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萌系物語

　　在夏坤的認知里，除去造夢空間這種掛，那群所謂的異能者，還是在依靠著一種超前式的偽科學概念在運作。

　　所以依照他們的技術水準，要消去一個人的存在，可能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抹殺，關于某人的記憶或許不是被消去，而是化作潛意識被隱藏了起來。

　　夢在某些時候則是潛意識的體現。

　　所以說，如果萌姐的夢是潛意識反饋的話。

　　“鏘鏘鏘鏘！這個時候就應該掏出造夢法典·意識覺醒了！”

　　夏坤狠狠地敲了一記艾麗莎的腦殼，“別中二了，趕緊把法典給我。”

　　“是、是…坤哥，一共是2000枚造夢幣，并支持自動扣款。”

　　夏坤從艾麗莎身上取出了造夢法典·意識覺醒，如果不記得這本法典效果的可以再科普一下，意識覺醒可以讓夏坤進入目標的指定夢中，相當于搜索對方的潛意識記憶，上一次夏坤曾用意識覺醒搜索了姬曉軒父親姬洪凱的夢境，發現了認知訶學的存在。

　　其實在那一次的夢中，夏坤就見過孟雪莉了——雖然她的出現方式很驚悚。

　　系統提示：已確認覺醒目標為孟萌，請確認夢境關鍵詞。

　　夏坤想了想，把孟雪莉、認知訶學輸了進去。

　　系統提示：覺醒夢境正在生成，請稍候——

萌系物語　　當孟萌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教室中，教室的陳設有些年代感，桌子還是兩人的并座桌。

　　孟萌注視著自己修長纖細的手指以及桌上那一堆堆復習資料，她注意到自己還戴著眼鏡。

　　“孟萌？你沒事吧…”

　　孟萌抬頭一看，她注意到，隔壁同桌的男生正一臉關切都注視著自己。

　　她微微有些臉紅。

　　這個男生長相十分清秀斯文，理著干凈清爽的平頭，戴著圓框眼鏡，是很樸素的打扮。

　　孟萌清了清喉嚨，“現在是第幾節課了？”

　　“剛下午休…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我看你房間的燈十二點都還是亮著的。”

　　孟萌點點頭，“好像是有點…身子怪怪的。”

　　“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可要把身體調理好啊，我們要畢其功于一役。”

　　“嗯。”孟萌微笑著點了點頭。

　　孟萌在高三時的打扮非常樸素，她永遠都是梳著干凈整潔的西瓜頭，從來不穿裙裝，看到她的時候手里永遠端著一本書。不過因為她發育的很好，所以經常有男生在背后這樣調侃她，讓她很是不開心。

　　楊柯是少數不會調侃孟萌的男生之一，他是班上的班長，書生氣很濃郁，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在年級里的成績也數一數二，是少數被寄予厚望能夠考上晴華帝大的普通班男生。

　　喜歡楊柯的女生也有不少，不過據說他都私下給拒絕了。和他走的比較近的女生只有孟萌，兩人坐了一年多的同桌，當然除了這層關系之外，他們還有一個不為大眾所知曉的關系。

　　楊柯和孟萌從小學就彼此認識，他們是青梅竹馬的鄰居。

　　這個年紀正是青春繁盛的年紀，一點不經意間小小的舉動就會臉紅心跳，令人沉醉。

　　倘若這樣的關系被同學們所知曉，那一定會掀起一層軒然大波。

　　所以他們倆平時連放學回家都要錯開路線。

　　不過后來楊柯提出女生一個人走夜路會有危險，兩個人才開始一起回家。

　　但在回家的前半段路程里，兩人還是會錯開位置，一前一后地行走著。

　　楊柯看上去并不是很強，甚至有些弱氣，但在孟萌眼中，他依舊是她的騎士。

　　但也僅僅只是騎士而已。

　　也有很多好事的女生詢問孟萌，問她有沒有嘗試過向楊柯表白。

　　不過孟萌都想著辦法敷衍搪塞過去了。

　　因為孟萌知道楊柯的心意。

　　在填志愿的前一天，楊柯詢問起孟萌的志愿來。

　　而后者或許在很久之前就想問他了。

　　“應該會去南方，”孟萌說，“我去過幾次北方，可能不太喜歡北方的氣候。”

　　“這樣啊…”

　　“你呢？”孟萌注視著楊柯的臉龐，像是想在他臉上找到一絲失落。

　　“我…應該會去帝都吧。當然并不是說一定就能考上晴華大學啦，只是…”

　　只有在說到和姐姐有關系的時候，楊柯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將隱晦的心意藏在心里，她替他保守著這個秘密，甚至主動為他發起助攻。

　　孟萌的姐姐在研究所工作，她進行的實驗研究相當忙碌，很少有機會回家，一年最多兩次。而這僅僅的兩次她也舍不得放松，大部分時間也都在電話里渡過。

　　“嗯嗯，媽不用整理了，這些都不要了，我明天就回帝都。搬家的時候也不用顧著我的東西，該扔的就扔掉。等萌萌通知書下來，電話跟我說一聲就好了。”

　　孟萌靜靜地站在姐姐的房間門口。

　　她總是這么安靜，直到姐姐出來收拾東西的時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有什么事嗎，萌萌。”

　　“這個。”孟萌交出身后藏著的信箋，“是楊柯托我轉交給你的。”

　　這封信其實是孟萌自己寫的，但她知道這是楊柯想做卻害羞不敢做的事情。

　　“…”姐姐接過信箋，只是快速掃了一眼，接著便拍了拍孟萌的腦袋，“傻丫頭，你姐我怎么可能對這種小屁孩感興趣。”

　　“可是，”孟萌嘟嚷著回答道，“姐你以前明明說——”

　　“那是年紀小鬧著玩的，”姐姐敲了敲孟萌的腦袋，“而且，真正喜歡他的人是你才對吧，干嘛要撮合我。”

　　“沒有…我只是——”

　　姐姐搭著妹妹的肩膀，在她耳邊溫聲說道，

　　“喜歡的話就勇敢去追，就算被討厭了也沒關系，不要等真正失去了才后悔一輩子。”

　　與文靜內向、平淡無奇的自己不同，孟萌的姐姐從小到大都是一位魅力四射的學霸女神。

　　孟萌很明白楊柯為什么會憧憬姐姐，因為她就像楊柯一樣憧憬著她。

　　但無論孟萌打算做什么，她都已經來不及了。

　　楊柯倒在了高考的考場上，顱內腫瘤，似乎已經是晚期了。

　　為了不影響孟萌考試分心，考完最后一門后她才得到消息。

　　她坐在醫院門口哭了一晚上，直到探病的同學和老師都走光了，她才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地來到楊柯的病房，連眼鏡都忘了戴。

　　此時的楊柯意識尚處在清醒的狀態，但視線卻有些模糊。看著逐漸向自己走來的孟萌，楊柯突然喃喃地來了一句，

　　“莉莉姐…嗎？”

　　楊柯的聲音讓孟萌忽然安心下來，她噙淚點點頭，聲調也不由抬高了幾度，“是啊，是我，你小子怎么這么喪了？”

　　孟萌開始改變她的打扮。

　　她摘下了樸素單調的眼鏡，換上了隱形。

　　她把發型拉直，拉成和姐姐一樣的姬發式，她開始在不影響楊柯身體治療的情況下嘗試口紅、眼影、美甲，衣著也全換成了姐姐平時會穿的款式來照顧楊柯。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

　　她其實一直希望楊柯能夠認出她來，微笑著調侃她，“你扮的姐姐真是太遜了。”

　　但楊柯卻沒有。

　　他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他偶爾詢問過幾次關于孟萌的近況——那也僅限于此。

　　她主動替楊柯家人為楊柯送飯，有的時候著急去醫院連自己也顧不上，就會在騎電動車去醫院的路上叫一份外賣。

　　大多數時候孟萌點的外賣是黃燜雞米飯，紅梅縣的外賣產業并不發達，醫院附近的外賣除了那家雞米飯之外味道都很差。

　　但這樣的照顧和陪伴并不能換來楊柯的病情好轉。

　　他的病情惡化相當迅速，以至于在孟萌家搬到文漢市的同時，他也被轉入了文漢市知名三甲醫院的IU病房。

　　孟萌最終沒有去南方，她填報的大學是帝師大。

　　因為她本來以為，那是楊柯會去的學校。

　　開學前夕，當孟萌最后一次去探望楊柯時，曾經那個干凈、清秀的大男孩，現在卻被病魔折磨得如同一具活生生的骷髏。

　　當孟萌來見楊柯的時候，他的意識還并沒有恢復。

　　這應該就是訣別了吧。

　　孟萌想。

　　她已經十分疲憊，該流的淚也早已經流干了。

　　她握著楊柯的手，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就在她準備起身離去時，楊柯的手忽然動了下。

　　同時他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嗎。”

　　孟萌忍住眼淚，沖楊柯微微一笑，“今天姐姐就要回帝都工作了，你在這邊好好養病，如果回來之后看到你病情有一點好轉的話，姐姐就考慮一下跟你交往的事情吧！”

　　“嗯。”

　　楊柯沖孟萌笑了。

　　如果那嘴角微微彎起的弧度能算是笑意的話。

　　他似乎有什么想說的話，但是聲音很微弱。

　　“哎呀，就這么舍不得姐姐我嗎。要說什么道別的話呢…讓姐姐聽聽吧！”

　　孟萌湊上前去，靜靜地聽著楊柯或許是最后臨別的話語。

　　但是在聽到了楊柯的話后，她微笑著的臉龐忽然僵住了。

　　她起身后走到走廊，默默地靠在墻邊兀自流淚。

　　在孟萌的記憶中，那應該是她最后一次落淚。

　　“現在…比你姐…好看…”

　　原來…他一直都意識到了。

　　她在…扮演她姐姐這件事。

　　我姐姐…

　　孟萌的思維有一剎那的停頓，剎那間，無數的記憶片段不斷閃回。

　　夏坤忽然從夢中驚醒。

　　此時的他已經脫離了孟萌的意識。

　　但他明顯地感知到，這里并非是他的造夢空間，而是另外的什么地方。

　　白茫茫的一片，亦如造夢空間初始時的模樣。

　　“還是讓你找到這里來了…”

　　夏坤的身后傳來了一聲嘆息。

　　等他回頭望去時，他的喉嚨忽然被人卡住。

　　對方的手勁很大，以至于夏坤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

　　這種似曾相識的無力感…夏坤只在一個人身上體驗過。

　　那就是夢中的姬曉軒。

　　在深入孟萌夢境的時候，夏坤一直沒能正視到孟萌姐姐的臉龐，但現在他終于見到了。

　　這一次的她并非濕法女鬼的造型，她確實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女，和孟萌的五官極為相似，或者反過來說——在那段記憶里，萌姐會變成現在的扮相，正是潛意識地在模仿著她已經忘卻了的姐姐。

　　除此之外，她的瞳色是純凈的緋紅色，一切都一一對應上了。

　　“想不到你還和我妹妹扯上了關系…還嫌查的不夠深入嗎？一定要把對我而言重要的人全都牽涉進來，你才肯罷休嗎？你究竟是什么人？”

　　夏坤掙扎著撥開孟雪莉的手，在他的脖頸前留下了鮮紅的印記。

　　“她們也是…”夏坤微微喘著氣，正色道，“對于我而言，她們也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拯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