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惠山,坐落在無錫西郊,最高峰就是三茅峰。
四十五個青幫弟子,已經在惠山后山做好了準備。
原本在十八灣的那挺劉易斯機槍都被用上了。
再加上七八枝左輪槍,和土槍,這樣的武裝,楊新群看來對付那些赤黨已經足夠了。
“都在這里等著。”
楊新群從小就膽大,就一個人拿著一只皮箱上山。
再說了,如果赤黨在山上有埋伏,多帶兩三個人上去又有什么用?
現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楊國常安全的帶回來。
惠山不高,即便是最高處的三茅峰,海拔也只有三百來米。
爬到三茅峰,用不了一個小時。
不過拎著皮箱,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楊新群也禁不住氣喘吁吁的。
他把皮箱放了下來,然后舉起手,楊新群叫道:“兄弟,我到了!”
不一會,兩個人就從樹叢后閃現。
兩個人全都蒙著臉。
居然還有一個女人?
楊新群解開衣服:“赤黨兄弟,我按照規矩沒有帶武器!”
“錢呢?”穆德凱沉聲問道。
他是老資格的軍統了,做事最是穩當。
楊新群放下手,蹲下身子打開皮箱,然后閃到一邊:“兄弟,一時間籌集五十萬大洋,實在太難了。這里是我們家十三爺盡全力才想到的辦法。支票一張,隨即可以提取大洋十萬。還有黃金、我們夫人小姐的首飾,加上幾張房產、田產的地契,可不止五十萬了!”
祝燕妮上前把皮箱拿過來,仔細檢查了一下,對穆德凱點了點頭。
“把人帶出來!”穆德凱關好皮箱,拎起。
祝燕妮再次去了樹后,把被五花大綁,眼被蒙上,嘴被堵上的楊國常帶了出來。
要說,楊國常可真是吃盡了苦頭。
先是被田七下了兩只胳膊,疼的他死去活來的。
然后,又被帶到山上,什么都看不到,整整一天一夜時間,那是粒米未進,兩只腳都軟了。
“國常,沒事吧?”楊新群趕緊問了一聲。
一聽是叔叔的聲音,楊國常嘴里立刻“嗚嗚”的叫了出來。
穆德凱忍著笑:“放心吧,受了點皮肉傷,回去養兩天就好了。我不希望我們一會下山的時候,有人在那埋伏我們。山不轉水轉,你也知道我們都是不怕死的。”
“放心,放心,不會的。我們只要公子安全就行。”
楊新群從祝燕妮那里小心的扶過楊國常,心里卻恨不得現在就干掉這兩個“赤黨”的。
等著吧,一會你們只要下山就有你們好看的。
尤其是那個女的,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楊新力做夢也都想不到自己今天居然落到這樣的下場。
所有人都被調出去了,老巢幾乎就是空的了。
可這個時候,卻被人抄了后路。
唯一剩下的三個弟子,除了顧海東,全被人打死了。
對方來的,只有兩個人。
領頭的那個,楊新力剛剛見過:
孟紹原!
顧海東也在槍口的威逼下,和楊新力一樣舉著手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孟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楊新力忍不住問道。
此時的孟紹原,對田七的槍法很是佩服。
顧海東悄悄的把他們接應上來,田七一槍一個,一顆子彈都沒浪費。
還有這個顧海東,驚恐的樣子裝的蠻像的。
楊新力的老婆家眷都在石塘灣,這里陪著他的唯一一個姘頭,此時也被帶來出來,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沒什么意思,十三爺。”孟紹原搬了一張椅子坐下:“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是奉了誰的命令來的?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奉的是軍事統計調查局二處的戴先生命令,前來營救羅鶴望。算了,反正你也不認識戴先生是誰。得罪了我們,你以為沒事嗎?”
特務?
這個“孟老板”居然是南京來的特務?
楊新力大著膽子:“兄弟有眼無珠,實在該死。我這就下令,讓人立刻放了羅鶴望,而且保證從今以后不再找羅家的麻煩。”
“晚了。”孟紹原嘆息一聲:“我想要留下活口,可是戴先生會不開心的。”
楊新力勃然變色:“道上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我和你相見什么?黃泉路上見面嗎?”孟紹原冷笑:“留下你這個禍害,等我們走了,繼續去找羅家的麻煩?田七,送十三爺上路!”
“不——”
楊新力剛叫出這一個字,田七手里的槍已經響了。
楊新力一頭栽倒在了血泊中。
“啊!”
楊新力的姘頭驚叫起來。
田七看都不看,一槍正中這女人的要害。
孟紹原皺了一下眉頭。
按理說這個女人是無辜的,不過早晚是個隱患。
孟紹原本來還想怎么處置這個女人,田七卻已經打死了她。
這個“廚子”,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田七上前,在兩具尸體上又補了幾槍,這才默默回來,重新站到了孟紹原的身后。
顧海東也是看的膽戰心驚,生怕對方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也滅了口。
好在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孟紹原讓田七拿出兩張支票給他:“顧海東,這里是剩下的五萬大洋,我說話算話。”
“謝謝孟隊長,謝謝孟隊長。”顧海東松了一口氣,接過了支票。
“你以后準備怎么辦?楊家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顧海東苦笑一聲:“先把老婆救回來,然后要么隱姓埋名,和老婆躲在上海,要么另想辦法,反正無錫是沒有辦法待的了。”
“孟隊長,我和顧海東再仔細檢查一下,不要有漏網之魚。”田七恭恭敬敬地說道。
孟紹原點了點頭,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羅老板的朋友?趕快進來。”
惠山前山腳下,身世顯赫的錢府側門打開,一個老人把穆德凱和祝燕妮讓了進來:“我們老爺已經睡了,也不方便出面。車子安排好了,你們從正門趕緊離開。”
“砰砰砰。”
里面忽然傳來幾聲槍聲。
孟紹原一怔。
過了會,看到田七從里面走出,手里還拿著三張支票:“孟隊長,八萬大洋,一分不少。”
“你做了什么?”
孟紹原勃然變色。
“留著顧海東這樣的人,終究是個禍害,他今天可以出賣楊新力,明天也許就能夠出賣您,所以我幫您把后患解決了。”田七不緊不慢說道。
孟紹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他其實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可是自己到底沒有這個時代的人那么心狠手辣啊。
田七又慢吞吞說道:“您要是念著顧海東的一點好,那就派人去上海送上三萬大洋,把顧海東的老婆救出來,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田七!
這個人自己到底用還是不用?
用的話又要怎么才能把他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