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西邊墻的兩間臥室挨在一起,兄弟倆剛好一人一間。
大姐喊道,“自己屋子自己收拾,別指望我給你們弄,沒收拾的就別睡。”
“我自己弄!”老四剛打開自來水的水龍頭,盆里還沒來得及接水,就被大姐給關了。
“用井水。”聽說自來水要給錢,大姐是無論如何不肯多浪費的,“別因為不要你付錢,你就可勁的糟蹋。”
凌二提起來水桶,往老四的盆里倒滿,笑著道,“自己找塊破布擦去吧。”
然后又進廚房找了個大水桶,把提水的小桶給換下來,靠近河邊,井水不深,提滿也不費力氣。
因為屋里屋外都沒什么家具,他提著水桶直接往屋里的水泥地上沖,老三趕忙拿著掃把清,地面的粉塵和雜七雜八的東西一下子全出來了。
前屋后屋,他反反復復的提了二十來桶水,沖洗一遍后,氣溫高,太陽一蒸,水漬也沒了,里里外外,煥然一新。
最后一桶水,他大褲衩子也沒脫,徑直從頭淋到腳。
“你個熊玩意,井水不涼啊。”大姐立馬叫喚道。
“你這話說的,不涼我干嘛往身上沖?”他明知道大姐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忍不住跟著反著說。
大姐白了他一眼,然后問,“你問問,哪里有打床的,不然不夠睡。”
新房子統共也就一張床,在鄉下的時候,其實也就能湊合了,但是現在一人一間屋,自然也是一人一張床的。
她第一次出遠門,對周邊兩眼一抹黑,自然還是要問弟弟。
凌二道,“這你別管了,明天我去買。”
“沒有木匠嗎?”她問。
凌二道,“打床咱也得有木料啊,什么都沒有,打什么打,直接買方便,你別管了,我來負責。”
早上出去買東西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打聽了賣家具的地方。
大姐對老四道,“你晚上跟我睡。”
至于哥倆,肯定是在地上鋪席子睡了。
老四道,“我也睡席子。”
她有了自己的小窩,自然不愿意再和大姐湊合在一起。
哪怕沒有床,睡地上都是高興地。
“別涼壞了。”大姐的意見不容置疑,小姑娘身子嬌,哪里像哥倆皮糙肉厚的。
老四嘟嘟嘴,看上了二哥屋里朱紅色的梳妝臺,上面有一面很漂亮的鏡子,她一早選定西墻的屋子,就是因為有這個梳妝臺。
她現在的屋子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總要有一兩樣像樣的家具的。
她尋摸給搬到自己屋里,畢竟二哥一個男孩子也用不上。
她扎開兩只手,咬咬牙,也只使桌子的右腳稍稍離了地面。
她眼巴巴的看著大哥和二哥。
“這個給你,自行車就不給你買了。”老三終究被這件事傷透了腦筋,此刻不提條件,以后就得不著這么好的機會了。
“好。”老四答應的干脆。
凌二對老四道,“你倆誰都不吃虧。”
擱以前,梳妝臺是結婚時必備的三十六條腿之一,現在看來,雖然有點過時,但是用料絕對足,做工也非常考究。
何況,還是老榆木的,再放十年八年,光賣舊料,也能賣個三百五百的。
“那你給搬吧。”老四看向凌二。
凌二指著門口的鞋子道,“給哥刷鞋,可以考慮一下。”
“好。”老四是決定豁出去了。
等大哥二哥把梳妝臺搬進她的屋子以后,她又端來一盆水,用舊衣服當抹布,把柜子的旮旯拐角,認真的擦拭了一遍。
吃好飯,凌二直接把席子鋪到了院子里,老四也跑過來,擠在了哥倆中間。
她終于覺察到了城里的一項好處,蚊子比農村少。
在老家,這會蚊子肯定扎堆的在自己耳邊嗡嗡呢。
她把她的想法與她有共同語言的二哥分享了。
凌三贊同的點了點頭。
上廁所終于不用點蚊香,不停的揮手拍屁股了,以前每次從旱廁里出來,屁股都是紅通通的。
包括家里的大黃狗,也是瀟灑的不得了,以前它擱村里老沒有地位了,只要是四條腿的,牛、羊、馬、豬、騾、驢就能掐它,但是搬新家以后,從小心翼翼到恣意張揚,只用了一天功夫,它儼然已經是這片的老大了。
城里的狗長的太慫了,就沒有遇到一條超過它肩高的。
唯一覺察到了什么叫城市居不易的是大姐,兩天下來,花錢跟淌水似得,光是三張床,就支出了五百來塊。
當然,這些畢竟只是一次性的支出,今天過了,明天說不定也就忘了,痛心不了多長時間。
關鍵是蔬菜要花錢,以前在家菜園子隨便揪,糧食要花錢,甚至喝自來水也要花錢。
而且,她也聽老二說了,以后老三老四每天坐公車上學,也要公交費用,還有在學校的午餐費用,城里學校跟農村不一樣,課外活動多,收費項目多。
總之,在城里花費多著呢,每個月躺著不動,也沒法省下這些開銷。
省沒法省,那就只能掙錢了,原本她計劃來了后能找份工作,可是現在跟悶頭蒼蠅似得,倒是沒什么方向。
這里跟村里不一樣,環境不熟悉,人也不認識。
凌二看她不對勁,安慰道,“我不能掙錢還是怎么的啊,一天天跟丟魂一樣。”
大姐道,“要是丟了魂倒好,我就不會再往天天丟錢這事上面想。”
“有點出息吧,”凌二笑著道,“別讓我看不起你啊,都像你這么算計,城里人就別活了。”
“咱家跟別人怎么比啊?”大姐反問。
凌二道,“一個鼻子,兩個眼,兩只手,我的手不比人家懶,腦子不比人家笨,怎么就不能跟人家比了?記住了,以后說不定就是大富豪他姐姐了,有點綱啊,別一天一出戲。”
“吹牛你能耐。”大姐噗呲笑道,“你真成富豪了,我也不敢讓人家知道我是你姐,到時候礙你眼,丟你人,那多不好意思。”
“老大,我就佩服你一點,有自知之明。”凌二給她豎起來大拇指。
“找死啊,真嫌棄我啊...”凌一手里的毛巾卷成一團,隨手砸過去,追著凌二打,猛然發現,下雨了,趕忙又開始收衣服。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雷聲轟鳴,老四坐在屋中間,兩只手托著腦袋,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望著房頂,最終確認了,新宅不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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