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饑腸轆轆的踏進家門。
院子里已經張羅好了飯菜,就等他回來開席了。
“堂主。”
“堂主。”
見他進來,院子里眾多弟兄就紛紛起身向他行禮。
張楚一擺手,徑直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他一落座,知秋就把盛好的飯碗遞到他手上。
“楚兒啊,上午在忙什么呢?一大早就鬧哄哄的。”
張氏坐在他邊上,邊吃邊問道。
張楚往嘴里扒拉了兩口飯,邊吃邊回道:“沒啥,是兒子把外邊的一門生意轉到了梧桐里…往后啊,這梧桐里的人會越來越多,大伙兒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張氏眉開眼笑的點頭道:“那敢情好!”
張楚吃著飯,環視了一圈兒,忽然發現席上好像少了一個人,再一細看,問道:“狗子呢?怎么沒來吃飯?”
席上的眾多弟兄一聽,都不由自主的埋下頭使勁兒扒飯。
大熊也是眼皮子一跳,強笑道:“哦,狗哥啊,他家里有事兒,忙去了。”
“哦。”
張楚不疑有他,順嘴就道:“那你待會兒派個弟兄,給他送點飯菜過去。”
大熊點頭:“好。”
“對了,大熊,你的莽牛勁練到什么程度了?”
“楚爺,屬下已經掌握三成血氣了。”
“三成?進度有點慢啊,你這都練了仨月了…再加把勁兒,血氣耗空了就吱聲,一天多練幾個時辰,爭取上半年入品!”
大熊也沒覺得他的話有什么不對,還頗有些慚愧的使勁兒點頭道:“是,屬下一定再加把勁兒。”
他和李狗子對武道的所有了解都來自于張楚,練武的標桿也是張楚。
張楚練武三個月入九品,而他練武三個月才掌握了三成血氣…這不是有點慢是什么?
他是無知者無畏。
但飯桌上,卻有個懂行的——福伯。
他服侍了梁重霄二十多年,雖然自己不是武者,但卻很清楚練武是怎么一回事。
他聽到張楚的話,胡須翹了翹,沒敢吱聲。
練武三個月,就掌握了三成血氣,這進度還慢?
那些高門大閥的核心子弟,也不過就是這個進度吧?
他沒吱聲,但他臉色變化,卻引來了張楚的注意。
張楚看著他,心頭忽然一動,低聲問道:“福伯,師傅生前就沒給我留下點什么?比如說武功秘籍啥的?”
福伯放下筷子,慢慢點頭道:“有的,不過老爺叮囑過老奴,要等您晉升了八流再交給您!”
還真有?
張楚心頭一喜,當即點頭道:“那您待會就拿給我吧!”
大熊端著飯盆吃飯,聽著張楚的話那是半分反應都沒有。
福伯拿筷子的手卻是猛的一顫。
拿給他?
他晉級八流了?
他習武才多久?
半年而已!
半年入八品?
江湖上出過這號變態人物嗎?
果然,三個月血氣掌握三成,是有點慢了…
吃過午飯。
張楚跟著福伯去了他房里。
福伯的房里,堆滿了從梁宅帶過來的物件。
大到座椅,小到茶壺茶杯,張楚看著都覺得眼熟。
他沉默著掃視了一圈兒,心下忽然有些感慨。
有些人死了,但他依然還活在許多人的心中。
福伯給張楚倒了一杯茶,請他坐下稍等,自己搬開床前的踏腳板,躬身從床底下拉出一口大箱子。
他拂去箱子上沉積的灰塵,打開箱子。
張楚望了一眼,只見里邊有許多書冊,還有一把墨綠色的連鞘長刀。
張楚望見長刀,起身走過去,問道:“這把刀…是師傅的佩刀嗎?”
福伯雙手捧起長刀遞給張楚,“是的,少爺。”
張楚沉默的接過長刀,輕輕一拔。
“鏗…”
長刀才出鞘半指,清越的刀鳴聲已經在屋內蕩開,一股好似寒冬臘月的凜冽之氣,刺激得張楚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他心下駭然。
一件死物而已,竟然有如此強烈的殺氣!
小老頭當年到底用這把刀殺了多少人?
他一把將長刀從刀鞘中抽出,仔細打量。
刀身清冽雪亮,不見半分銹跡。
刀長約三尺五寸,刀寬半掌,略帶弧度,狹長如劍…從形制上,和他現在使的橫刀相差不是很大。
再仔細一掂量…重量竟然比他的刀重了三到四倍,少說也有十五斤往上。
同等體積下,密度越大質量越大!
刀格前,有二字銘文:驚云。
這,應該就是這把刀的名字了。
他輕輕揮了揮,感覺十分趁手,再豎起長刀,伸出兩指手指順著刀身一抹,感受著凜冽的殺氣刺激自己皮膚的冷厲肅殺之感,愛不釋手的連聲道:“好刀、好刀!”
“福伯,這口刀我可以拿走么?”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在見到這口驚云刀之前,他還一直覺得,自己那把橫刀也挺不錯的,怎么著都算得上是刀中精品了。
而見到這把驚云刀之后,他才發現,自己那把橫刀,根本就是垃圾!
如果真要比。
他那把橫刀,就是流水線上打出來的刀具。
而梁重霄這口驚云刀,則是鑄刀大師,花費大量時間和心血鑄出的高端定制刀具!
“這些舊物老爺本就是留給您的…老奴一直沒交給您,是怕您睹物思人。”
福伯如是說道。
張楚沉默了一回兒,默默的將驚云刀掛到了腰間。
他要以此刀,砍下那個割了梁重霄頭顱的人的腦袋,祭奠小老頭。
“找到了!”
福伯從書冊中翻出了一卷黃色的古籍,交給張楚。
張楚接過來一看,封皮上寫著三個大字:鐵骨勁!
這門功法他有印象,當初他得了《金衣功》,去小老頭處驗證真偽時,小老頭曾對他提及過此功。
此門功法,和《金衣功》一樣,乃是八品練髓的特殊功法。
他收起功法,朝天上一抱拳道:“謝師傅恩賜。”
福伯亦默然。
張楚收起功法,目光瞄了一眼福伯腳下的那口大箱子,問道:“箱子里其他書都是…”
“不是武功秘籍!”
福伯一口點破了張楚的小心思,“都是些老爺往日看的閑書,那些武功秘籍,老爺都親手燒了,說是留不得!”
張楚不意外。
這事兒像是小老頭的作風。
他只是有些可惜。
學得學不得,您倒是給我說了,讓我自己做決定啊!
您自己認定我學不得,就一把火全燒了,未免也太武斷了吧?
這天下間的父母長輩,果然都一樣,都喜歡自作主張的給兒女晚輩安排未來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