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庫斯子爵思考的時候,臺階上,光明圣女已經完成了最后的神像落地儀式。
“有件事情,我想在場的大部分貴族都已經聽說過了。”從地上站起來,光明圣女重新拿起權杖,目光掃向廣場上的眾貴族,“那就是,我教廷的一位牧師,在傳教歸來的路上遇襲,差點身隕。”
她湛藍的眼眸中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怒意,聲音卻沉凝而冷冽,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這話一出,廣場上頓時安靜下來,就連正在祈禱的貴族也停了下來,緩緩站起身看向光明圣女。
所有人心中都不覺生出了某種預感。
馬庫斯子爵也微微瞇了瞇眼,暗道了一聲“果然”。他一開始的猜想是正確的,教廷果然準備趁此機會發難。
一念至此,他的心頓時安定了幾分。
就算有些事情脫出了自己的掌控,只要最關鍵的部分不出差錯,一切就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三日來,我教廷方面詳細調查了此事,終于查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今日,便要將罪魁禍首壓上神庭,當眾審判,以儆效尤。”
光明圣女說著,手中權杖猛地在臺階上一頓,聲音陡然揚高。
“來人,把人押上來。”
“是!圣女殿下!”
臺階兩側的騎士轟然應諾。下一刻,就有一隊騎士出列,手按劍柄朝廣場上的貴族走去。
剎那間,廣場上的貴族就騷動了起來。
“怎么回事?”
“難不成人在我們之中?”
跟這件事有關的貴族心瞬間提了起來,哪怕跟這件事情無關的貴族都忍不住緊張不已,生怕自己受到牽連。
人群不自覺地往后退去,有不少貴族伸手按住了腰間的劍柄或者懷里的匕首,想著要是教廷敢亂來,他們不惜代價也要先反抗了再說。
馬庫斯子爵則忍不住看向前方的一個青年。
那是蘭迪·雷蒙德子爵。前不久,蘭迪·雷蒙德的父親馬爾斯·雷蒙德子爵死在了荊棘堡,他就繼承了他父親的爵位,成為了新任子爵。
馬爾斯·雷蒙德的死,讓他和布萊克·李頓天然就處于對立面,正是最合適的栽贓對象。
這會兒,蘭迪·雷蒙德正事不關己地站在那里,絲毫不知道自己被人當成了背鍋對象。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走下臺階的騎士向著蘭迪·雷蒙德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然后繞過他,走到了馬庫斯子爵面前。
“你們…搞錯了吧?”
馬庫斯子爵傻眼了,整個人都呆怔在了原地。
明明他做得很蔭蔽,每一個環節都慎之又慎,絕沒有泄密的可能。教廷怎么可能查到他頭上?
“沒有搞錯,就是您,馬庫斯子爵。請吧”
為首的騎士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嘴角擎著一抹冷笑。
在全知全能的主面前,一切陰謀都無所遁形。這個人居然以為靠一些小伎倆就能蒙蔽吾主,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話音落下,他手一揮,身后的騎士就上前去抓馬庫斯子爵。
馬庫斯子爵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拔劍想要突出重圍。
他雖然養尊處優多年,但當年也是上過戰場的3級騎士,底子不錯,身上也帶著保命用的魔法卷軸,真要拼死一搏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光明教廷早就盯上他了,豈會不防著這一點?
早在還沒走到馬庫斯子爵身邊的時候,騎士小隊就已經分出了部分人手,悄無聲息地封鎖了他前后左右所有的逃離方向。
馬庫斯子爵還沒掙扎幾下,就被準備多時的教廷騎士鎖住了胳膊,提溜到了臺階中央的光明神像腳下。
“嘖難怪有那么多人都喜歡看打臉劇情。”神國里,吳輝看著馬庫斯臉上扭曲的表情,忍不住搖頭感嘆,“這表情,還真是解氣”
老實講,當初剛查出真相的時候,他還真被惡心到了。
他想過有人會因為不滿貴族權益受到影響而消極抵觸,也想過可能會有人鬧事,但還真沒想到荊棘領內居然還藏著這么個老奸巨猾的權謀家。
要不是這次出于謹慎查得比較仔細,他又看多了影視劇下意識覺得這種橋段特別像反派的套路,下意識往這個方向深挖了一下,搞不好還真被他成功了。
如今的光明教廷連荊棘領內部都還沒徹底穩住,要是真在這時候起戰端,就算勉強贏了,大好的局面也會受到很大影響,得不償失。
光明神像腳下,早有人搬來了行刑用的火刑架。
教廷眾騎士齊心協力,很快就把馬庫斯子爵用鐵鏈綁在了火刑架上,保證他就算用盡了力氣,也不可能掙脫。
玉白色的光明神像巍峨高聳,馬庫斯子爵即便被綁在火刑架上,也只到它的膝彎處,對比之下,顯得尤為渺小。
直到這時候,廣場上的貴族們才終于反應過來,頓時齊齊嘩然。
“怎么會是馬庫斯子爵?”
不少貴族都覺得難以置信。
馬庫斯子爵雖然是荊棘嶺的老牌貴族,但在他們印象里就是個色中餓鬼,除了每天躺在祖宗的余蔭下肆意揮霍,喝酒,玩女人之外幾乎從沒見他干過正事。這樣的人,居然會是牧師遇襲一案的罪魁禍首?
“我不服!我什么都沒干過,你們憑什么抓我?”
被捆在獲刑架上,馬庫斯子爵反而冷靜了下來,整個人前所未有地清醒和理智。
他冷著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般高昂著頭,油膩的臉上滿是憤慨“難道光明教廷就可以隨便給人定罪了嗎?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為了威懾其他貴族,故意找一個爵位高的貴族殺了給其他人看?照我說,那牧師遇襲一事是真是假還不好說呢,誰知道那是不是你們自己演出來的?”
他這幾句話說得聽起來很有道理,有幾個年輕氣盛的貴族頓時就被煽動了情緒,忍不住附和起來。
“說得對!想要懲罰馬庫斯子爵,起碼要有足夠說服我們所有人的證據!”
“你們教廷不是一向標榜自己最為公平公正嗎?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
“沒錯!拿出證據來!”
“拿出證據來!”
“拿出證據來…”
真正年輕氣盛,會附和馬庫斯子爵的貴族只有少數幾個,但造成的聲勢卻不小。聽著他們的話,那些本就意志不堅定的貴族表情頓時猶疑起來。
有幾個原本即將形成信仰通道的貴族頭頂那團模糊的光影都消失了。
吳輝不爽地皺了皺眉。這個馬庫斯還真是老奸巨猾,都死到臨頭了還要掙扎一下。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光明教廷從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光明神像下,光明圣女也聽到了他們的呼聲,臉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只冷靜地說道“賞善罰惡,普濟眾生,乃是光明右使的權責范圍。請諸位教職人員以及信徒隨我一起,請光明右使降臨。”
說著,她便朝著光明神像跪了下去,帶頭開始祈禱。
“遵圣女令。”
一眾神職人員以及教廷騎士也緊接著跪下開始祈禱。廣場上,不少貴族也跟著跪了下去,開始祈禱。
莊嚴的祈禱聲在光明神像周圍彌漫開來,氣氛頓時變得肅穆起來。
“總算到我出場了”
神國里,吳輝整了整衣襟,整個人往后一倒,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太師椅上,隨即雙眼一閉,意識瞬間順著信仰通道投入了下界。
與此同時,光明大教堂前方的神像邊驀地出現了一團乳白色的能量團,絲絲縷縷的金光從能量團中綻放開來,說不出的神圣。
在眾人的矚目之中,能量團拉伸變形,緩緩凝聚成了一個人影。
這人影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圣光之中,唯有一雙眸子格外深邃浩瀚,一襲白袍隨風搖曳,說不出的圣潔和威嚴。
這個人影,自然是吳輝的眾多馬甲之一——光明右使。
廣場上,剛才參與了祈禱的貴族們頓時喜出望外,看向吳輝的目光中透出幾分狂熱的光芒,信仰通道肉眼可見的粗了一截。
剛剛還在叫囂的幾個年輕貴族則是目瞪口呆,不自覺地消了音。
“恭迎光明右使。”
光明圣女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光明右使了,然而,此刻見到,她依舊忍不住激動萬分。
她當即帶著所有人拜了下去,虔誠叩首。
吳輝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凡間諸事,我已悉數知曉。既然你們要證據,我就給你們證據。”
說著,他隨意掃了眼剛才叫囂的那幾個年輕貴族。
明明他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那幾個年輕貴族卻如臨深淵,冷汗瞬間浸透了脊背。
慫貨。
吳輝在心里哼了一聲。
如果這幾個人稍微有點膽識的話,他倒還能高看他們一眼,起碼不是一無是處。可惜,不過是幾個沒腦子的愣頭青而已,稍微被煽動了一下就熱血上頭,實際上卻根本沒有承擔后果的能力。
懶得再關注他們,吳輝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向馬庫斯子爵。
“在本座面前,任何謊言都無所遁形。”他聲音微沉,眼神也在一瞬間變得冷漠起來,“律令·真言。”
話音落下,一道威嚴神圣的光明之力驟然電射而出,朝馬庫斯子爵身上飚飛而去。
馬庫斯子爵的頭皮瞬間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