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小看環境對人的影響力,沃爾夫如果生活在非洲部落里,看到心儀的姑娘說不定一棒子敲暈直接抗走,肯定不會照顧姑娘的心情,連冒昧的唐突都不做。
尼亞薩其他地方先不說,洛城、璇璣城、愛德華港、玄武城、尤利塞斯這幾個尼亞薩蘭境內的大城市,有資格留下的都是精英,待在這樣的環境里你就沒資格懈怠,稍微松懈下就會被整個城市拋棄。
奧托還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赫斯林教授就是人老成精。
“是的奧托,先別急著做決定,你現在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你未來的整個人生,你父親和你母親如果還在,他們一定不愿意看到你是如此草率。”赫斯林教授提起梅爾克夫婦,奧托終于沉默。
那就繼續往前走,火車進入貝專納州,明顯比迪亞士更繁華,開發程度明顯比迪亞士更高,在迪亞士,火車有時候連續行駛幾個小時都看不到人類文明的痕跡,貝專納境內鐵路兩側的農場明顯增多,有時候還能看到拖拉機在田間工作,更有年輕人騎著摩托車,帶著心愛的女孩追著火車飚速,熊孩子通常很快就會遭到列車員的痛罵,每年因為這種行為造成的意外事故可真不少。
進入貝專納州之后,火車靠站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整個迪亞士只有鯨灣港和溫得和克兩個火車站,貝專納州境內幾十公里就有一個火車站。
每一次靠站,站臺上總是熱鬧異常,售賣零食和特產的小商販,抓緊時間到站臺上臨時休息的乘客,大包小包腳步匆忙的中年人,依依不舍的親人,久別重逢的情侶,當然也少不了隨處可見的軍警。
“這座城市叫安西,名字源自一座一千年前的軍事重鎮,十年前這里還是一片荒漠,后來開始逐漸有華人遷移到這里,現在已經形成一個大約兩萬人的城市,很多人是軍人家屬,這里以前是騎兵第一師的駐地。”李泰敏銳的注意到,說到“騎兵第一師”的時候,埃爾溫和奧托表情都有點尷尬。
“我們就是被騎兵第一師俘虜——”埃爾溫呲牙咧嘴,用夸張的表情表達內心的驚懼。
“你錯了,是騎兵第二師。”奧托糾正,騎兵第一師確實是沒有出現在西線戰場上,一直都在巴爾干半島作戰。
“安西——”赫斯林教授沒注意埃爾溫和奧托之間的爭執,下意識重復這個發音奇怪的名字。
李泰沒時間解釋,這時候又有警察登車檢查,即便李泰出示了尼亞薩蘭大學的介紹信,警察還是登記了赫斯林教授一家人的姓名,來到南部非洲的時間,來南部非洲的目的,以及目的地。
赫斯林教授一家人非常配合,胡戈注意到當赫斯林教授介紹到自己是慕尼黑大學的教授時,負責登記的警官有個下意識的立正動作。
“這位警官八成是德國人——”胡戈和埃爾溫竊竊私語。
“是徳裔——”警官聽力好,糾正的同時還用德語問好。
“你來自哪兒?”赫斯林教授好奇。
“巴伐利亞——”警官不想多解釋,快速登記完告辭離開,并祝赫斯林教授一行人旅途愉快。
警官下車之后,李泰憂心忡忡:“該死的美國大流感,這一次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美國大流感!
赫斯林教授頓時手腳冰涼,年初美國大流感肆虐歐洲,造成數百萬人死亡,夏天的時候美國大流感莫名其妙消失,現在又卷土重來,想想美國大流感肆虐下德國的慘狀,赫斯林教授的手都在顫抖。
“不用擔心赫斯林教授,在我們南部非洲,美國大流感造成的影響并不嚴重,年初美國大流感流行,我們南部非洲只有不到一萬人不幸遇難,這一次美國大流感才剛剛開始爆發,你看這邊的警察已經開始行動起來。”李泰只能慶幸赫斯林教授來的比較早,現在估計抵達鯨灣港的移民,都要隔離14天之后才能進入南部非洲。
赫斯林教授他們不用隔離,船上本來就是個半封閉的環境,赫斯林教授一家人又住在最頂層的頭等艙,也跟自我隔離差不多。
南部非洲各級政府確實是效率很高,火車抵達約翰內斯堡的時候,約翰內斯堡站臺上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帶上了口罩,赫斯林教授一家下車前,服務員也給赫斯林教授一家人送來了口罩,這在頭等艙也是標配。
赫斯林教授他們是要在約翰內斯堡轉車,不過這一次遺憾的是李泰沒有買到頭等艙,只買到了兩個臥鋪包廂。
其實臥鋪包廂的環境也不錯,同樣干凈整潔,服務周到,赫斯林教授旁邊的包廂里是一位從約翰內斯堡前往尼亞薩蘭的官員,在走道上遇到之后聊了幾句后才知道,這位叫黃勝的官員是在尼亞薩蘭工作,家卻在約翰內斯堡。
這種情況在南部非洲也很多,約翰內斯堡是南部非洲最早的華人聚集地,很多華人來到南部非洲的第一站就是約翰內斯堡。
在尼亞薩蘭成為羅克的封地之后,華人才開始向尼亞薩蘭大規模移民,尼亞薩蘭最早的官員都是來自約翰內斯堡,這兩個地區現在的關系依然很緊密。
“科賽爾校長我當然認識,我在尼亞薩蘭州府工作,尼亞薩蘭大學可是我們尼亞薩蘭州的名片。”提起尼亞薩蘭大學,黃勝也是滿臉驕傲,從最開始的不被歐洲接受,到現在越來越多的歐洲學生主動申請到尼亞薩蘭大學學習,尼亞薩蘭大學的發展歷史,就是南部非洲發展史的縮影。
“科賽爾教授的身體還好嗎?”赫斯林教授看似漫不經心。
“一直很好啊,我前幾天剛剛在比勒陀利亞見過科賽爾校長,道格拉斯部長屬實是有點過分,不能因為我們尼亞薩蘭大學的狀況比較好,就減少給尼亞薩蘭大學的撥款,好望角大學連跟尼亞薩蘭大學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黃勝說的情況讓赫斯林教授似曾相識,誰說象牙塔是世外凈土,一樣有上不了臺面的勾心斗角。
其實好望角大學的歷史比尼亞薩蘭大學更悠久,但是尼亞薩蘭大學因為羅克的支持,發展速度遠勝好望角大學。
道格拉斯在擔任尼亞薩蘭大學校長的時候,肯定是以尼亞薩蘭大學為重,處處以尼亞薩蘭大學為主。
現在道格拉斯擔任南部非洲教育和衛生部長,一碗水肯定要端平,不僅僅尼亞薩蘭大學要撥款,羅德西亞境內的羅德斯大學,開普境內的好望角大學,德蘭士瓦境內的約翰內斯堡醫學院都要扶持——
約翰內斯堡醫學院今年正式升級為約翰內斯堡醫科大學,愛德華港還準備成立南部非洲的帝國理工學院,洛城的尼亞薩蘭陸軍學院即將遷往尤利塞斯,到處都需要道格拉斯撥款支持。
“好望角大學是南部非洲歷史最悠久的大學吧——”赫斯林教授臉色難看,一路上的蛛絲馬跡終于得到證實。
“確實是歷史最悠久,但是現狀堪憂,僅有的幾個院系居然還是以神學院為主,培養一堆神父能干什么?我們需要的不是神父,而是工程師和教師、醫生、會計師,就算是培養律師都比神父更有用。”黃勝是堅決的實用主義者,他這幾句話要是讓虔誠信徒聽到,一場爭執在所難免。
赫斯林教授信奉新教,不過德國的新教和英國的新教還有所不同,新教內部也有好幾個不同的流派,德國的是路德宗,英國的是圣公會。
“很多大學最初都是教會投資興建的,所以才會有神學院——”赫斯林教授一語道破天機,果然是無利不早起。
回到包廂內,赫斯林夫人正在哄小格雷特睡覺,看赫斯林教授滿臉不快,赫斯林夫人隨口問。
“科賽爾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前幾天還有人見過他。”雖然是被阿布騙到南部非洲來,但是赫斯林教授驚訝的發現自己并沒有多生氣。
“那又怎么樣?帶病工作也很正常吧,沒誰說生病了一定要住醫院的啊。”赫斯林夫人帶節奏,有些事大家其實心照不宣,德國本來就已經民不聊生,美國大流感卷土重來的背景下,德國的前景——
想都不敢想。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赫斯林教授無奈。
“我知道,所以我才讓你別那么介意,實話告訴你,我受夠了在慕尼黑的日子!我不想看到小格雷特每天半夜里因為饑餓而啼哭,我不想看到胡戈每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還強顏歡笑,我不想看到艾瑪重蹈格雷特的覆轍,我還想看著埃爾溫結婚生子呢,我不想咱們倆也像梅爾克先生夫婦那樣無聲無息的死去——”赫斯林夫人這時候無比強勢,她可以忍受赫斯林教授躲在閣樓上工作,可以無怨無悔照顧整個家庭,在這一點上,赫斯林夫人絕對不會妥協。
ps:你們要的瓜來了——這個瓜其實一點也不好吃,大哥是警察,大姐是醫生,前天晚上大姐值夜班,大哥臨時出警,結果大姐半夜回來,孩子在地板上哭著睡著了——然后倆人就開始雞毛蒜皮翻舊賬,生活不易,尤其是這倆的職業,不吃瓜了,祝他們以后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