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福的情況很糟糕,從1921年開始,羅斯福就癱瘓在床,之后他又罹患癌癥,和嚴重的抑郁癥,以至于連溫斯頓都看得出:他已經沒有行使權力所需要的體力了。
雅爾塔會議期間,羅斯福的病情持續惡化,有一次甚至神志不清,口吐白沫,昏迷長達半個小時之久,會議一度因為羅斯福的病情而中斷。
客觀上說,雅爾塔會議的成果雖然不少,但是并沒有徹底達成目標,這在一定程度上其實也跟羅斯福的病情有很大關系,所以溫斯頓后來才會在回憶錄中公開對羅斯福表示不滿。
對于雅爾塔會議的成果,溫斯頓并不滿意,所以在飛機上,溫斯頓忍不住向羅克抱怨。
“你和羅斯福總統都太軟弱了,如果你們表現的更堅決一些,至少可以將捷克或者匈牙利從俄羅斯的統治中拯救出來。”
是的,雖然乘坐同一架飛機,不符合英國代表團對于首相的安全要求,可是溫斯頓還是堅決上了羅克的專機,他對于那架運輸機改裝的“首相專機”,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這是下一次會議要解決的問題,不能指望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羅克沒心情計較溫斯頓的抱怨,內心略悲涼。
等下一次會議,還不知道代表美國參加的是誰呢。
看羅斯福的樣子,他大概率是無法撐到下一次會議了。
“下一次?你看那家伙的態度,伱覺得還會有下一次嗎?”溫斯頓沒考慮羅斯福的身體狀況,他指的是大胡子。
大胡子對待溫斯頓的態度確實不好,最起碼沒有應有的尊重。
這也可以理解。
雅爾塔會議的主要矛盾存在于英國和俄羅斯之間,南部非洲和美國以及俄羅斯之間,矛盾雖然有,但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英國和俄羅斯之間的矛盾,主要表現在勢力范圍的劃分上。
羅克不關心這件事,俄羅斯的勢力范圍再擴張,也不會擴張到地中海。
大胡子不傻,相反很聰明,他知道一旦突破黑海,就會遭到南部非洲和英國的聯手壓制,那是俄羅斯無法承受的。
所以既然羅克同意俄羅斯在東歐方向的擴張,那么大胡子也就投桃報李,同意南部非洲對東亞戰場的主導。
這不能怪大胡子短視。
現在除了羅克,誰都不會認為,若干年之后,東亞會成為全世界經濟最活躍的地區。
“溫斯頓,你得明白一件事,戰場上無法得到的,談判桌上也同樣無法得到。”羅克隱晦提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內心的那點小把戲。
羅克之所以默認俄羅斯在東歐的擴張,是因為俄羅斯已經對東歐地區完成了事實占領,除非爆發新的戰爭,否則東歐的勢力劃分從俄羅斯軍隊擊敗德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塵埃落定。
至于捷克和匈牙利,這兩個地區的戰斗還在進行中,溫斯頓如果真的想將這兩個地區從俄羅斯的統治中拯救出來,那不應該跟大胡子在雅爾塔糾纏,而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戰場上。
“洛克,難道你不明白,談判也同樣是戰爭的延伸,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溫斯頓堅持,他可不認為自己是在投機取巧。
羅克不在這個問題上跟溫斯頓過多糾纏,即便不完美,還有余留問題,也可以留待下一次會議解決。
專機飛抵塞浦路斯,溫斯頓沒有過多停留,就直接乘坐軍艦前往埃及,羅克要在塞浦路斯停留一段時間,等待羅斯福病情穩定后再返回南部非洲。
這一別,說不定就是永訣。
羅斯福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連亞瑟見到羅克之后的第一句話都是:“總統先生還活著嗎?”
“是的,還活著!”羅克心情不太好,羅斯福病重的消息雖然被嚴密封鎖,亞瑟肯定是知道的。
“那就好!”亞瑟松了一口氣,他不希望美國在這個關鍵時期,發生任何意外。
仗打到現在,靠譜的盟友越來越少,美國政府雖然可惡,美國大兵在前線作戰還是很勇敢的。
“你對杜魯門了解多少?”羅克已經開始關心羅斯福的后事了。
按照美國憲法規定,如果羅斯福在任內去世,那么美國不會舉行大選,而是由現任副總統杜魯門接替羅斯福擔任總統職務,直到任期結束。
“哪個杜魯門?”亞瑟一時迷茫,跟不上羅克的思路。
這也正常。
羅克身邊很多人都這樣,跟羅克在一起的時候,會階段性的喪失思考能力,就是俗稱的強行降智。
其實真不是,關鍵在于羅克很少犯錯,其他人都已經習慣了,所以即便有不同意見,第一反應也不是質疑羅克,而是懷疑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這一點在亞瑟和蓋文他們身上體現的更明顯。
父愛如山——
“哈利·S·杜魯門。”羅克沒好氣。
杜魯門名字中間的“S”并不是縮寫,原因在于杜魯門起名字的時候,杜魯門的父親主張中間名用祖父安德森·希普·杜魯門中的“希普”,母親則堅持用外祖父所羅門·楊的名字“所羅門”,雙方堅持不下,于是就決定只使用一個字母“S”來代替。
“不太熟悉——”亞瑟表情有點奇怪,好像是不好意思。
羅克多敏感的,馬上投以詢問眼神。
“大概三十年前,哈利副總統和朋友開了家石油公司,然后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哈利副總統應征入伍,公司被迫轉讓——”亞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跟羅克講起故事。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羅克沒聽明白。
“副總統先生的公司在德克薩斯打了個油井,鉆了1500英尺,也沒有找到石油——后來副總統先生應征入伍,接手的公司在油井的基礎上又打了100英尺,然后就出油了——”亞瑟略局促,偷看一眼羅克,又飛快低下頭:“——那家公司現在是我的!”
“啊哈!”羅克無語,這位副總統先生還真倒霉。
這事兒估計杜魯門也知道。
就是不知道杜魯門是否會因此嫉恨亞瑟。
“要不把公司還給他?”亞瑟擔心這會影響羅克的布置。
如果羅斯福的身體不惡化,那么這件事就不會引發任何問題。
現在不好說,畢竟杜魯門可不是個寬容的人。
寬容的人也不會說出“把日本人全部干掉”這種話。
“不用,總統先生應該不會在乎這點小事的。”羅克給亞瑟撐腰,不用怕。
“總統先生死了?”亞瑟差點跳起來。
“還沒有,不過情況很糟糕。”羅克不樂觀,看羅斯福的樣子,隨時可能會掛掉。
雅爾塔會議之前,羅克在塞浦路斯見到羅斯福的時候,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時的羅斯福瘦的可憐,仿佛一陣風就能刮跑。
雅爾塔會議期間,羅斯福的狀況更糟糕,在塞浦路斯的時候,羅斯福的衣服雖然略大,還在可以接受的程度。
在雅爾塔,羅斯福的衣領已經寬松到可以塞進一個橄欖球。
醫療船確實慢,羅克抵達塞浦路斯的第三天,羅斯福乘坐的醫療船才姍姍來遲。
塞浦路斯這邊已經騰出了最好的病房,蘇冼也提前從南部非洲乘坐飛機抵達,他將和美方醫生對羅斯福的身體進行會診。
情況還不錯,至少羅斯福下船的時候,神志是清醒的。
“老伙計,感覺怎么樣?”羅克親切問候,于公于私,羅克都不希望羅斯福這時候健康惡化。
“謝謝,我感覺好多了——”羅斯福話說的艱難。
羅克沒有多寒暄,示意工作人員將羅斯福送入救護車。
“我們是否應該提前做好準備?”楊·史沫資感覺情況不妙。
神志清醒也不是好事。
至少給楊·史沫資的感覺,更像是回光返照。
任誰看,病床上的羅斯福,都已經油盡燈枯。
羅克默默點頭,換一個更有精力的人擔任美國總統,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很快有關杜魯門的個人報告就遞送到羅克的辦公室。
哈里·S·杜魯門,1884年5月8日出生于密蘇里州拉馬爾,中學畢業后因為家庭經濟困難報考軍校,卻因為視力太差沒能如愿,于是輟學,沒有接受過大學教育。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杜魯門所在的國民警衛隊被編入美國陸軍第35師60旅129野戰炮團,開赴法國作戰,杜魯門被任命為129團D連連長。
所以嚴格說起來,杜魯門見到羅克也要叫一聲“長官”。
不得不說,杜魯門是個命運很坎坷的人,他輟學之后當過記工員,當過郵差,后來又當過銀行辦事員,不過每一份工作都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再后來杜魯門就嘗試創業,先是投資開采鋅礦失敗,然后開采石油,在找到石油的最后一刻因為世界大戰應征入伍,石油公司也被迫轉讓。
世界大戰結束后,杜魯門又和人在堪薩斯城合伙開了一家男子服飾用品商店,不過這一次創業又因為經濟危機爆發,最終倒閉。
杜魯門的經歷如此坎坷,以至于讓羅克都懷疑,是不是厄運之神伴隨著他,不然不會總是這么倒霉。
“看樣子這家伙不是個合格的商人——”亞瑟表情輕松很多。
羅克總是說:是金子總會發光,
杜魯門既然經商的能力這么差,那么在政治上,表現也不會太出色。
“確實不是,不過他肯定是個合格的政客。”羅克不會輕視任何能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家伙。
杜魯門是不是合格,那得看跟誰相比。
跟洛克菲勒相比,杜魯門確實不是個合格商人。
跟羅斯福相比,杜魯門執政的能力也不夠出色。
但是能在羅斯福時代擔任美國副總統,這本身已經證明了杜魯門的能力。
有些人不夠耀眼,是因為他躲在太陽后面。
“出身貧寒,經歷坎坷,百折不撓,屢敗屢戰——這家伙也算是美國夢的代表人物了。”楊·史沫資對杜魯門倒是評價頗高。
“告訴阿爾文,我需要一份更詳細的報告,包括他的性格、習慣、執政綱領,以及對待歐洲,和我們南部非洲的態度。”羅克要求高。
亞瑟合上報告心有戚戚,這么短的時間,確實不足以拿出一份詳細報告。
看望有關杜魯門的報告,蘇冼終于帶來了關于羅斯福的最新消息。
“情況很不妙,羅斯福總統罹患癌癥,可能已經是晚期,以我們現在的醫療水平,無法讓總統先生恢復健康。”蘇冼很難過,這根羅斯福的身份關系不大,純粹源自一名醫生的責任心。
羅克默然。
癌癥這東西,別說現在,就算到下個世紀,也沒有完善的醫療方案。
關鍵羅斯福身上的病不止一種,每一種都很嚴重,連一直關注羅斯福的美國醫生都沒有太好的辦法,蘇冼也無能為力。
“不出意外的話,羅斯福先生剩下的時間,可能不足三個月,所以我給出的建議是,把羅斯福先生送回美,接受治療——”蘇冼的說法比較委婉。
這不是接受治療,而是等死。
“三個月嗎——”羅克心情沉重。
整個世界大戰期間,羅克和溫斯頓、羅斯福,關系說不上親密無間,也能稱得上配合默契,羅克知道羅斯福最大的心愿是結束世界大戰。
很遺憾,羅斯福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西線盟軍的冬歇期要結束了吧?”羅克不想接受命運安排,可必須面對現實。
“昨天早上,西線盟軍已經正式攻入德國。”楊·史沫資很快就把羅斯福的事拋到腦后,他跟羅斯福可沒有多深的感情。
經過一個冬天的休整,西線盟軍士氣旺盛,兵強馬壯,后勤充足,正處于前所未有的巔峰期。
按照盟軍指揮部的命令,西線盟軍已經于昨天開始,向正面德軍發起進攻。
這個決定很慎重,因為接下來的戰斗,都將位于德國境內,盟軍將失去民眾支持,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
西線盟軍正面的德軍,在經過一個冬天的休整之后,不說恢復巔峰,也部分恢復實力。
至少這些德軍的戰斗意志還是挺不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