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旅館,孟紹原立刻把季云卿準備劫奪慈善捐款,自己決定出手阻止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太可惡了。”祝燕妮第一個叫了出來:“這個世上怎么有那么恬不知恥的人?孟隊長,還考慮什么?”
“他媽的。”項守農惡狠狠的罵了一聲:“本來我以為咱們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了,可和季云卿一比,咱們就是大善人了。”
袁忠和也默默地說道:“孟隊長,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干吧。”
穆德凱老成持重:“咱們是二處的,直接出面,要是泄露了消息,恐怕會有麻煩。還有,萬龍心帶著十三個弟子護送黃金,易志坤雖然有武器上的優勢,但恐怕出動的人至少也有十幾個。算上田七,咱們一共只有六個人啊。”
“不,不,還有我,還有我。”克雷特叫了起來:“這些壞人,他們會受到上帝懲罰的。我雖然是個外國人,但我也愿意為中國的那些災民做事。我說過我的槍法很好。彈是虛的。”
“彈無虛發。”孟紹原對克雷特的成語已經無力糾正了:“不能直接出面,那就悄悄的干。我判定易志坤一定會提前到達姚莊鎮,那咱們就比他們更早到,總能找到機會的。老穆,有沒有辦法弄兩輛車來?記得,別讓老袁他們知道。”
“偷車?”袁忠和笑了一下:“交給我吧,老穆不行。”
孟紹原有些好奇:“你還會偷車?”
“在進二處之前,我做過幾年這個。”袁忠和做了一個扒竊的動作:“南京城里比我身手好的沒幾個。”
武器裝備都是現成的。
這點上孟紹原倒不擔心。
薔薇夫人說過,易志坤是橫行常州、蘇州、常熟的巨寇,干掉他,警察方面肯定不會刨根問底是誰殺了他的。
相反還會把功勞占為己有。
只是七個人怎么動手,倒是個大問題。
到了晚上時候,田七終于回來了。
孟紹原把他叫進房間,重新說了一下這事,田七根本就不考慮:“你怎么說,我怎么做。殺人,我在行。”
“嗯,對了,你一整天就哪了?”孟紹原順口問了一句。
“殺人。”
啊!孟紹原吃了一驚。
“可惜沒殺成。”田七默默地說道:“我有個仇人,聽說到了上海,我去找他了,結果沒有找到。”
孟紹原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來:“老七,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說說?”
田七沉默了一會:“我說過,我是杭州人,最早,我從杭州鄉下出來,在城里一家飯店當學徒,老板叫嚴福光,以前一個村的,他還有個表妹叫沈春蘭…”
那個時候的田七才只有十九歲,春蘭十七歲。
兩個年輕人朝夕相處,好上了。
田七興沖沖的把這事告訴了嚴福光,希望他能同意。
沒想到嚴福光勃然大怒,說田七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把他轟出了飯店。
田七熬不住對春蘭的思念,到了晚上的時候,又悄悄的回到了飯店了。
他卻看到了讓他肝膽俱裂的一幕:
嚴福光正在飯店里強暴春蘭。
田七沖了進去,和嚴福光扭打在一起。
嚴福光本來是打不過他的,但是在扭打的時候,他摸到了一塊磚頭,一磚頭就把田七砸暈了過去。
等到田七悠悠醒來的時候,他看到飯點在燃燒,而春蘭,赤身LUO體的死了。
她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嚴福光!
一定是他做的。
他以為田七也死了。
兩條人命,讓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燒了飯點逃亡。
“看著春蘭的尸體,我以為我會痛哭一場,但我一滴眼淚也沒流。”田七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平靜的讓人害怕:
“我甚至心里面連悲傷都沒有。我一個人離開了飯店,就把春蘭的尸體留在了火里。我不能讓別人看到她的身子。
我得活著,幫春蘭報仇。我去告官,可沒用,嚴福光早就跑了,找不到他。我想,他是廚子,總要生活下去,飯店是他最好的去處…”
田七在很多飯店里做過事,就是希望能夠找到嚴福光,可他除了學到一手的好廚藝,卻始終沒能找到嚴福光的下落。
有一次,一個力行社的特務去杭州出差,一眼看中了他,田七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了。
在力行社當個特務,找到嚴福光的機會更多。
可他后來卻被派到了無錫潛伏。
這次來到上海,田七偶爾遇到了一個老鄉,那老鄉告訴他,有人說在上海曾經看到過嚴福光。
這次任務結束,田七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找到。
孟紹原聽到這里,終于知道田七黑化的原因了。
任何人遇到這事,那絕對會性格大變的。田七居然能夠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田七默默地說道:“孟隊長,你放心,我不會因為我的私事影響到工作的。可是嚴福光,我一定會找到,殺了他的。”
“你記得你說過,你是我身邊的一條惡犬?”孟紹原冷笑一聲:“家里的狗被人傷了,主人還不出面,那你說惡犬對主人會忠心嗎?上海那么大,嚴福光隨便往哪一藏,你都找不到。
可你放心,做咱們這行的,認識的人多,機會也多。只要將來有了嚴福光的蛛絲馬跡,我一定幫你抓到他。是當場就殺了他,還是慢慢的折磨他,老七,那時候就是你說了算了,我孟紹原官雖小,可一樣能當你的后盾,你信不信?”
田七看了孟紹原一眼,眼里罕見的流露出了一絲感激。
“我知道了。”田七站了起來:“那我做事去了,既然要去姚莊鎮對付易志坤,武器絕對不能出問題,我去自習檢查一下。”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嘿,這個老七,謝謝都不說一聲的?
這還是孟紹原第一次聽說田七的故事。
春蘭的慘死,導致他性格大變,變得冷漠無情,兇狠不折手段。
他向往權利,他知道權利能夠幫他報仇。
自己呢?
自己有一天會不會像田七那樣黑化?
孟紹原搖了搖頭,天知道。
來到這個時代,很多事情已經逐漸脫離了自己原有的世界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