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李胖子的天賦
“李哥，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十二點整，李胖子的兩名學徒與服務員下班離去，只剩下李胖子一個人還在廚房里忙碌不休。
“喂，老婆，今晚我可能要忙很晚，就在店里睡了，幫給我寶貝女兒說聲晚安”
“沒有！我今天一滴酒都沒喝”
“我研究新菜品。”
“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就我一個人”
“嘿，你個臭娘們罵誰呢”
“我錯了我錯了，口誤口誤，你不信隨時過來看嘛”
“是是是，我發誓”
“先掛了。”
嘟嘟嘟 放下電話，李胖子戰戰兢兢的擦了把額頭熱汗，嘀咕一句‘更年期，欠收拾’后，順手就想抽出一根香煙放在嘴里。
火苗在打火機的前端浮現，可還沒靠近香煙，他又松開了手。
望著陪伴自己十幾二十年的小廚房，李胖子心里突然生出一絲心酸。
明明陳沖的廚房也很簡陋，卻偏偏干凈整潔，所有餐具與佐料的擺放井井有條，和自己這個廚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時候給你洗洗澡，好好整理一下了。”李胖子苦笑搖頭，趁著鮑魚汁還有一會兒才能煨好的空檔，走到餐館門口才點燃香煙。
炎炎夏日，空氣有些悶熱，尤其是對于體重嚴重超標的他來說，更是無比難受。見街道上已經看不到什么人影，他干脆將背心卷了起來，毫無形象的露出一個夸張的大肚腩，只要稍微一動，便會蕩出波紋。
三百斤的重量可不光是嘴上說說而已的。
“四十二了啊。”
夜深人靜時，人的思緒總會不受控制的感慨起來，李胖子也不例外，看著指尖的香煙慢慢燃燒，青煙卻在飄走，就像時間，永遠留不住。
二十年前，當他還是一個帥氣的小青年時，懷揣著對美好未來的向往，來到了這條美食街，成為了李建邦的學徒。
從做面開始，涉足美食領域，不斷提高技藝。那個時候的他，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開店，因為他想讓更多人吃到自己做的美食，而不是永遠給李建邦打下手。
好在李建邦人很好，察覺到他的想法后，開始教他經營之道，從籍籍無名的學徒，成長為飯館老板。
然而，時過境遷，再回首，他已經從當年帥氣的小青年，變成了一個油膩的三百斤胖大叔。
“嘶呼”
李胖子吸了口香煙，望著天上的月亮怔怔出神。
為什么會這樣？
他實在想不明白，當年的沖勁到底跑哪兒去了？難道是因為家里的母老虎？
“這個敗家娘們，整天就知道打麻將，脾氣還大得要死。”李胖子忍不住嘀咕一句。
也許是多年來被壓迫慣了，即使現在四下無人，他也不敢大聲嚷嚷出來，萬一萬一那娘們兒就躲在某個黑暗的角落盯著自己呢？
一念至此，李胖子哼哼唧唧的朝著周圍看了幾眼，確定不可能藏人之后，心里才踏實下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臭娘們兒兇是兇，但這么多年來，不僅為自己生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連雙方父母與老人也照顧得非常周到，從未出現過什么婆媳不和、鄰里不和的事情。
這恐怕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想到女兒，李胖子的眼中有著無限的溫柔。
他仿佛還能聽到她第一聲啼哭，那脆弱的模樣，簡直能把心都融化了他仿佛還能看見她第一次摔倒，又自己撅著小屁/股，艱難爬起來的可愛樣子甚至，他清楚記得第一次送女兒上幼兒園，后者抱著自己大腿依依不舍的模樣而如今，女兒都已經上高中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愛好，有自己的圈子 想著想著，李胖子感到一陣后怕，害怕時間過得太快，害怕自己衰老太快，害怕女兒出嫁的那天，自己會忍不住哭的稀里嘩啦。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可對于一個父親而言，這簡直就是把自己的心頭肉、掌中寶拱手讓人！
但，這是屬于年輕人的幸福，他又如何能夠阻止呢 “原來如此。”
李胖子笑著搖了搖頭，原來自己當年的沖勁都在女兒出生的那一刻，煙消云散了。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女兒身上，尿不濕、玩具、每一年的生日禮物、她喜歡的漂亮衣服等等等等，只要女兒高興，他就從不吝嗇，揮金如土！
因此，他從側重食物的味道，慢慢演變成側重食物的利潤。
他可以和菜販子東拉西扯半個小時，就為了節省食材成本。也可以和客人稱兄道弟，只為對方下次還會再來。
久而久之，便成了油嘴滑舌的萬金油。
后悔嗎？
完全沒有！
其實拋開一切不談，李胖子絕對是心志極其堅毅之人，因為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讓自己的女兒像公主一樣活著，像鳥兒一樣自由！
那些生活上的瑣碎，交給他這個做父親的就好了。
滴滴滴滴滴滴 恰在此時，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原來是自己設定的鬧鐘。
鮑魚汁好了。
李胖子趕緊掐滅煙頭進入廚房，將鍋里的湯汁過濾到另外一個新買的大鍋中。
“紅曲米加紫草，放進去侵泡。”
他一邊查看筆記，一邊將一個早就包好的小料包放進湯中，接著從冰箱里拿出一個塑料盒，里面放滿了瓶瓶罐罐。
這是在學習陳沖的良好習慣，唯一令他頭疼的是，下午在查看佐料說明的時候，眼睛都差點看成斗雞眼了。
“冰糖水、老抽、米酒、耗油、醬油、魚露”李胖子抿了抿厚嘴唇，眉頭緊皺起來，“他讓我自己調配合適的口味，該怎么做呢。”
沉默片刻，他決定先盛一碗，嘗一下初始味道。
“唔好鮮美，完全像被溫熱的海風包圍一樣，而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比混合調料之后還要真實！”李胖子喝了一口，頓時驚呼連連。
“不過，味道始終偏淡，還是需要融合調料才能將其中的精妙口感最大化的激發出來。”
李胖子吧唧吧唧嘴巴，又盛了一小碗出來，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往里面放入準備的好調料。
“唔放多了放多了”
倒掉，再盛，再放調料。
“冰糖水少了一點，醬油味道偏重了”
倒掉，再盛，再放調料。
“現在差不多了，但總感覺少了些什么，咦，竟然忘了放魚露！他嗎的”
來來回回七八次，李胖子終于調出自己滿意的口感，然后照著這個味道，將整鍋湯調制好放在灶上燒開。
“始終和陳小子熬出來的鮑魚汁有些差別，差在哪呢？”李胖子摩挲著下巴，目光看向了另外一口鍋底的肉食。
“也許差別就在食材上面，他可能用的材料比我的更好，更新鮮。”李胖子細細琢磨著，找出了根本原因。
不過，對于現在這個味道，他已經非常滿意了，甚至毫不夸張的說，明天就憑這個鮑魚汁，絕對可以通過評審！
“這么好的東西，居然只是一道配料，要我看，完全可以當成一道十全大補湯！”李胖子苦笑著搖了搖頭，對陳沖的廚藝佩服得五體投地，“就是不知這家伙準備用這么好的配料烹飪哪種菜品，想來應該是什么不得了的大菜吧。”
突然，李胖子聽見一些細微的響動，好像是來自前堂，但歪頭一看，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
“估計是樹葉發出的聲音吧。”
他沒有多想，見鮑魚汁已經燒開，趕緊關火將其放在水池中慢慢放涼，之后密封放進冰柜就可以了。
“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利用它了。”
李胖子深吸口氣，腦中響起陳沖的叮囑，如果不能將鮑魚汁以另一種方式呈現出來，則永遠不會成為自己的手藝。
這就好比一瓶醬油，單獨食用，那么醬油永遠是從外面買來的，是別人做好的成品。可若是在菜里面加入醬油，那它就只是一種調料，而菜卻是自己炒的。
想來想去，李胖子來到前堂，在角落的紙箱里找到正要丟棄的一摞菜單。
“回鍋肉加鮑魚汁？不行，回鍋肉的味道偏大，加入鮑魚汁的話，有些不倫不類。”
“紅燒肉？也不行，紅燒肉屬于燒菜，鮑魚汁加入進去會在燜燒過程影響肉的本味，有種主次不明的感覺。”
“或者單獨用鮑魚汁做個菜？比如用來做個芙蓉蛋嗯，芙蓉蛋本身的做法不難，口感清淡，佐料也用得很少，倒是可以嘗試一下。”
李胖子拿著一張菜單站起身來，正要進入廚房時，之前那種若隱若現的‘沙沙’聲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聽得很清楚，絕不是樹葉摩擦的聲音。
此時是凌晨一點過，街道中間除了幾個泛黃昏暗的路燈外，一個行人都沒有。
“該不會”
未知的迷霧導致李胖子再一次聯想到上次摸進陳沖餐館的恐怖經歷，身體頓時不受控制的哆嗦一下，后脖上的汗毛噌噌豎立起來。
他迅速將背心拉下罩住大肚腩，萬一發生什么事情，這也算是一層保護。
詭異的聲音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李胖子依舊神經緊繃，滿頭冷汗，向外觀察時，總感覺門口靠左的那邊有什么東西存在。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沒有任何依據。
他不著痕跡的向右挪動，試圖擴大觀察角度，而恰在此時，一陣夜風呼嘯，從陰影中飄出一道紅色裙角！
李胖子腦海轟隆作響，整個人瞬間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出于本能的大喝道：“誰在那里！”
空氣稍顯凝滯，緊接著，一道對于他來說極其熟悉的聲音俏皮的響了起來。
“哎呀，差一點就成功了。”
話音落下，一名穿著紅色連衣裙，束著馬尾，身材纖細的小女生背著小手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而在其身后，則跟著一名體態豐腴的中年女人。
“你們”
李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名膚白貌美的小女生便快步跑過來伸手塔柱他厚實的肩膀，“爸，老實交代，剛才是不是嚇壞了？”
“胡說，你也不看看你爸的身材，誰能嚇到我？”李胖子悄悄松了口氣，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這大晚上，你們怎么過來了？”
“哼，還好意思說，我們娘倆在家等了你一晚上，結果你一個電話過來，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中年女人左手提著保溫盒，右手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邊走邊抱怨道。
眼前這兩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胖子的妻子蔡曉燕，與十六歲的女兒李玲。
“爸，你過來。”李玲玲朝李胖子招了招手，然后湊近后者的臉龐狠狠親了一口，“祝你生日快樂！”
聞言，李胖子直接愣了下來，待反應過來后，心里全是滿滿的感動！仿佛一天的疲憊在此刻瞬間消散了。
“死胖子，還不過來看看女兒給你準備了一下午的晚餐，真是的，都涼了好幾次了。”蔡曉燕語氣不滿，自顧自的嘀咕道：“也沒見我過生日的時候給我整這么一桌。”
“媽，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可不敢和爸爸搶功勞。”李玲從后面抱住蔡曉燕，俏皮的說道。
李胖子心里趟過陣陣暖流，趕緊走過去幫著蔡曉燕將保溫盒里的菜端出來，正想迫不及待抽出筷子嘗一口時，卻被蔡曉燕狠狠拍了一下手背，“瞧把你高興的，別著急，先把蠟燭吹了再說。”
李玲打開紙盒，露出一個精美的蛋糕，上面用黑白巧克力做了幾個麻將的造型，但不是二五八萬之類的，而是刻著‘生日快樂’四個字。
“爸，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可是媽媽上個星期提前預定的哦！”李玲擠眉弄眼的笑道。
“別聽孩子瞎說，就是回家的時候覺得好看，順道買的。”蔡曉燕臉頰發紅，故作忙碌的模樣。
李胖子嘿嘿一笑沒有多說。結婚這么多年，他自然非常了解前者的性格，別看平時兇得跟個母老虎一樣，但其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沒有多余的心眼。再說了，別人跟著自己這么多年，將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有些女人的小脾氣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忍讓不是無能，而是男人該有的氣度。
“爸，什么味，好香啊，這就是你研制的新菜品嗎？”李玲抽動著鼻子，好奇的問道。
“這是鮑魚汁，但不是爸爸研制的，而是美食街一位很厲害的廚師教我的。”李胖子一五一十的說道，“怎么，想嘗嘗嗎？”
“當然想啦！”李玲拍拍手，又似是想到什么，繼續說道：“不過，爸，我突然想吃你炒的炒飯了。”
“哦？為什么？”李胖子問道。
“因為我們學校附近的炒飯都不好吃。而且每次我和同學說你炒的炒飯超級好吃，她們都不信，還說哪有空組隊過來嘗嘗，結果你已經好多年都不做炒飯了。”李玲攤了攤手，略顯無奈。
“行，我乖女兒想吃，我怎么也得露兩手。”李胖子斗志昂揚，“還有，下次叫你同學過來嘗嘗，老爸我現在又開始賣炒飯了。”
“什么時候的事？我咋不知道？”蔡曉燕略顯驚訝。
“哦，就是前兩天，具體事情一會兒和你細說。”李胖子微微一笑，隨口問道：“想吃什么炒飯，盡管點。”
“啊？我還沒想好呢，你看著弄吧。”李玲無所謂的聳聳肩，和蔡曉燕準備著生日蛋糕。
“呃”
李胖子皺著眉頭進入廚房，在冰柜里翻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想要用的食材，不是沒有，而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炒飯中，似乎沒有任何一種在提起‘炒飯’兩個字的時候，會主動浮現出來。
反倒是廚房里漂浮的香味在不斷干擾他的思緒。
突然，腦子里像是劃過一道閃電，令李胖子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鮑魚汁！
“想要用鮑魚汁做成炒飯，就不能混合其他味道偏重的食材，否則會影響鮑魚汁的鮮美，如此一來，所有的炒飯中，似乎只有蛋炒飯最為貼近這個目的。”
李胖子整個人都興奮起來，腦子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洗過。
“蛋炒飯的難點在于，飯粒松散，均勻沾蛋。”他打開冰箱，將一盆米飯端了出來，“我的米飯不是用電飯鍋煮熟的，而是用特殊方法蒸制的半熟料，只要控制好油量，不用擔心飯粒不夠松散。至于均勻沾蛋鮑魚汁本就是液體，用來取代雞蛋也完全沒有問題。”
他的炒飯能夠贏得大部分客人的認可，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不過，若是光用鮑魚汁的話，還不夠，口感太單一。”李胖子在廚房里來回踱步，最終將目光放在了那口濾干湯汁，只剩下食材的鍋里。
“有了。”
二十分鐘后，當李胖子端著滿滿一大盤炒飯出來時，蔡曉燕與李玲已經點燃了蠟燭。
在妻女的簇擁以及歌聲下，李胖子一本正經的吹滅了蠟燭，并默默許了個愿。
燈光重新開啟，三人圍坐在桌邊，桌上擺著四道略顯粗糙卻代表幸福的菜肴，以及一盤熱氣騰騰，五顏六色的炒飯。
“哇，爸，這是什么炒飯，太好看了。”李玲伸手將熱氣朝鼻子扇了扇，惹得肚子咕咕直叫。
“這是我剛才突發奇想弄的，名字的話”李胖子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名字，“就叫鮑汁炒飯吧。”
“老李，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才嘛。”蔡曉燕難得的打趣一句，給前者開了一瓶啤酒。
“那當然。”李胖子沾沾自喜。
“瞧你那得意勁兒，給點顏色就要開染坊是吧？”蔡曉燕翻了個白眼。
“咳咳，你們娘倆快嘗嘗。”李胖子催促一句。
“行。”李玲身先士卒，不由分說，拿著勺子舀了一勺，“爸，綠色的東西是豌豆，黃色的是玉米粒，那這紅色的是啥？”
她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
“紅色的顆粒是紅椒，不辣，有股淡淡的清甜。”李胖子說完便觀察妻女的表情，滿是期待。
不過，蔡曉燕與李玲直到將嘴里的炒飯吞下肚，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默默的放下的勺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怎么？不好吃？不對呀，我剛才明明已經在廚房試過了啊。”李胖子心里咯噔一跳，正要再次嘗試時，耳邊卻傳來李玲雷鳴般的歡呼。
“老爸，超級好吃！真的！”
李玲掛著李胖子脖子激動不已，而蔡曉燕也給出肯定的回答，“味道真不錯，比你以前炒的任何一種炒飯都好吃十倍！”
得到肯定回答的李胖子終于松了口氣，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苦笑道：“你們兩個差點兒被你們嚇出精神病！”
“話說老爸，你這炒飯里面都有什么啊，我嘗出了不下五種味道！”李玲回到座位上，邊吃邊問。
“你們先猜猜。”李胖子賣了個關子。
“豌豆，玉米，紅椒就不說了，剛才已經知道了。”
“三樣。”李胖子比出三根手指。
“我吃到了雞肉，這些碎肉是雞肉沒錯吧？”蔡曉燕也加入進來。
“四樣。”李胖子比出四根手指。
“還有豬肉！”李玲舉手。
“五樣。”
見李胖子沒有收手，蔡曉燕繼續品嘗，尤其挑炒飯中夾雜的那些細小肉末品嘗，“有股海鮮味，好像是蝦米，但沒有看到蝦米啊。”
“六樣。”
李玲驚訝不斷，旋即輕咦一聲，“對了，既然叫做鮑汁炒飯，那肯定有鮑魚吧？”
“沒錯。”李胖子點頭肯定，忽然一笑，“七樣。”
“還有？”
蔡曉燕和李玲呆住了，然后對視一眼，再次品嘗起來，直到兩分鐘后，前者才不確定的問道：“鴨肉？”
“八樣。”李胖子嘿嘿一笑。
“我吃出來了，洋蔥！”李玲像是在做搶答題一樣，語速驚人。
“九樣。”
李胖子比出‘九’的手勢，依舊沒有放下。
蔡曉燕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