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興繞著棺材,走到門前,輕輕的叩著門,而后步入院中。
他走到堂屋前,說道:“幾位道長,請問見過我家顧爺嗎?”
陳陽搭了一下眼皮,便是閉上眼睛,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
無言的姿態,讓梁興感覺受到蔑視。
他心里氣憤剛起,便被壓下。
他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來處理事情的,替自家的主子處理事情。
個人受到再大羞辱,也要放在第二位。
“你家顧爺是誰?”常道觀的于長鳳問道。
梁興微笑道:“顧爺名叫顧云清。”
于長鳳哼笑一聲,指了指身后的棺材:“你家顧爺在里面,若是來吊唁,過早了。三日后再來。”
梁興問道:“請問道長,為何把顧爺關在棺材里?顧爺若與幾位道長有什么恩怨,請道長說出來。”
于長鳳道:“死人不放棺材里,放哪里?”
梁興一愣:“死人?顧爺死了?”
“現在沒死,三天后就要死了。”
梁興忽然怒道:“道長為何詛咒我家顧爺?什么深仇大恨,如此嘴毒?”
于長鳳輕蔑的笑了一聲,也是懶得搭理了。
梁興反身回去,剛剛的對話,顧明坤等人都聽見了,聽得很清楚。
“顧董,他們…”
顧明坤直接走進去,站在堂屋外,目光冷然:“幾位道長,請問我爺爺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們?”
無人應聲。
顧明坤道:“我爺爺是犯了什么事情?即使犯事,似乎也輪不到各位道長多管。”
還是無人說話。
“各位是執意不放我爺爺離開?”
“顧家,在港島有幾分話語權,在內陸也有幾分薄面。爺爺是顧家的長者,交友廣闊,德高望重,尊敬者不知凡幾。我不知道爺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但他做任何事情,一定有他的理由。”
“爺爺年事已高,有得罪道長們的地方,我代以賠罪,也另有表示。”
他揮揮手,手下們提著皮箱走來,一一將皮箱打開,展出皮箱內的現金。
但還是沒人說話。
顧明坤道:“各位道長,我與你們說理,但你們不跟我談理,以無言回應。”
“那,我只有用自己的方法來辦事,有冒犯之處,請道長恕罪。”
顧明坤微微點頭,便是向后退去。
卻在這時,坐在陳陽左側的仁平,睜開了眼睛。
仁平眼神嘲弄道:“你剛剛說,你不知道顧云清做了什么事情?”
顧明坤與他對視:“不知道。”
仁平道:“既然不知道,那就走吧。這是道門的事情,不知者不怪,也別多管。”
“道長!”
顧明坤聲音提高了幾度,抿著嘴唇,思索了幾秒鐘,對梁興道:“帶人出去,把大門關上。”
“門可不能關。”陳陽忽然發聲:“關門,就別怪貧道不客氣了。”
顧青山的棺材就在門外,門開通往生,門關陰陽相隔。
他們守在這里,一是要鎮住顧云清,防止顧家人來鬧。
二便是要保證這門,不被無知的村民不小心關上。
顧明坤道:“走遠一點。”
“顧董…”
“我和道長說幾句話。”
“那,我們就在外面。”梁興說道,帶著人退了出去。
等院子清凈,顧明坤壓低聲音:“爺爺借了命,這件事情我聽說了。”
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顧云清名望大,風氣也好,若是讓手下人知道,難免到處亂傳。
顧明坤道:“我聽說過借命的事情,這種事情,都是自愿。雖說有為倫理,但雙方自愿,道長也要多管嗎?”
“這可不是自愿。”仁平搖頭道:“你爺爺斷了一個家族的命脈,子孫相承,活不過二十歲,這已經不是借命,這是盜命。”
顧明坤道:“請道長明示,爺爺借命之人為誰?我希望獲得他的諒解。”
“別費力氣了。”仁平道:“且不說被借命人會不會諒解,就是諒解,也改變不了什么。”
“道長真要逼死我爺爺?”
“你覺得是逼就是逼吧。”
仁平無所謂道。
顧明坤望著他們,一個一個的看著,似要將他們的臉龐都烙印在心底。
“世間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顧明坤忽然開口,冷漠道:“十萬塊,有的地方,我能買一條腿,也能買一條胳膊。有的地方,可以買一條命。”
“人有三六九等,命有貴賤之分。幾位道長的命,要更值錢,但我覺得,一百萬一條,足夠。”
他踢了踢腳下敞開的皮箱:“這次來的匆忙,現金只取了兩千萬。我的一位長輩對我說過一句話:上了賭桌,押注值錢,有兩個選擇。拿著本金離開,或者賭一把。”
“賭桌上有兩種人。”
“寄希望于運氣,一夜暴富或傾家蕩產的賭徒。”
“有恃無恐,千術傍身的老千。”
顧明坤摘下眼鏡,取出一塊方帕擦了擦鏡片,重新戴上,冷漠的臉上擠出一抹冷漠的笑。
“我是第三種人,他們叫我,莊家。”
“你們,不是賭徒。也不是老千。”
“你們是第四種人,有一腔熱血,不守規矩,進場抓賭的警察。”
“這種人不會有好下場,真的,不會有好下場。”
顧明坤搖著頭,轉身走了。
直到他離開,仁宇忽然說道:“他是不是在威脅我們?”
曹長立道:“這是明著威脅吧?”
于長鳳道:“有錢了不起嗎?”
嚴長鳴盯著地上好幾排的箱子:“有錢的確了不起啊,不把錢當錢。”
仁平與杜長恒,以及仁寧,三人蹙眉對視。
來者不善啊。
“這是我的長孫。”身后棺材里,忽然響起顧云清的聲音:“幾位道長對我這孫子可能不太了解,他是一個很優秀的年輕人。可是年輕人也有脾氣的,道長啊,你們有世俗牽絆,何必卷入這件事情呢?”
“閉上你的嘴!”
仁宇罵道:“你孫子敢騷擾我親戚,我上港島滅了你顧家!”
顧云清呵呵笑著道:“沒關系的,都不是我的種,滅了就滅了吧。”
“你…”仁宇竟然無法反駁。
“咚!”
忽聽一身沉悶,一名穿著白色練功服,四十多歲的精悍中年男人,踩進門內。
雙目如有電光閃,直視八人,拱手道:“港島,洪義海武館,蔡李佛拳馬宗澤,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