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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要考進士

  杜中宵在里面聽到父親的話,對身邊的韓練道:“外面是我父親喊話,韓阿爹,你可聽到了。盡管放寬心,此事縣里不管,還有州里。我們沒有違法犯禁,誰能冤枉得了!”

  韓練苦笑:“賢侄,你事事都向好處想。唉,你反過來想一想,你阿爹如此說,豈不是正說明此事縣里沒人管?吳家是本地豪族,做事橫行霸道慣了,豈是容易對付的?”

  杜中宵沉默不語。對于這個世界,他還是有些不熟悉。自己的父親是舉人,身份地位跟他前世印象里古代的舉人差別太大,很難對照起來。前世的印象,古代的讀書人都是高人一等的,舉人地方上還敢有人得罪?真到了這個世界才明白,不管什么時候,讀書人在錢和權面前什么都不是。

  韓練說得不錯,父親只能在外面高聲喊話,最少說明了一點,臨穎縣里沒人管這事。把自己兩人押在這里,既不帶到公堂上,也不走官方程序,處處都不合法,那又如何?吳家是本縣豪族,只要搞定了下層的幾個公人小吏,便就可以為所欲為。

  一直等到中午,也沒有人進來看杜中宵和韓練,兩人餓得肚子咕咕叫。

  心中有些打鼓,杜中宵對韓練道:“州城離這里有多遠?不知爹爹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韓練道:“不過五六十里路,若是有快馬,一兩天也就回來了。——只是,快馬卻不易借。”

  杜中宵搖頭苦笑。不要說是快馬,普通的馬也難以借到一匹。臨穎小縣,家里面有馬的人家才有幾戶?只有如吳家那些豪門巨戶,才有馬騎。

  兩人又坐了一會,韓練耐不住腹中饑餓,道:“也不知道月娘在外面如何了?希望無事才好。”

  杜中宵沒有說話。吳克久那廝搞出這么多名堂,無非還是為了月娘。在他看來,自己看上了月娘是韓家莫大的福氣,誰知不但被拒絕,還逼得他們與杜中宵搞了一種新酒出來。這口氣如何出?他是在鄉里橫行慣了的人,做起事來就是這么簡單粗暴,把人抓了看你們怎么辦。

  正在這時,突然外面門響。隨著腳步聲,就聽見婦人聲音:“養家人,你還好么?”

  韓練聽見是妻子的聲音,忙起身高聲道:“我們只是被關在這里,倒是不曾受苦。只是從清早到現在,一粒米一滴水未曾到口里,有些餓得狠了。”

  話未說完,一個大漢帶著韓練妻子進了房來,惡狠狠地道:“節級善心,怕你們在這里餓死了,連累到他,特讓你渾家來送些吃的。你們兩個,快些用了飯菜,等著節級前來審問!”

  見了丈夫的樣子,韓練的妻子只是哭。上前放下籃子,里面兩碗米飯帶著兩大塊肉。

  大漢出去,韓練與杜中宵上前,端起碗來,小聲問妻子:“我們被抓到這里來,酒樓前的月娘怎樣了?那個吳家小狗,有沒有再去呱噪?”

  “唉,快不要說。你們被抓了過來,他便纏著月娘糾纏不休。若不是有人攔著,這便就搶到家里去為婢為妾了。現在把月娘關在家里,讓我過來看看,回去說給月娘讓她從了吳家小員外。”

  杜中宵不由氣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他們如此逼迫良家婦人,還有王法么?”

  韓練嘆氣:“王法自然是有的,只是管不到我們這里罷了。現在的縣令不管事,縣尉是個暴脾氣的狠人,一向與吳家交好,還不是由著他們亂來。不是與縣尉交好,那個陳節級如何會如此賣力巴結吳家的小員外。現在只愿杜秀才到州里一切順利,不然,這場官司我們只怕要扒一層皮。”

  杜中宵沉默無語。自己先前決定賣糟白灑的時候,曾經仔細考慮過,依著現在法條,那樣賣酒并不犯禁。哪里想到,吳克久根本就不按規矩出牌,什么法不法的,他根本不在乎。

  國法都不放在他的眼里了,你還有什么辦法?比錢比勢力,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錢和地位,一切都要先有錢才行。可錢是那么容易賺的?自己好不容易想出這么一條路子來,便就惹來這樣一場禍事。這一關過不去,以后會更加艱難。

  吃過了飯,妻子臨回去之前,韓練對她道:“你回去看住月娘,萬不可答應了吳家小狗!如果就此順了他的心意,我們這一場苦豈不是白吃了!杜秀才到底是發解過的舉人,州里有不少官員都知道他的名字,只要找對了人,這案子不難翻過來。不管怎樣,熬過這幾天再說!”

  韓練妻子答應著,一邊抹著眼淚,挎著籃子出了房門。

  坐了一會,杜中宵對韓練道:“韓阿爹,你說我爹去州里,把案子翻過來的把握大不大?”

  韓練道:“州里不比縣里,官員眾多,只要知州不犯糊涂,當不難翻案。我以前到過州里辦事,似這等案子,錄事參軍管得,判官也管得,更加不要說知州和通判。杜秀才去年發解,這些官員有數位是他見過的,只要找到了人,把話說清楚,十有八九就成了。”

  杜中宵點了點頭,沉聲道:“只要案子翻過來,我必不放過吳克久!仗著家里有錢,欺壓良善,不只是莫名把我們抓起來,斷我兩家生計,還要強買良家婦人為婢為妾,簡直是豈有此理!”

  韓練苦笑著搖了搖頭:“那是以后的事,哪里管那么多?只要我們平安,一切都好。——賢侄,你若真有這份心思,出去之后便好好讀書,如你爹一般發解進京考進士。若是中了進士,入朝為官,吳家又算得了什么!若是杜秀才此番高中進士,有了官身,一句話就把吳家嚇死了,怎敢如此!”

  杜中宵道:“好,便如此說了。離下次發解還有兩年,我出去必定好好讀書,兩年之后進京考進士去!等我高中,第一件事就是把吳家連根拔起!這種惡人,留在鄉里魚肉百姓么?”

  “賢侄有這份志氣就好。你家里是耕讀傳家,詩書繼世,家學淵源,滿縣有幾戶這種人家?聽說你自小讀書便是極好的,只是因杜秀才落第,家里才斷了繼續科舉的心思。經過這一場大難,能夠重新拿起書本來讀,也不白受這一場苦。”

  杜中宵連連點頭。

  此時還沒有大興學校,天下有州學縣學的地方極少,讀書考科舉多是靠自家實力。耕讀傳家,詩書繼世,不要小看了杜家的這個傳統。不是如此,杜中宵想考科舉又去哪里學去?臨穎小地方,想找個人請教都打不到。科舉是講很多技巧的,只埋頭讀書可是不行。

  韓家腳店里,吳克久和曹居成面對面坐著,桌上一壺酒,兩個菜。

  喝了一杯酒,吳克久道:“這里的酒真是好有力氣,也不知道杜家的小賊如何制出來。”

  曹居成笑道:“這有何難。等到了下午或者明天,我們去審一審那個小賊。狠得下心動刑,還不是一問就問出來。表弟家里開著酒樓,有了這法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制這種酒出來。”

  吳克久連連點頭,他心里也正是存了這個念頭。把事情搞得如此大,吳克久正是想一舉數得。一是給自家酒樓的腳戶們立個規矩,以后不要違了自己的意思。再一個自然是為了韓月娘,這個千嬌百媚的小娘子,不納回家里總是有些不甘心。最后一個,也想得到杜中宵制酒的法子。

  此事吳克久手拿把攥,絕不會出意外。新來的史縣令年老昏庸,萬事不管。而管刑獄酒禁的許縣尉與自家交好多年,日常沒少孝敬于他,必然會站在自家一邊。至于其他人,怎么想重要嗎?甚至都不用勞動到縣令縣尉,只需一個節級,幾個弓手,便把事情辦了。

  杜循告到州里之后怎么辦,吳克久根本沒有想。州里的大官們,哪里有閑心去聽一個落第舉人瞎嚷嚷,縣令都不管,他們管什么。吳家在臨穎縣橫行霸道慣了的,一向自信得很。

  喝了幾杯酒,吳克久對柜臺后面的韓月娘道:“兀那小娘子,怎么如此扭扭捏捏!你過來歡歡喜喜陪我飲幾杯酒,我心里高興,縣里替你爹說幾句好話,自然就放回來了。”

  韓月娘冷哼一聲,扭頭臉去道:“我自是好人家,你可是找錯了人!我家清白做生意,從來不曾作奸犯科,你勾結縣里抓了我爹又如何?他本來無罪。”

  “呵,有罪無罪是你一個小女子說了算的?”曹克成恐嚇道。“官府的門那么好進?告訴你,只要進去了,不死也要扒一層皮!你好好過來陪著我表弟飲酒,他心情好了,納你回家,綾羅綢緞,多少是好!怎么就是榆木腦袋,不開竅呢!”

  韓月娘道:“善惡自有報!我就不信,你們做了這種惡事,會沒有報應!”

  曹居成指著韓月娘對吳克久道:“表弟,這小娘子說的什么昏話?你自送富貴給她,她卻以為你在做惡事,真是不識好人家。小娘子,我表弟對你如此用心,還不正是說明他是個大大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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