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
蕭明舉起包子,喊道,“再不出來,老子可要關門放包子了!”
“哈哈…”
那聲音大笑,然后就聽得“啪啪”兩聲脆響,但見一個血色圓球從葉繁星胸口飛出,血色圓球上赤光搖曳,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符字在赤光中浮動流溢,好似一個血色的牛黃!
“你…你是什么東西??”
蕭明驚訝了。
“哼…”牛黃冷哼一聲,赤色光影鼓蕩,數百符字沖出化作一個符牛頭,不正是剛剛在水潭之外見到的?
那聲音張開口,說道,“剛找到兩個文種,還沒有品嘗,你就過來,這是找死么?”
“咳咳…”蕭明輕咳兩聲,陪笑道,“符牛兄,打個商量行不?”
“商量什么?”
“這小子太瘦,文種也小,不如放了他,等他長大一點兒再吃豈不是更好?”
“你懂個屁!此時的文種三分熟,正嫩呢!”誰知道,符牛頭微微一笑,說道,“比這幾天送來的老文種好吃多了,那些硌牙,太老!”
麻蛋,老牛吃嫩草,是不是說你啊!
蕭明心里低罵,眼珠卻急轉,口中說道:“符牛兄啊!您老不是吃草的么?如今怎么改了口味,吃什么文種?”
“老子吃什么,你管得著么?”符牛頭冷笑了,“老子吃的是草,可擠出來的是奶。你呢?吃的是肉,放出來的是臭屁吧!”
說著符牛頭伸出一個牛蹄,那牛蹄蕭明怎么看都是紅燒麻辣味兒!
“你再看看他們…”符牛頭激動的喊道,“它們活著的時候,為你們耕作,死了呢?可你們怎么對待它們的?你們剝了它們的皮,做符書,斷了它們的骨,熬湯,剁了它們的肉,清蒸!甚至還在它們小的身后,剁了它們的蹄子紅燒…”
“你莫說今天晚上在漢陰村,你沒吃紅燒麻辣符牛蹄…”
蕭明被懟的夠嗆,無言以對啊,他還真沒少吃!
“那個…”蕭明想了想,怯怯的說道,“符牛兄,看你的樣子,想必是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牛鬼,想必也知道,肉身是會腐爛的,只有精神是不朽的!既然諸位牛兄牛弟已經死了,肉身早晚會化作塵埃消失在世間,還不如趁著肉身還有一些價值,多…多造就一些功德…”
“嘿嘿…”符牛頭又是冷笑了,說道,“滿足你們的口舌之欲就是功德么?既如此,老子吃那些文種不一樣是功德?”
“咳咳,這個…有點不同吧?”蕭明苦笑道,“他們畢竟還是活著的,沒到死的時候,這樣吧,我先把他帶回去,我們發誓,等我們死的時候,一起來這里,讓你吃掉如何?”
“怎么?還想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么?想得美!!”符牛頭張大嘴,說道,“你去問問它,只要它愿意,老子立刻放了她!”
隨著符牛頭的牛蹄一指,蕭明看到一個千葉曼陀羅花內,一個符牛頭探了出來!
“符牛兄…”蕭明陪笑道,“能打個商量,放了這個又瘦又弱的小哥哥么?”
“如果他能放過我,我一定答應…”符牛頭淡淡的說道。
“誰?誰??”
蕭明大笑,急忙左顧右盼道。
左右自然沒人的,蕭明哭喪臉道:“符牛兄,咱能不能不推三委四的推卸責任?您老說行就行,就別讓我一個個的問了吧?”
“你以為老子會跟你們人族一樣,遇到事情就推卸責任么?這里…老子說了算!”
“唉…”千葉曼陀羅花內,那個符牛頭嘆息一聲道,“余生前,身處桓沖鎮江陵,正會夕,當烹余。余忽孰視帳下都督甚久,目中泣下。都督呪之曰:'汝能向我跪者,當啟活也。'余大喜,應聲而拜,眾甚異之。都督復謂曰:'汝若須活,遍拜眾人者直往。'余涕殞如雨,遂拜不止。值沖醉,不得啟,遂殺余。眾人皆以余之可憐為戲,并不存饒恕之心,他們不饒余,余為何饒恕汝等?”
(太平御覽卷九百引南朝宋劉義慶幽明錄)
蕭明默然!
“看到沒?”血色符牛頭冷冷道,“那個都督先是答應,只要它叩拜了就能活,可它叩拜了呢?他居然出爾反爾,又讓它跪拜所有人,因為有個人醉了,他就以此為借口殺了它,吃了它的肉!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在戲弄它么?即便那人不喝醉,他們依舊會殺了它,因為他們飲酒作樂…少了紅燒麻辣符牛蹄!!!”
“這…只是個個例…”蕭明爭辯道,“而且還是以前的事情,現在人們都脫離了低級趣味,不會再發生了!”
“低級趣味么?”血色符牛頭笑了,好似聽到世間最幽默的笑話,反問道,“你確定人性比低級趣味更高級?”
麻蛋,一個符鬼竟然跟老子談人性!
蕭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問問它…”血色符牛頭又是一揚蹄子,指向另外一個千葉曼陀羅花,“它前幾天剛被剁了牛蹄,說不定你今晚吃的紅燒麻辣符牛蹄里面還有它的呢!”
“嘔,嘔…”
蕭明感覺自己有點兒惡心,想吐!
“麻蛋,別裝了!”大臉貓一直沒說話,此時叫道,“紅燒麻辣符牛蹄早就消化了,好不好!”
“咕嚕嚕…”讓蕭明尷尬的是,他的肚子居然叫了起來。
“咕嚕嚕…”與此同時,大臉貓的肚子也響了!
“能不能…不這么心有靈犀?”蕭華暗道,“這些符牛頭們…會有意見呢!影響我迷惑他們的大計…”
“可是…”大臉貓遲疑了一聲,說道,“我怎么感覺他們越來越像紅燒麻辣符牛蹄?真想上去啃它們一口…”
“好啊,你…”蕭明叫道,“你不想怎么救葉小子,還想自己的口腹之欲,你的貓性怎么比低級趣味還要低級?”
蕭明心中說話間,那個符牛頭已經從千葉曼陀羅花中浮現,這個符牛頭還是血淋淋的樣子,符牛頭似乎不會說話,張張嘴之后“哞哞…”的聲音,于是符牛頭索性張口一噴,“刷…”血光中,漢陰村的一幕出現了!
蕭明一愣,血光中出現的正是他們今天晚上住的那個院子,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正牽了一頭牛從牛棚出來,準備帶出家門屠宰。那牛似乎知道自己將被宰殺,怎么拉它都不肯往前走。
壯漢用鞭子抽打牛,牛就在院子里橫沖直撞,直到鬧得筋疲力竭之后,才被勉強硬拽著出了院子。
那牛走到一戶人家,忽然雙膝一屈,對著大門跪下,眼淚涔涔而下。
大門處站得正是村長,村長覺得牛很可憐,就和壯漢商議,不讓他殺牛。但壯漢痛恨這頭牛的倔犟,堅決不肯。
村長看看跪倒的牛,想要拿符錢買下來,但壯漢還是不答應,而且恨恨地說:“這頭牛實在太可惡,我一定要殺了它才甘心,你就是出一萬貫符錢,我也絕不賣它。”
那牛聽了壯漢這一番話,猛然站了起來,堅毅地跟隨壯漢走出了村子。
村子之外就是水潭,壯漢殺了牛,牛的血流進水潭。而壯漢帶著牛肉,牛蹄等回來,把肉和蹄子放在大鍋里煮,然后回房睡覺。
到了五更時分,壯漢起身去查看牛肉煮得怎么樣,卻很久沒有回臥室。
壯漢老婆覺得非常奇怪,也起身去查看,結果大吃一驚:只見壯漢上半身栽在肉鍋中,已經與牛肉一樣煮得糜爛透了。
“嘔,嘔…”蕭明這次是真的嘔吐了,可惜只有酸水。
“放心吧…”血色符牛頭冷冷道,“這就是漢陰村鬼上身的根由,他們已經把那鍋肉倒進無底潭了!”
“這…這事兒是你干的吧?”
蕭華強打精神起身,瞇著眼睛看著血色符牛頭問道。
“是又如何?”
“這事兒不過是幾天前的…”蕭明一指四周,說道,“這里死的人…可不是一年半載的吧?”
“何止不是一年半載,就是十年八年也不止了…”血色符牛頭說道,“自從漢陰村還是做紅燒麻辣符牛蹄,自從涿鹿郡開始殺牛,開始用牛皮做符書…”
“那…那么早?”蕭明瞠目結舌了。
“不是那么早!而是那么殘酷!!”
“多么諷刺啊!我們符牛的牛皮不僅要被你們人族吹,還要記載你們符文的符書!知道什么叫做汗牛充棟嗎?就是拿我們符牛的牛皮用血汗浸透了,寫成的符書把整個符院都撐滿…”
“我…我明白了!”蕭明突然醒悟過來,不可思議的指著血色符牛頭驚叫道,“你…你是那些符牛皮上血汗生出的…”
“哈哈,不錯,你居然真的看出來了!”血色符牛頭大笑,“老子就是千千萬萬符牛亡魂孕育出來的懂符學的符牛魂!”
麻蛋,符牛不可怕,就怕符牛有文化!
這符牛懂了符學,竟然開始吞吃符咒師的文種了。
“你…”蕭明驚訝了,說道,“你跟我說什么多,就是想讓我知道這些?”
懂符學的符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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