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你好嗎?”
當這個聲音響起,就好像是地獄深處,李士群那個最害怕的惡魔發出來的聲音。
他的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想反抗,可是身子卻軟綿綿的。
幾個槍口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手里的武器被拿走了。
然后,他終于看清吃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
孟紹原!
孟紹原微笑著,用最和藹的聲音說道:
“我一直想這么面對面的和你在一起,好好的聊聊,現在,終于有機會了,是嗎?”
李士群知道自己完了。
敗在孟紹原的手里,他不覺得有什么。
只是他有些不甘心,他大吼:
“林立則,你這個混蛋,出賣我!”
就在這個時候,一塊布捂到了他的鼻子上。
那上面傳來了古怪旳味道。
李士群掙扎了一會,便軟軟的倒下了。
一口麻袋,套在了他的身上。
“長官,好了。”
孟紹原看了一下時間:“走吧,去碼頭!”
“孟紹原,王八蛋,你這個王八蛋!”
王一心一邊罵著,一邊大聲呵斥著手下的人。
孟紹原這個王八蛋啊。
不但到了上海,和自己連面都不見的,反而還給自己下達了命令。
讓自己在規定的時間內,吸引住到碼頭方面日本憲兵隊。
為撤離爭取最有利的條件!
他肚子里把孟紹原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
可他還是這么做了。
他調集了自己一切可以調集的力量,在規定的時間內,向日本憲兵隊發起了襲擊。
他不甘,可是他必須要這么做。
一個,孟紹原是他的直接頂頭上司。
還有一個:
他們都是中國人!
他們都有自己的使命!
在上海,堅持戰斗!
個人恩怨,可以暫時放到一邊。
“再堅持五分鐘,撤退!”
王一心嘶吼著。
三輛卡車呼嘯而至。
那是櫻花館的車子。
李之峰遞出了通行證。
日軍小隊長草草檢查了一下:
“快走,支那人,襲擊!”
槍聲,在那密集的響著。
槍聲,在那密集的響著。
金家慶被壓制的頭都抬不起來了。
“別打了,別打了!”
金家慶大聲叫著。
不對啊。
那是日本憲兵啊?
他們怎么打起自己來了?
金家慶舉起了一塊白布,一邊搖晃一邊叫著:
“別打了,別打了,我是金家慶,特工總部的金家慶!”
意大利貨輪,“黑發姑娘”號。
法爾蒂點著了一根雪茄。
這些人,真大膽。
公然在上海和日本人發生了槍戰。
那些中國人。來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法爾蒂抽了一口煙:“我很好奇,難道你們老板就不怕我出賣你們嗎?”
“不怕,既然老板說你可用,那就一定可用。”
李之峰淡淡說道:“況且,如果你真的出賣我們,那頂多是死在一起罷了。”
他解開了衣襟,露出了里面綁滿的手雷。
法爾蒂的面色瞬間就變了。
李之峰不緊不慢的扣好了衣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把一切都做好了,出現任何不可控的因素,那就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了。
我和我的老板,經歷過的危險,很多都遠遠超過今天。有一次,鬼子的刺刀就在我們的鼻尖了,可我們還是活了下來。”
他忽然反問道:“法爾蒂先生,你猜,假如今天我們出事了,會發生什么事情?”
法爾蒂搖了搖頭。
李之峰笑了:“只要軍統還剩下一個人,就會永遠的追殺你和你的老婆孩子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只要你和你的家人還有一個活著,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死不休。”
法爾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苦笑了一聲:“現在我終于知道,日本為什么無法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了!”
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朝著這里疾馳而來。
法爾蒂看了李之峰一眼:“我想,我們該去迎接你的老板了。”
他掏出一枚意大利發西斯的徽章,別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混蛋,為什么是你們!”
岡村武志面色鐵青。
他怎么也都沒有想到,自己合圍的,竟然是76號的金家慶!
“是緋村閣下讓我們在這里的。”
“緋村閣下,哪個緋村閣下?”
岡村武志還沒問完,一個日本憲兵已經跑了過來:
“報告,康腦脫路發生激烈槍戰。”
“康腦脫路?”
岡村武志的反應還算是快的:“立刻集合部隊,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康腦脫路!”
“克洛寧·貝克先生,斯特芬尼·貝克夫人,我代表國民政府,祝賀你們脫險。”
孟紹原微笑著和貝克夫婦握了一下手:“很快,你們就將安全了。”
“謝謝您,先生。”
貝克先生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了。
他看到有兩個人抬著一只麻袋上了船,好像挺沉,好奇的問了一句:
“這是?”
“戰利品,我的戰利品。”孟紹原的臉上寫滿了燦爛的笑容。
“先生,我想我們可以離開了。”
法爾蒂來到他們身邊說道。
“走吧,走吧。”
孟紹原站在甲板上,看著對面的上海。
再見,上海!
很快,我還會回來的!
“黑發姑娘”號的汽笛,發出了一聲嘶鳴。
“再見,老板。”
趙云和夏侯惇默默的看著逐漸遠去的“黑發姑娘”號,心里同時說道。
保重,老板。
和你一起并肩戰斗,是我們最大的榮幸。
再見,老板!
勝利日,再見!
張啟山就站在孟紹原的身邊。
“還在擔心老太爺嗎?”
張啟山默默的點了點頭。
“沒事,不用擔心。”孟紹原凝視著遠方:“你們雖然走了,可是日本人忌憚老太爺的聲望,不會對老太爺動手的。而且…”
他沒有再說下去。
張啟山卻明白。
老太爺風燭殘年,那身子骨只怕熬不過幾天了,日本人已經沒有必要動手了。
可是,自己還能再見到父親嗎?
“老板,準備好了。”
李之峰來到身邊低聲說道。
“知道了。”
孟紹原嘆息一聲:“再多看看上海吧,好好的看看。”
他離開了甲板。
一個艙房,被臨時當成了審訊室。
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
這個人,也曾經叱咤過上海灘,讓人聞風色變。
可現在,他就如同一條喪家之犬一般。
李士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