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桌子放在正當中,上面放了一大盆的紅燒豬蹄。
最妙的是,邊上還架起了一只大爐子,爐火旺盛,里面還在那燒著幾只豬蹄。
孟紹原只有一只手能用,可依舊吃的津津有味。
田七的手藝,真不是吹的。
好吃啊。
再看看田七,對大鐵鍋里的紅燒豬蹄全神貫注,看到被帶進來的人,根本熟視無睹。
孟紹原一邊啃著豬蹄,說話的時候含糊不清:“誰啊?怎么什么人都往這帶?”
“盛元路賭場的。”
“哦。那是許德山最賺錢的賭場啊?”孟紹原抬起頭看了看一臉討好之色的袁忠和,舉起啃了一半的豬蹄:“來口?”
“你吃,孟隊長,你養傷,要補。”袁忠和覺得自己這馬屁拍的。
“那你他媽的還在這?”孟紹原一瞪眼睛:“許德山那么多的賭場、煙攤、堂子,你都查完了?”
得,馬屁拍在馬腳上了,袁忠和趕緊說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我給您留下兩個人,我去掃蕩,我去掃蕩。”
這,這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陸義軒一點都摸不清對方來路。
“姓名?”孟紹原頭又埋了下去,專心致志的和豬蹄較上了勁。
“陸義軒,陸義軒。”
“我沒問你,問那個腳上被打傷的。”
“在下青眼阿彪,勝義堂的人!”青眼阿彪強忍著腳背上的痛苦:“你們這算什么好漢,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定報今日一槍之恥!”
“好,有骨氣!”孟紹原頭都沒抬:“就是你們這幫人的腦子不好使,進來了,你們還想活著出去?”
青眼阿彪面色一變。
“老項…哦,老項也去抓人了。”孟紹原對啃得差不多的那塊紅燒豬蹄戀戀不舍:“老七啊,手藝行,但我怎么覺得這豬蹄不新鮮了呢?”
“可能是許德山買的落市貨吧?”田七淡淡說道:“把這位青眼阿彪大爺帶過來。”
兩個特務一邊一個,架著青眼阿彪就來到了火爐前。
“你們要做什么,你們要做什么!”青煙阿彪拼命掙扎。
“我們孟隊長要吃新鮮的紅燒豬蹄,我一時半會到哪去弄?兄弟啊,對不住了啊,下鍋!”田七的聲音不慌不忙。
此時,鍋子的湯汁正在沸騰翻滾。
兩個特務抓起青眼阿彪的手,一下就按到了湯汁里。
“啊!”
青眼阿彪又是一聲慘呼。
可是他的身子被死死控制,根本無法掙脫。
“老七,你他媽的還是人嗎?”孟紹原大叫起來,義憤填膺。
青眼阿彪痛不欲生,可是略有欣慰,總算還有人看不慣這種酷刑。但沒有想到,他隨即又聽孟紹原氣急敗壞的大吼:
“你他媽的好歹是個廚師,一點衛生都不講,剩下的豬蹄我他媽的還怎么吃啊!”
這民國時代,有衛生管理條例不?像田七這樣不顧食品衛生,忽視客人健康的家伙,有人來管管不?
孟紹原鼻子都快要被氣歪了。
田七有些委屈:“孟隊長,可是你說豬蹄不新鮮的。”
孟紹原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你個死腦筋,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啊?你不會烤豬蹄啊!”
田七恍然大悟。
揮了揮手,讓青眼阿彪的手從鍋子里拿開,然后,他又端走了那口大鐵鍋。
爐子里的爐火,燒的正旺盛。
青眼阿彪嚇傻了,渾身顫抖,這要是伸進去,一只手就全廢了啊,再不顧什么江湖名聲,再不顧什么硬氣男兒:
“孟隊長,孟隊長,你要什么,你倒是說啊!”
孟紹原氣還沒消:“你對我又沒價值,就是一個看場子的,我這是殺雞給猴看的。哎呀,我怎么說出來了,猴還在這呢?”
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呼傳來。
陸義軒再也堅持不住,“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他發現,自己褲襠里濕濕的,然后一股股的液體,順著他的褲腳管流了出來。
這是什么地方啊?
這里怎么沒個講理的人啊?
“猴呢?”孟紹原看了看:“猴,你怎么坐地上了?”
“孟隊長,我是猴,我是猴。”陸義軒完全的崩潰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求求你,求求你,別對我上刑,別對我上刑。”
孟紹原又拿起了一塊豬蹄:“那說說吧,我想要對付許德山,應該怎么對付啊?”
對付許德山?
陸義軒一怔,到底是大清朝的最后一科進士,到底反應的快:“許德山明里是個商人,私底下,不顧政府禁令,開設賭場、煙館、妓院,無視法令,禍害地方,該死,該死!”
孟紹原很滿意的在豬蹄上一口咬下:“還有呢?”
“還有…對了,他還走私,致使國家稅收流失…”
“還有。”
“這個…啊,他養了好幾個姘頭…”
“不夠,還有。”
陸義軒汗都下來了,在那支吾了半天:“還有…就是…還有…他上次隨地小便,破壞南京城市形象…”
“再想,還有。”
陸義軒就快哭出來了。
孟隊長,孟爺爺,我連隨地小便都說出來了,還有什么啊?
忽然,靈光一閃,陸義軒知道這位孟隊長想要什么了:“許德山和赤黨有勾連。”
“哦?”
一絲笑意,終于從孟紹原的臉上閃過,他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說道:“說說看。”
陸義軒根本就是在那信口雌黃了,可誰現在為了自己,也顧不得污蔑許德山了:“去年,他幫赤黨購買了一批藥品…還有今年年初的時候…”
不愧是大清朝的最后一科進士,編造起瞎話,污蔑起人來,那是脫口而出,源源不斷,都不帶考慮一下的。
“我也檢舉,我也檢舉!”
痛不欲生的青眼阿彪忍著劇痛大叫大嚷:“許德山還幫赤黨購買軍火,大炮,飛機,赤黨要什么他就幫了買什么。”
“一派胡言。”孟紹原哭笑不得:“什么大炮飛機,許德山到哪去弄這些?頂多幫赤黨買了幾條步槍機槍而已。”
“對,對,步槍,機槍。”青眼阿彪都快哭了:“孟隊長,饒命啊,你讓我檢舉許德山買什么,就買什么啊。”
“成了,成了,放下他吧。”孟紹原心情大好。
青眼阿彪的手終于離開了那可怕的火爐。
“記得,就按照你們剛才交代的,全部都寫成口供。”孟紹原滿意的站了起來:“要是你們反悔,別怪我。”
來到了陸義軒的面前,把手里的紅燒豬蹄往他面前一扔:
“補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