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士很憤怒,胸口起伏不定,但一時半會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反駁什么。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抬起頭,嘗試著用另外一個角度反駁:“別的暫且不說…我們怎么才能從目前的模式,過度到這個公養政策呢?我們的文明承受不住一場內亂。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您那有理性。”
林教授擺了擺手,溫和的笑著:“大家先不要激動…我只是拋磚引玉罷了,具體決策還是要大家一起來做。”
緊接著,這項提議引發了更加廣泛的討論。
絕大多數的政策,以人類的眼光而言,都是有兩面性的。實行社會公養,毫無疑問能夠減少貪污犯罪之類的行為,也能夠防止階級固化。
但也緊隨著產生了一系列的倫理問題。
許多人明明知道它會帶來一定的好處,但從心底里很難接受這一個提議,即便按照新文明史學的計算,它大概率是正面的…
很快,又有人嘗試著提出了一些改進的方案:“根據統計,經常被媽媽抱抱的孩子,長大后心理狀況相對正向一些。母子之間聯系的密切不只是生理方面,恐怕心理發育層面的影響更微妙。”
“如果你問小朋友們愿意不愿意,估計都愿意有媽媽,沒有例外。”
“我覺得,撫育下一代的方案可以由家庭自己選擇,相信那些感受過母愛的成年人,多數都會選擇讓自己的孩子依然有這樣的機會吧。”
林教授喝了一口水,說道:“愿不愿意,是因為有了對比,才會又這樣的意愿。所以干脆不應該有這樣的選擇,每個人都是平等的,要么全部都得擁有母愛,要么全部都沒有。”
“孩子們會在撫養型機器人的關懷中享受到親情。并且,我們會給予這些撫養機器人同等的人權。他們雖然沒有自我意識,但我們依舊會賦予他們尊嚴。”
“未成年人之間,將會有一個與成年人完全不同的生活圈,一個主要以教育為主的大圈子。”
“…如果按照您的方案,人們保留生育權利,自然誕生的孩子與人工孵化的孩子,會產生更多的矛盾。但如果母愛普遍是一個不曾感受的存在,那么大家也沒什么好選擇的,也不會有這種概念了。”
就在各種鬧哄哄的辯論當中,張遠只是將林教授的那一篇論文詳細地閱讀了一遍,包括家庭結構的調整,整個社會公養體系的政策,計劃經濟政策等等。
其中的計算非常復雜,許多推論都存在爭議。
他發現,光靠純粹的概率而言,這一系列的政策確實是正面影響居多。而且,是以最為原初的根節點處,改變了整個文明。
不得不說一句,這里的“正面”指的是熵函數中計算出的一個數值。只要文明熵值減小,那就被認為是“正面”事件,熵值增加,那就被認為是“負面”。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模糊的動態過程,很難推測熵值的改變,會產生什么具體的影響。
所謂的“變好”,也不一定是通常意義上的“變好”,它可能是一種整體,沒有辦法通過感性來直觀地判斷。
討論了約莫半個小時的時間,爭論越來越大,各種分歧接連不斷。
“好了…各位,請安靜一下。”
“最終的討論、投票環節,會在會議最后統一安排。下面還有另外的議案。”年老的馬艦長似乎預料到了這種場景,輕輕咳嗽了一下。
老艦長還是相當有威望的,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張遠屏住呼吸,又看到一位科學家上臺,提出了第二個議案。
這位名叫山本一郎的專家,是一位30歲出頭的仿生學學者,他提出了一個名為“人類改造計劃”的方案。
“…眾所周知,人類是從地球上進化出的高等生命,能適應地球上的各種環境。但面對蒼茫的宇宙,依舊會產生一系列的不適應。”
“這種不適應,大幅度削減了人類對外宇宙探索的欲望以及活力。我們的壽命太短,我們的身體也太容易死亡。”
“…也即,身體硬件的不足,制約了我們的發展。光靠自然進化,基因選擇,絕對是不現實的,就算過了百萬年、千萬年,我們的身體也不一定能夠適應宇宙。”
“所以,我提議,可以通過仿生學的手段,全面改造人體器官,將這種不適應轉換成不適應!”
大屏幕上顯示出一張圖像,詳細地描繪了整個人體改造的步驟。
第一步,改造消化系統,用仿生學機械來代替胃、小腸、大腸等消化器官。從此以后,人類只要喝一點營養液就能夠保持長時間的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隔幾個小時就吃一頓飯,隔幾個小時就上一次廁所,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第二步是心肺功能的改造。將呼吸系統改造,心臟置換成仿生學器官。
第三步是循環系統改造,把身體內的器官一個個替換掉后,血液循環將被替換成人工循環。
第四步是全區域改造,除了大腦等神經系統以外,所有的器官,包括皮膚,都可以用仿生學裝置替代。
人類與機器人將合二為一,成為一種硅基類的超級生命!
“除了復雜的大腦,我們暫時沒有辦法破譯,幾乎所有的人體器官,都可以被替代!”
山本一郎略有些興奮:“實現了這一系列步驟后,我們將不懼怕任何惡劣的生存環境!甚至能夠在真空中長期生存!”
“我們也不懼怕來源于外星球的細菌病毒…”
“我們將成為…真正的超人!”
會場中一度很安靜。
張遠聽得一陣又一陣地心驚肉跳。
他仔細琢磨著屏幕上的數據,100米的路程,五秒以內跑完,立定跳遠能跳10米,跳高能夠跳兩層樓那么高…這還是人類嗎?
很快,會場中響起了一陣陣的竊竊私語。
雖然聽起來前景不錯,但真正受到鼓動的人并不多。
要把其中的一個器官割下來,替換成仿生學機器,聽起來就感覺怪怪的…
其實,仿生學這一項技術,隨著生物學的蓬勃發展,也在快速發展當中,曾經在地球上風靡了一段時間。
主要原因,是因為廉價。窮人們如果在工作中發生了什么意外,出現殘疾或者器官損傷,他們會偏向于安裝更加廉價的仿生學器官。
但對于富人們而言,生物器官克隆已經相當成熟,如果某個器官病變了,這些富豪們會偏向于安裝一個生物克隆器官,而不是仿生學機械。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算是純正的人類。
這種鄙視鏈一直存在,安裝了仿生學器官就好像變成了殘疾人一樣,連討個老婆也變得困難了許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