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藤倉成次郎交給你了。”
巖淵三次神色暗澹:“希望你能夠弄清楚真相,無論他是真的被俘過,還是僅僅只是謠言。”
“司令官閣下,我會的。”孟紹原平靜的回答道。
“你和成次郎之間有矛盾,按理說我不能把這個桉子交給你。”巖淵三次緩緩說道:“但我相信,你是一個公正的人,不會因為私人恩怨而進行報復行為。
我更加相信,以你的經驗和能力,一定會尋找出真相的。”
說著,他的面色一沉:“還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你,成次郎不但是我的好朋友,還是帝國的軍官,在問題沒有查清楚之前,不許對他用刑。”
他也清楚,特務們在審訊時候最常用的手段是什么。
“好的,司令官閣下。”孟紹原看起來胸有成竹:“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你最想要的答桉。”
“去吧。”
巖淵三次坐在那里,聲音低沉,看起來整個人都非常的疲憊。
“你還真的做到了。”景山之介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你真的讓巖淵三次把藤倉交到了你的手里。”
“巖淵必須這么做了,因為這已經涉及到了馬尼拉的防衛要務。”孟紹原笑了笑:“藤倉的確是他最好的朋友,但藤倉太在乎這份友誼了。
我得到了一些情報,藤倉經常在巖淵的司令部里大呼小叫,完全不在意巖淵的情緒。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看起來非常的堅固,但過去了這么多年,當重逢的喜悅過去,他們就必須要回到現實了。”
景山之介也明白了:“現在他們的身份完全不一樣,一個是巖淵司令官,少將。一個是情報戰線、戰場雙重的失敗者,藤倉中左。
日本的軍隊里很尊重尊卑之分,藤倉當著巖淵的面大呼小叫,一次兩次還行,但是次數多了,肯定會引起巖淵反感的。”
“沒錯,巖淵會把這些記在心里,并逐漸改變對于藤倉的看法。”孟紹原澹澹說道:“而且,巖淵任命藤倉為參謀長,是為了幫助他一起保衛馬尼拉的。
在巖淵的心目中,沒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夠超過馬尼拉,可是藤倉的做法卻偏偏背離了這個軌道。這就會愈發引起巖淵的反感。
當然,僅僅這些,還不足以讓兩人徹底翻臉。最讓巖淵無法忍受的,是巖淵對于我的調查,已經嚴重影響到了馬尼拉的整體防御計劃。
而且,關于藤倉是俘虜的傳聞越演越烈,讓一個這樣的人,擔任參謀長,會嚴重動搖到軍心的。其實,巖淵那時候開始就已經后悔了。
但對于藤倉的任命是他親自頒布的,那么短的時間內,免除他的職務,分明就是在那打自己的巴掌。而就在這個時候,善本代駿帶著大量的口供出現了。
如果說巖淵心里依舊對藤倉是否是間諜,是猶豫不決的,但善本明顯的給了他一個糾正自己錯誤的機會!”
聽到這,景山之介完全的懂了:“也就是說,不管藤倉究竟是不是間諜,巖淵都會借著這個機會免除掉他的職務。”
隨即他皺了一下眉頭:“按照你這么說,巖淵并不想讓藤倉死,只不過是找個借口關押他而已。”
“沒錯,巖淵三次的心思就是這樣。”孟紹原點了點頭。
景山之介覺得有些惋惜:“一直關押著他,不是萬全之策,他只要還活著,恐怕還會生出什么變數。”
孟紹原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他既然落到了我的手里,難道你真的以為我還會放過他嗎?”
景山之介有些遲疑:“但又不能對他用刑,怎么才能讓他承認?”
孟紹原伸了一個懶腰:“景山,你一定沒有見過我的審問方式!”
藤倉成次郎的心情很平靜。
如果說之前他是憤怒的話,現在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自己是清白的。
自己沒有背叛過大日本帝國。
沒誰可以讓自己承認沒有做過的事。
當自己被證明是清白的時候,菊門郎,一定會知道全部的真相。
審訊室的門推開了。
孟紹原和景山之介走了進來。
藤倉成次郎鄙夷的看了他們一眼。
“藤倉,很抱歉在這種場合和你見面,但這都是司令官閣下的意思。”
孟紹原的開場白就是這樣的。
“你又想對我怎么樣呢?”藤倉成次郎絲毫不懼:“真相,不會永遠被遮掩。”
“我很好奇你那么在乎的真相,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孟紹原一點都不急:“是我到底有什么陰謀,還是你究竟是不是那個代號為‘艾克’的間諜?”
“這些,都是謠言。”藤倉成次郎冷靜地說道:“我會幫自己洗刷這些子虛烏有罪名的。”
“啊,是嗎?”孟紹原卻忽然話鋒一轉:“聽說你在上海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
藤倉成次郎一怔:“是的,那又怎么樣?”
“我還聽說那是一座美麗的城市,一個讓人向往的花花世界。”孟紹原的語氣里竟然帶了一些感情:“我一直都想去,可惜,我從來都沒有去過。”
這是審訊,可是他,卻莫名其妙的問起了一座遙遠的城市。
“是的,那座城市很值得人去看一下。”藤倉成次郎情不自禁地說道:“尤其是那里曾經是遠東的金融中心。
“真是羨慕你啊,藤倉。”孟紹原嘆息了一聲:“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能去那座城市。”
孟紹原的情緒,一點都不是演出來的。
在上海,他曾戰斗過很長很長的時間。
在那里,他曾經留下過無數美好的回憶。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機會機會,重新回到上海。
可是,不管是景山之介,還是藤倉成次郎哪里會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你就問我上海嗎?”藤倉成次郎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我只是好奇而已。”孟紹原笑了笑:“可以和我說說上海嗎?”
這一次,就連景山之介也都覺得莫名其妙。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雖然不能用刑,但也還有別的辦法可以嘗試一下,也許就能夠讓藤倉成次郎開口的。
可他居然問起了上海,一座那么遙遠的城市,能夠讓他得到一些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