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誰是俘虜
叮咚咚…
陳旭正要上樓，電話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羅希云打來的，他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接通了，“喂。”
“你聲音怎么了？”
陳旭聽到她關切的聲音，原本有點忐忑的心情，頓時安定了下來。
他吸了一下鼻子，用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說，“可能是中午睡覺的時候，空調開太大了，有點感冒。”
“那你要注意休息。”
“沒事，一會我去藥店買感冒沖劑，沖來喝了，很快就會好。”陳旭說著，感覺到身后有人，看見陳子琪正在樓梯底下看著他，見他望過來，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你現在還在店里嗎？”
“嗯。正要去換衣服，去接你下班。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是想約我吃飯嗎？”羅希云顯然在明知故問。
陳旭已經走到了樓上，說，“不知道羅總監肯不肯賞臉了。”
“沒有誠意。你想請我吃飯，為什么不主動打電話給我？”
陳旭說，“要不然，你現在把電話掛了，我重新給你打過去。再重新邀請一遍。”
“那不行，機會已經錯過，就不會有第二次。”
陳旭聽到她這句話，心中陡然一沉，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喂？”
“那今天的晚飯？”
“我考慮一下，再決定要不要答應你。”
陳旭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敲門聲，說，“那，一會見。”
掛了電話后，他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當他決定向羅希云撒謊的時候，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魚于熊掌不可兼得，是古人留下的一句告誡。誰都想要兩者兼得，可是那樣的后果，往往是兩者皆失，因為這兩者之間，也許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放棄一個，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可是，要放棄誰呢？
白錦宣？
不，他做不到。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女人，可以為了他，愿意放棄一切。如果放棄了她，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而羅希云，他剛才確實產生了這樣的念頭，但是在電話里，聽到她問“你聲音怎么了？”，就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他就跟世界上大部分人一樣，做出了也許是最蠢的，但也是最正常的選擇。
哪個我都不放棄，兩個我都要。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中還帶著血絲。他換上衣服，下樓出門了。
五點五十五分。
羅希云收拾好桌子，提上一個淺灰色的包包，拉開門走了出去，對郭秘書說，“我先走了。”
“好的。”郭秘書站起身，目送她離去。接著看了一眼時間，還沒到六點。奇怪，羅總以前從來沒有提前離開過，而且還是掐著下班前的五分鐘。
馬上，她就意識到了什么。如果說羅總跟以前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談戀愛了。
她忍不住想道，看來，羅總也跟一般的女人沒什么兩樣，戀愛了之后，工作什么的，也可以暫時先放放。
羅希云一走，部門里的人頓時一陣騷動，他們都猜到，她提前下班，肯定是約會去了。
“你們說，陳旭跟羅總是怎么勾搭上的？之前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什么勾搭，說得那么難聽。”戴子欣聽得有些刺耳，忍不住幫陳旭說話了，“他們都是單身，談個戀愛不是挺正常的嗎？”
有人問她，“說起來，你平時跟陳旭最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跟你們一樣，剛剛才知道。再說了，要說熟悉，唐哥跟他更熟悉吧。”戴子欣連忙將靶子丟到老唐那邊。
老唐搖頭，“他辭職后，我才調過來的。他什么都沒跟我說過。”
有人感嘆道，“說真的，陳旭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不聲不響，就把羅總給拿下來。真的牛皮。”
這句話，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特別男性，在他們看來，陳旭各方面的條件都很一般，居然能把羅總追到手，除了震驚外，更多的是羨慕加嫉妒。
有些人甚至暗地里捶中頓胸，在他們想來，說不定羅希云并不難追呢，只是大家都不敢去，只有陳旭敢，所以他成功抱得美人歸。如果自己膽子大一點的話…
接著，一個女同事說道，“你們還別說，其實之前我就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還記得上次去溫泉團建的時候嗎。羅總聽到陳旭跟子欣在談戀愛的時候，臉色都變了，當面警告他們兩個，禁止辦公室戀情。”
“對對，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現在想來，他們兩個在那個時候，就有一腿了。”
“還有，年會的時候，陳旭能抽到特等獎。說不定也是羅總動的手腳。咱們公司技術部就算再差勁，一個抽獎軟件也能出錯嗎？”
“九成九是了，你們想想，特等獎是什么，歐洲豪華雙人游。這很可能是羅總特意安排的。”
“我就說嘛，羅總為了給陳旭出頭，居然正面跟王副總正面硬懟。哇，別人都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到了羅總這里，完全反了過來。”
眾人七嘴八舌，從種種跡像，聊起了陳旭和羅希云兩人的八卦。
五分鐘后，下班時間到了。大家還有點意猶未盡。
戴子欣忍不住給陳旭發了一條微信吐槽，“陳旭，你成功地成了公司里的名人，到處都在聊你的八卦。”
陳旭剛看完戴子欣的微信，就看見羅希云從公司大樓里走了出來，她還是穿著早上那身衣服，紅黑色的條紋短袖襯衣，下面是黑色的寬松長褲。
他看了一眼時間，剛到六點整，迎了上去，笑著說，“還沒到下班時間，你就偷溜出來了？“
“那是你時間不準。”羅希云雙手交叉在身前，打量著他，說，“不錯，穿衣的品味有所提高。”
“跟你在一起，當然要注意一些。”
羅希云眼中帶著盈盈的笑意，嘴里說道，“我還沒答應呢。別忘了，你還沒通過我的考驗。”
“那我精確一點，作為你的準男友，對形象當然要注意一點了。”
“你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改。”
“怎么改？”
“你說怎么改就怎么改。”
羅希云盯著他看了一會，說，“有時候，我真的懷疑，現在的你，跟夢里的你，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陳旭問她，“你覺得，那真的是一個夢嗎？我們真真切切地里面過了六個月，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秒，都是真實無虛的。特別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那點點滴滴，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羅希云神情有些恍惚，即使已經過去了半年多，夢里發生的一切，她都記憶猶新。
“你說得對，那不只是一個夢。那是一個神跡。”
一夜醒來，多了半年的神奇經歷，對任何人來說，無疑于神跡。
“走吧。”陳旭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分鐘后，羅希云跟著陳旭走進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神色變得柔和起來，這里，還有隔壁的那家咖啡館，承載了他們幾個月的記憶。
記得他們當初冷戰，三個月的時間，相互之間誰也不理誰。
兩人坐到了角落處的一個位置，點了菜之后，陳旭小聲說，“我在這里住了幾個月，還沒有吃過這里的廚師做的東西呢。”
羅希云看著四周的陳設，說，“我來過幾次了。”
“是不是想我了，才來的？”
“別臭美了，誰會想你？”羅希云白了他一眼，“每次來這里，我就會想到，當時有一個脾氣又臭又硬的男人，因為我說了一句話，氣得幾個月都不理我。”
陳旭笑著說，“那你還不是幾個月都沒理我？”
“我還不是被你給氣到了，都怪你。”
陳旭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說，“有時候，我脾氣會比較軸。以后跟我在一起，你可有氣受了。”
“你以后要是再這樣對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陳旭手握著杯子，問，“那么問題來了，你想要的，是以前的那個脾氣又臭又硬的我。還是把我改造成你心目中的那個樣子之后的我？”
羅希云咬著下唇，“為了我，你就不能作出一些改變嗎？”
陳旭想著既然談到這里，也敞開了說，“如果你想讓我變成你心目中的樣子，那么抱歉，我肯定做不到。我喜歡你，我也愿意為你做出一些改變。但是，你也要明白，我之所以是我，是因為我堅持的一些東西。你讓我改，我做不到。”
“如果，我一定要讓你改呢。”
“有人說，愛情是一場戰爭，要么，進入僵持階段，但是總有一方占據了上方。要么，一方徹底成了另一方的俘虜。要么，某一方被失死，甚至是同歸于盡。那樣，也意味著愛情的死亡。”
“你想俘虜我的話，盡量放馬過來。”
這時，服務員把菜送過來了，讓兩人之間有些緊繃的氣氛緩解過來。
“吃吧，一會涼了。”陳旭給她夾了點菜。