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明絕對不會真去和孫紅葉發脾氣。
即使心中的火氣沒有平息,他也不會。
老婆是拿來疼的,不是用來發泄的,很多人都搞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系,總是把自己最底線,最暴躁,最邋遢的一面拿給身邊人。
所以也就不要抱怨今天綠了明天離了,說句實話,都是自找的。
當然,這話反過來也適用。婚是兩個人結,日子是兩個人過,一頭熱的結局就是都要涼涼。
當你把你自己最大的寬容,或者怯懦,最好的一面,最溫柔的一面都拿給了外面的時候,說明,你已經準備放棄現在的一切了。
“你怎么讓我消氣?”說了這么多話,張彥明已經徹底壓下了那種煩燥,恢復了風平浪靜的旁邊心態。
“…我和媛媛在一起呢,要死啊你?”孫紅葉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張彥明哈哈大笑起來:“行吧,那你們繼續,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一下就回來。”
自己這一走就是接近兩個月了,張彥明知道自家媳婦的狀態,估計這會兒看到根黃瓜都能有點什么反應。正是旺盛的時候嘛。
“不逗你了,我抓緊回來。”
“嗯,晚上說。”孫紅葉匆匆掛斷了電話,一頭扎進了衛生間。
兩個相互愛慕喜歡的人,總會隨時給對方帶來最大的刺激和想往,如果沒有這種感覺那才奇怪,那就說明,要涼了。
這和什么身份地位財富的都沒有關系,完全就是人的底層本能所在。
張彥明把電話收起來,看了看站在一邊的中心主任:“我現在看到你就生氣。”
“為啥呀?”主任沒聽明白。
“當初叫你們出來就是為了現在這樣?是看你們有沖勁,能領會公司的意圖才選派的你們,可是你們下來以后都干的是什么玩藝兒?”
“這,那也不能全怪我們啊,大家都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從頭開始,總得有個節奏吧?這都沒成形呢。”
“等什么都定形了還有屁用?”
“…行吧,你說什么都對,我也不狡辯了。現在怎么弄?你給個話吧。”
“等著吧。”張彥明搓了搓臉,往一邊的檢驗室里瞄了一眼。
楊洋他們正在里面檢查,因為有廖娜和楊媽在,他不好進去,必竟要有些打赤的環節。
“男女醫生是分開的。”中心主任以為張彥是不放心,解釋了一句:“不管是醫生還是房間,都是完全分開的,就怕會產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婦科沒有男醫生?”
“檢驗沒有,婦科那邊必須有男輔助,至于醫生,這個實在是避免不了,我們只能盡量降低比例。”
這個沒辦法,學婦科的男性占大比例,就好像男科全是女醫生,誰也沒招兒。
不過問題也不大,必竟看病生產什么的,和檢查完全是兩回事兒,總會感覺檢查像是在占便宜一樣,治病就不會。
那時候人都要崩潰了,誰還顧得上男的女的?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如果不能按你的想法,就解散?”
“嗯,我不需要靠這個賺錢,即然達不到我的想法要求,我留著干什么?為了當婦科醫生嗎?”
中心主任噗的一聲笑起來,被自己口水嗆到了,一連串的咳嗽著,用手指了指張彥明。
其實這也算是氣話,必竟沒發作出來,總是有點憋的慌。
“其實,”中心主任吸了幾口氣緩解嗓子的癢勁兒:“你也要理解這些人,院務委員會這些人,不管是院長還是副院長。
必竟說白了,大家都是出來打工的,要靠這個賺錢賺名聲賺行業口碑,做為打工者,除了業績還有什么能具備說服力?
對吧?你是老板,你可以真的不打算從這一塊賺錢,但是做為我們打工的敢這么想嗎?那不是瘋了?
而且話說回來,如果一個大型醫院連賺錢都做不到,都不能自我良性運轉,只靠上面輸血嗎?那能保證多少時間?”
張彥明想了想,看了中心主任一眼:“那你的意思,我錯了?”
“至少不是全對。”主任掏了根煙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錢還是要賺的,多賺少賺嘛,只要不跟著黑,對吧?
而且,賺來的錢還可以以其他形式還回去,是不是?用在需要用的地方,這不是更好?
在不坑不黑的情況下,賺的錢就是理直氣壯的,比如用這個錢反過來搞義診,支持檢驗中心,你感覺不好?非得靠你輸血才好?”
張彥明想了想,點了點頭:“這話到是沒錯,其實這也是我的意思。我說的不賺錢也不是就一點利潤不要干認賠,那不是做好事兒。
我說的不想賺錢,就是去除那些附加的東西,不坑,不用一個感冒幾百上千,不用明明五塊錢就行的事兒非得讓他花幾百上千。
另外就是不黑。對,你說的對。
一百多塊錢進來的針劑,十二支,要賣九百一千多一支,憑什么?
幾百千把塊進來的支架,張口就是五萬八萬,甚至十萬,憑什么?
憑什么這邊賺著錢拿著獎金還理直氣壯的要回扣拿提成?這是人該干的事兒?
不管什么藥,出廠多少錢?對吧?如果說你的附加值在于服務…服務在哪了?哪個不是高高在上的嘴臉?
為什么有點小問題就得把所有檢驗從頭搞一遍?
用得著嗎?為什么判斷錯誤了還要再檢查,而且要重新花一遍錢?講理嗎?
為什么用藥用具都需要衡量利潤,而不是實際效果?”
“…他們說的真對,彥明你就是一個徹底的憤青。”
“憤青怎么了?憤青吃你們家大米了?再說這事兒和憤青有個毛的關系?有錯還不興說?”
“…總會有些行業規則,行業習慣嘛。”
“屁。誰當我面說這些我敢搧他,管他是誰。”
“你牛逼。那我這邊,怎么搞?走出去?”
“嗯,福利院,老人院,偏遠農村,帶一些簡單的器械和常備藥,”
張彥明看了主任一眼:“不只是義診,你們還要做些實地報告,把看到的聽到的報上來,這才是重要的。”
如果將來,楓城的醫院開遍了全國,每家醫院有兩支義診檢驗隊伍出去行走,那么,從真正底層反饋回來的消息才是張彥明真正想得到的。
兼而得之。比什么考察檢查都有用。
為此花點錢完全是應該的,何況這錢也不白花,必然會給那些需要的人帶去幫助。
中心主任一手舉著煙張了半天嘴才想明白。
“明白了,我和其他兄弟單位也轉達一下吧,盡快把這一塊組織起來。我直接向基金申請資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