊烈焰,落于高臺。
“嘭。”
木屑紛飛,濕漉漉的木質高臺在焚焰真氣所化的烈焰之下,頃刻間便燃起沖天火光,緩緩傾倒。
戰場上的大離、北蠻雙方所有士卒都看到了這一幕。
喧囂的戰場,仿佛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十幾萬雙眼睛望著這一幕,眸中都盡是驚愕。
不同的是。
大離將士們眼中的驚愕之后,還充斥著狂喜。
而北蠻士卒們眼中驚愕之后,卻是惶恐和絕望。
戰場上,帥旗倒了,意味著什么?
借著這一刀的反震之力,短暫凌空的張楚,將整個戰場盡收眼底。
他的感觸,尤為強烈…強烈的猶如十二級臺風過境!
昔年太白府下。
張楚曾見過鎮北王霍青出手,一人殺退十萬軍!
彼時的張楚,還只是個八品。
與鎮北王一品大宗師的實力比起來,猶如云泥!
鎮北王是云。
他張楚是泥。
差距大到他連“大丈夫當如是,彼可取而代之”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此時張楚為絕頂四品!
雖然距一人殺退十萬軍的境界,依然是遙不可及。
但此刻,他已經直接左右了一場十萬人級的大戰勝負!
他已經不再需要去期盼“大丈夫當如是,彼可取而代之”。
他已經有堅信“必能取而代之”的資格和底氣!
“無雙…”
他呢喃著,數年的積累,好似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
“轟。”
可怖的焚焰真氣,仿佛暴走一般從他體內噴涌而出,將包裹著他的護體刀罡,撐得幾乎要炸開!
適時。
十余道怒而忘死,以六品、五品、四品的實力,躍起圍攻張楚的凜冽氣勁殺至。
正感周身真氣暴走,似有失控跡象的張楚想也不想雙手向下擊出。
剎那間。
充斥在他護體刀罡之內的可怖真氣炸開,借刀罡之意,凝聚成千百刀暴烈的暗金刀氣,宛如傳說中的暗器暴雨梨花針一般瘋狂噴射了出去。
“噗噗噗噗…”
一道又一道魁梧的人影定格在了張楚周圍。
在他們身后,是一蓬蓬血霧。
旋即無力的向下墜落…
簇擁在帥氣周圍的北蠻士卒,更是如同農夫鐮刀下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到底,連慘叫都沒來能發出一聲。
只有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噗噗噗噗”刀氣貫穿肉體的聲音。
張楚落回在地,周身汗出如漿,氣喘如牛。
他扭頭掃視周圍這片地處萬軍之中,除他之外卻沒有一個站立之人的死地,眼神之中亦有震撼之色。
這一招的威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代價,就是他體內所有焚焰真氣!
此刻他體內已是賊去樓空,哪怕是一名六品氣海,都能殺他!
好在,北蠻人已經徹底潰敗,再無戰意…
整個戰場上,只能聽到山呼海嘯般的“殺啊”呼喊聲。
再也聽不到一絲一毫令人厭惡的“烏拉”呼喊聲!
勝了!
而且是大勝!
自北蠻入關以來,從未有過的大勝!
“這一招…”
張楚拄著紫龍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喃喃自語道:“就叫‘天下太平’!”
無雙刀法最強招:天下太平!
此招一出,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