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丑

　　聰子搖了搖頭。

　　“娘，沒有，她沒打我。我剛才摔了一跤，是她把我扶起來的，還幫我把身上的塵土拍干凈了。”

　　“是嗎？”楊絨花眉頭緊皺，這人的性子怎的就變了？

　　從楊絨花家離開，日頭還是明晃晃地曬人。這個季節這個時辰，村里的農人都趁早干完活回家躲日頭去了，田間地頭幾乎沒有忙活的人，四處靜悄悄的。

　　云錦書頂著日頭穿過田埂，走了很長一段路，竟也沒遇到一個農人。

　　這樣也好，村里的人都被原主得罪光了，遇到他們，無非就是像遇到楊絨花母子一樣罷了。楊絨花人還挺好說話的，要是遇到別人，保不準會罵一頓，想想就麻煩。

　　只是…

　　田邊、路邊只有雜草，找不到可以吃的野菜。而且別說野菜了，就連河里的魚蝦都被村里人摸光了。

　　杏林村實在是窮得不得了，大部分人家都一貧如洗。盡管地處南方，氣候溫暖，物資豐富，也經不住村民們的饑餓。有能吃的魚蝦、野菜，哪能還留著的？怕是連河邊那幾棵芭蕉樹，也被人挖了根拿回去吃了。

　　她找了許久，才好容易找到一片十分稀疏的馬齒莧。

　　這馬齒莧不僅稀疏，還十分瘦小，干癟癟的，每根都只有不到一根手指長，莖葉都很小。

　　看起來像是長得好的都被人給挖走了，剩下這些長勢不好的。

　　看到瘦成這樣的馬齒莧，她面露嫌棄，可沒辦法，實在是沒別的可以吃的了，只能將就著吃。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馬齒莧很軟，很容易摘，就算沒有農具，用手挖也綽綽有余了。

　　她挖了一大籮筐，才帶到河邊去洗。

　　站在河邊，看著倒影里的自己，她嚇得險些把手里剛挖的野菜都給扔了出去。

　　媽呀，這是什么情況？

　　原主今年才二十一歲，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可是她在水里看到了什么？

　　水里的女人少說也有四五十歲了，清瘦干癟，皮膚比橘子皮還粗糙，滿臉的痘痘，頭發干燥枯黃，一雙眼睛渾濁無神，頂著兩個重重的黑眼圈，憔悴得不成樣子。

　　就這幅樣子，別說姜文淵了，她自己都嫌棄。

　　說不定姜文淵知道當初照顧他娘的是她，只是她太丑了，他才裝傻，假裝相信云若瑤的。畢竟他考了功名，還做了主簿，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不能娶個上不得臺面的丑女吧？

　　不過，原主丑成這樣，還不是因為照顧姜文淵他娘，日夜操勞造成的？花一樣年紀的姑娘，生生被折磨得老了幾十歲，姜文淵還拋棄她，簡直就是渣男中的戰斗機。

　　嫁到蕭家后，她因為想念姜文淵，每天茶飯不思，尋死覓活，還時常故意在外頭任風吹雨打折磨自己，因而這憔悴的樣子也沒改變多少，一直到現在，還保持著當初姜文淵離開她的時候那副鬼樣子。

　　難為了蕭寂了，娶了這么個丑女回來，還那般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她不由想起蕭寂那張俊美不可方物的臉，很難想象這個又老又丑的女人和他那樣一個美男竟然是夫妻。

　　不過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