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春日的陽光,照耀了冬日的積雪,就像枯萎了一季的老樹,此時冒出新芽。
甚至有不少奴隸,相擁而泣、尖叫出聲,擁有生而為人的權利,祛除身上奴隸的烙印,不正是他們此生最大的企盼么?
自從流放到此處,他們就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背離陽光,終日生活在陰暗的角落。
而今,簫玄的一番話,就像無盡黑暗中的光芒,哪怕一絲微光,都會讓人奮不顧身地去追逐,不是么?
瞧著自己的話語達到了效果,簫玄也是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看樣子,自己喚醒了他們的一絲靈魂了。
相比于一萬正規軍,簫玄其實更看好這兩萬奴隸軍。
因為正規軍忠于的不是自己,而是星云軍團,可如果自己給奴隸軍剝奪奴隸身份,那么獲得新生的他們,便會誓死效忠自己。
畢竟,對他們來說,恢復尊嚴,甚至比性命更重要。
而且,奴隸軍并非皆是朽木不可雕,相反,簫玄覺得,能犯罪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們只是缺少個機會。
就像自己,明明那么有才華,如果當初沒遇見燕帥,現在自己也會是名奴隸。
“濯纓,你說如何管理奴隸軍?”簫玄看向濯纓。
濯纓貝齒輕咬紅唇想了想,道:“我覺得,應該從奴隸軍中選出一名統領。”
“一者,從奴隸軍中選出的統領,擁有號召力,統領了解奴隸,方便管理,奴隸軍也會對他更為認可。”
“二者,從奴隸軍中選出統領,可以與樊星進行牽制,畢竟雖然樊星投誠,但人心如大海,不可不防。”
簫玄頷首,他心中也是這么想的,畢竟自己是孤家寡人,軍中沒有親信,如果讓樊星去統御奴隸軍,他是不放心的。
如果從奴隸軍中選出統領,那么此人定會對自己心存感念,日后培養一番,或許便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他之所以留下樊星,是因為自己初來乍到,對蒼雪龍城事物還不熟悉,有人能夠幫忙處理事情,自然最好。
對他來講,最重要的是提升自身實力、制作星卡,其他瑣事,若要事必躬親,遲早會累死。
因此,先用著,等將主城建造完畢,自己對這里蒼雪龍城徹底熟悉的時候,再將他換掉,那也不遲。
那么,眼下的問題,就是看看奴隸軍中,有沒有這般號召力極廣的人物了。
于是,他看向眾多奴隸軍,道:“你們,有合適的人選嗎?”
“扶風!”
“扶風!”
“扶風!”
伴隨著他的聲音落下,短暫的沉默后,頓時有著漫天驚呼聲響起,猶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
所有人皆是異口同聲,高呼著扶風這個名字。
簫玄愣了一下,有些詫異,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在奴隸軍中擁有如此高的人氣?
濯纓臉色微變,眼神中流露出莫名之意。
“怎么了?”察覺到她臉色的變化,簫玄疑惑道,“他是什么人?”
“他…”濯纓俏臉一凝,微微猶豫了片刻,道:“他是三年前七殿會武總冠軍。”
“什么?”簫玄瞳孔微縮,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詫異,已經沒有什么言語,能夠形容他此時翻江倒海的心情!
眾人口中的扶風,居然是三年前七殿會武總冠軍?!
要知道,七殿會武是星云軍團最高的賽事,類似于地球上的高考,能在七殿會武中拔得頭籌的,日后前途皆是一片大好。
能在星云軍團眾多驕子中一路殺出,登頂至高,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自己獲得了總冠軍,便直接扶搖而上,一舉成為了天源殿副殿主。
雖說自己是鉆了空子,有幾分運氣在里面,但也足以說明,總冠軍的含金量。
而今,三年前的七殿會武總冠軍,竟然淪落至此?
濯纓嘆了口氣,道:“他是昔日殿主云流的親傳徒弟,也是他最喜歡的弟子。”
“他的天賦甚至要強過秦生,那時的他,是整個天源殿的驕傲,云流殿主消失后,雖然天源殿江河日下,但也不像現在這樣分裂的這樣嚴重,因為大家都覺得,作為云流首徒,扶風一定能挑起大梁,接管天源殿。”
“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簫玄忍不住地問道。
濯纓道:“雖說只有執掌殿主印才能成為殿主,但擁有強大凝聚力的扶風,在奪取了總冠軍后,更兼有燕帥力挺,在所有人心中,他就是新任殿主。”
“可是那一天,一切都變了。”
“因為焚炎殿一個副殿主公然辱罵云流殿主,說他是欺師叛祖之人,扶風一怒之下,單槍匹馬殺到那位副殿主所掌管的城郡,以一己之力,將那名副殿主斬殺,甚至還重創三位六星卡師。”
“那名副殿主,是一名六星巔峰的星卡師。”
“這個事情鬧得太大,燕帥也保不住他,而且他拒不認錯、寧愿受罰,于是將他流放到了此處。”
“隨后扶風之名,與云流殿主一樣,成為了星云軍團的禁忌,沒有人膽敢再提起。”
簫玄心頭翻江倒海,以一己之力,獨戰四名六星卡師,甚至還斬殺一個,重創三個,這也太強了吧!
他這位師兄,不僅有天賦,而且有血性,如今竟然淪為奴隸,真是明珠蒙塵,讓人惋惜。
雖說他殺人了,殺的還是副殿主,可既為人徒,看到師父受辱,如何忍得受得?
如果哪天燕帥被人公然辱罵了,那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殺到對方老家,有些東西,是值得拿命去守護的。
簫玄摸了摸儲物戒指,確定里面有幾壺好酒后,道:“帶我去見他。”
在聽說了他的經歷后,對這素昧平生的師兄,他倒是有些惺惺相惜了。
在一名奴隸的帶領下,簫玄很快便抵達了扶風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道修長身影,此時正懶懶斜靠在墻角曬太陽,雙目微閉,仿佛睡著了。
他身材秀頎挺拔,一襲黑發飄然而落,嘴角噙著的淡淡笑意,讓人心醉。
簫玄心中暗暗敬佩,不愧是云流之徒,即便是身陷囹圄,仍不失瀟灑之態。
縱身入塵埃里,雷雨大作,我亦放聲而歌。
奴隸正欲叫醒他,卻被簫玄出手制止,示意他離開后,自己則是安靜地坐在他對面。
約莫半個時辰后,扶風緩緩張開雙目,睡眼惺忪,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簫玄,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夠洞穿所有秘密般。
簫玄的視線與他對碰,便是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感,扶風給他的感覺,甚至比雍衣還要強。
“有事?”少頃,扶風開口。
簫玄從戒指中取出兩壺酒,遞了一壺給他,含笑道:“我名簫玄,如今前來蒼雪龍城任職,聽說師兄在此,便尋思著來和師兄喝一杯。”
“簫玄?”扶風眼神一凝,頓時睡意全無,“你是今年七殿會武總冠軍,天源殿新晉副殿主,簫玄?”
簫玄道:“師弟我不過僥幸罷了,哪能比得上師兄三年前技壓群雄的風采?”
扶風沉默了一會,道:“你今日來找我,有什么事么?”
簫玄搖了搖頭,道:“師兄誤會了,我只是想和師兄好好喝一頓。”
扶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開壺塞,一口酒下肚,他眼睛一亮,稱贊道:“這壺酒,我喜歡。”
很快,便是一飲而盡,還有些意猶未盡般。
見扶風喝的差不多了,簫玄這才開口:“我本是今年新生考核的新人王,師兄可知道,我為何選擇天源殿嗎?”
“為何。”扶風道。
簫玄沉默了一會,道:“因為,殿主云流,也是我的偶像,在我心中,他并非欺師叛祖之徒。”
扶風眼神微凝,故作灑脫道:“故人已逝,物是人非,如今糾結那些,已經沒什么意義了。”
簫玄目光微垂,漫不經心地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死了?”
扶風神色微微黯然,道:“祠堂里有記載殿主生命印記的圣鐘,若是鐘聲連綿,便說明他還活著,可如今鐘聲早已消逝,如此不是說明,他已經死了么?”
簫玄看著他,道:“師兄有所不知,在幾日前,殿主那一直沉寂的圣鐘,再度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