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小時左右,村里的老人家陸陸續續都來了。
除了老人外,還有年輕的女人和孩子。
年輕男性沒有多少。
幾十個老人家,幾乎將大堂擠滿了。
他們看見陳陽,臉上都有止不住的憤怒。
陳陽道:“各位施主,貧道來自陵山道觀。”
沒有人應聲。
陳陽道:“貧道來這里,是聽說有人死了。顧青山家里以前發生的事情,各位施主應該還記得。五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各位應該也沒有忘記。”
這句話一說出來,這群老人們,臉色齊刷刷變了。
陳陽繼續道:“有幾人記得,五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們大概只記得,乾元觀三位道長在顧家老宅困了幾天,出來之后顧家就恢復如初。可你們不會知道,那三位道長究竟都做了什么。”
“貧道聽說,有一位自稱乾元觀住持的老道士,這幾天來了村子里。他應該對你們說了一些話,你們或許不會告訴貧道。”
“但是…”
陳陽笑容一收,嚴肅道:“很遺憾,那道士并非明一住持。他就是五十年前被三位道長收拾的人。”
“各位不妨仔細的想一想,那個老道士,是不是跟五十年前顧青山父親去世時,自稱來做后事的道士,長得很像?”
聽見這話,老人們心神一震。
旋即,一股恐懼爬上臉龐和眼中。
“真的,真的是他!”
“我記得,那個道士下巴有一顆痣,是他。”
老人們聲音顫抖著道。
陳陽不作聲,靜等他們宣泄心里的恐懼。
這件事情不難發覺,只能說他們太大意。
以前的老道士,每隔二十年就來一趟。
每次過來,都是同一個道士,相貌再變,能變到什么地方?
奈何二十年并不短,能夠記住的人卻不多。
如果有一個人發現了,這里的事情恐怕也早就不會發生了。
陳陽道:“各位,現在能否告訴貧道,那個老道士,都對你們說了什么?”
“他…他說,顧青山今天就得下葬,要不然,我們村子的人都得死。”一個老人家說道。
陳陽一怔,快速問道:“顧青山現在在哪里?”
老人道:“已經送去獨龍領的路上,應該快到了。”
“你們…”陳陽差點就罵出來。
真要是下了葬,顧青山假死變真死不說,那老道士的目的也就得逞了。
借命之后,二十年,五十年,天知道他會躲到什么時候。
“顧家老宅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大門緊閉?”
老人道:“他說,顧青山是橫死,大門得關到頭七之后,要不然,頭七那天,顧青山回魂就不愿走了。”
“蠢貨!”陳陽低低的罵了一句,道:“誰知道獨龍領怎么走?帶路!”
沒人應聲,每個人都低著頭,心里害怕。
“你們以為貧道很想多管閑事?”
陳陽恨恨的吼了一句,一甩袖子,就向外面走去。
“道長,道長。”
一個老婦人拉住他的袖子:“我知道,我帶你去。”
“媽,你去什么啊,我去。”
旁邊年輕人明顯很害怕,但還是努力的壓制著。
陳陽面無表情道:“帶路。”
年輕人拿著傘出門,路太難走,走了半個小時,兩人才剛剛走出村子。
“那座山就是獨龍領,他們去了有兩個小時,估計快到了。”
陳陽順他手指方向看去,正是那座峰頭。
他快速的在腦海里勾畫出一副地圖,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村莊。
那個老道士,不出意外,就在顧家老宅里。
而顧家的整個祖墳,乃至整個獨龍村村民的祖墳,恐怕都是在獨龍領上。
“奇怪。”
陳陽心里輕咦一聲。
如果只是一個顧家的祖墳,他能理解。
將祖墳放置在龍頭位置,未死之人入土落葬,生氣匯入顧家老宅,由早早藏在那里的老道士借命。
可是將整個獨龍村村民的祖墳,也放在那個位置,就有點奇怪了。
活人的氣數,可以轉移,死人的怨氣,同樣會轉移匯聚過去。
這便是為什么,陳陽走進獨龍村的時候,會覺得整個村子壓抑,陰森。
因為常年受到獨龍領怨氣的滋潤,整個村子都快成死地了。
而顧家老宅受到的影響尤其重。
都幾乎快成陰宅了。
走了快一個小時,陳陽實在是受不了他的速度。
“他們是沿著這條路上去的?”
“對。”
“你在這里等著,不要亂跑。”
說完,陳陽加快速度,向著山上跑去。
年輕人剛想開口,陳陽已經不見了。
“道長的腿腳,真利索啊。”
他感慨著。
陳陽一路狂奔,偶爾停下,看一下地上的腳印。
棺材很沉,抬棺的人留下的腳印一眼就看得見。
方向沒有錯。
追了半個小時左右,陳陽聽見前面有敲鑼打鼓,以及哭泣的聲音。
“找到了。”
他心頭一松,三步并兩步的跑了過去。
此刻,眾人已經抬著棺材,站在一塊地前。
抬棺也是有講究的,送往墳地的路上,是不能落棺的,落棺不吉利,而且也會出事。
下葬同樣有講究,墳地得干燥,不能有水。
此刻下著大暴雨,一群人扛著棺材站在墳前,哪怕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這會兒也感覺有點吃不消。
“挖!”
一個年長的男人喊道。
年輕人們掄鏟子開始挖土,不一會兒就挖出一個足夠容納棺材的土坑。
詭異的是,不管外面多大的暴雨,土坑里卻是很干燥,一點雨水都沒有滲進去。
村民們看了,臉都有點綠。
這特么太邪性了。
年長的村民道:“趕緊下葬,入土為安。”
他們正要把棺材放進去時,陳陽此刻已經走過來,喊道:“不能下葬。”
村民們紛紛扭頭,看見陳陽,都是一愣。
“誰讓你上來的?”
村民們現在只想趕緊把顧青山給葬了。
陳陽無視他們的憤怒,走過來,一只手按住棺沿。
抬棺材的有十六個人,都是二三十歲,身強體壯的年輕人。
可此刻陳陽手掌這一按,他們頓時就感覺,肩上的擔子如山般沉重。
頓時支持不住,哎呀喊著,嘭的一聲,棺材落了地。
陳陽道:“人還活著,你們埋下去,就真的要死了。”
“小道士你別亂說話。”
村民們有些害怕。
陳陽也沒理會,知道跟他們說不通,要解釋不知道得解釋多久。
他放眼看去,四周都是墳墓,墓碑上部都是顧家人的名字。
而距離這座墳,最近的一座墳,修建的也是最好的。
顧家所有的墳,基本上都圍著這座墳。
他走近了些,看著墓碑上的名字時,不禁愣住了。
墓碑上鐫刻的字體,已經模糊不清,但依舊可以認出來。
“顧氏子孫,顧云帆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